慕君吾說完那六個字轉身向前,花柔愣在原地足足四五秒後,才奔到慕君吾的身後,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謝謝你,沒有丟下我不管。」
慕君吾的唇角勾起,輕輕地「嗯」一聲。
「其實我也很想離開唐門,不過……在我沒有學到本事、不能解掉你身上的毒之前,我都不會離開唐門的。」
她少說了一句,少說了弄清楚父母與唐門的關系,以及為他們報仇的話,這是她的秘密,她不能言。
但說出的這句傾心之言卻讓慕君吾頓住了腳步,並且唇角的得意也收斂得干干淨淨。
「如果……」慕君吾轉頭看向花柔︰「我體內的毒無解呢?」
「不會的。」花柔篤定道︰「我可是毒房弟子,定然能解了你的毒。」
慕君吾看著她加重了語氣︰「如果。」
花柔見狀正色起來,她看著慕君吾的雙眼認真而鄭重的許諾︰「我會陪著你的,一直一直陪著你,永不放棄。」
慕君吾看著花柔眼中的真誠,幾息之後,他笑了,笑得格外迷人︰「你這麼忠肝義膽,倒是不枉我回來了。」
慕君吾說完扭頭繼續向前邁步,但花柔看向他背影的神情卻格外堅毅和認真。
慕大哥,我一定可以化解你身上的毒,一定可以!
……
「帕子上有什麼呀!你都對著它傻笑一整天了!」
玉兒抱著兩件黑色的斗篷到了花柔的身邊。
「沒什麼。」花柔羞答答地將帕子收進了袖袋里,眼掃到了黑色的斗篷︰「這是……」
「今天可是十五,得去‘偷青’啊。」
「偷青?」花柔這是第二次听到這個詞︰「那是干什麼?」
玉兒一愣︰「你不知道這個?」
花柔搖頭,玉兒見狀趕緊給花柔解釋。
原來,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附近的村民都喜歡去好友至親的田地里偷些青菜,以證大家情誼長青,但是這種風俗在唐門里卻有了一些改變。
首先是時間。
唐門里從不過大年也不過元宵,據說是唐門第九代上曾有大危機,于大年初一喜慶的日子里遭逢變故,雖然大難扛過,但門中死傷慘重,元宵佳節無有團圓,故而後世立訓再不過這兩節,即是一種默哀也是警示永久。
其次形式,唐門里可沒有什麼良田去種青菜,自然也沒有青可偷,但是一個門派里有男有女,就架不住會動情生愛,這偷青就演變成了宣告鐘情的節日,且有了屬于它自己的方式。
「每年的四月十五,等太陽落了山,大家就在各自的窗外放一個碗,碗里有幾個綠菜汁水染過的紙團,其中有一個里面得寫著意中人的名字,夜里等人來偷。」
「偷了能干嘛?」
「你說能干嘛?喜歡你的人才來偷,若是偷到了的紙條上寫著恰是自己,兩人不就可以成一對了嘛!」玉兒說著胳膊肘杵了花柔一下︰「你準備寫誰啊?」
「誰也不寫!」花柔羞得臉紅︰「我才沒有意中人呢!」
「嘖嘖,害什麼臊啊!你不好意思和我說沒關系啊,寫出來,讓你心里的那個人知道就成了!」
「可是,那個人要是不來偷,又怎麼會知道呢?」
「只要是唐門里年歲過了十六又未婚配的,都是得參加的。」
花柔捏了捏手指頭︰「可是你剛才說了只一個里面有啊?萬一他偷不著……」
「你還想所有的紙團里都寫明啊!」玉兒笑嗔了花柔一眼︰「來的人,一次只能拿一個,拿到沒名字的那就是沒緣分,自己就灰溜溜的走唄。」
花柔眨眨眼︰「那要是偷到的紙條上不是自己呢?」
「回去,留給人家的意中人看啊!」
花柔咧了下嘴︰「那要是沒喜歡的,是不是就可以不去了?」
「怎麼會不去?且不說有那專門去別人那里搗亂的,就只圖個熱鬧來說,也會趁機模模看,看能不能知道人家心里念著誰;還有實在鐘情偏對方無意的,若是拿著那張紙,也能和人家換個物件,留作念想。」
「啊?」花柔咂舌︰「還有這樣的啊!」
「對啊,多有趣啊!前幾年我參加的時候,還有不少人憑著心意紙條打劫人家,換一點想要的東西呢!所以每年大家都不過年,只能指著四月十五這天晚上樂一樂。」
花柔點了點頭,手捏著袖袋,不再做聲。
袖袋里是慕君吾給她的帕子,她覺得只要有慕大哥在,心意通不通倒不重要了。
「晚上你打算去哪兒偷?」玉兒說著把一個黑斗篷抖開往花柔身上披︰「我猜是機關房,對不對?」
「啊?我……我就不參加了。」花柔低了頭。
「為什麼?」玉兒眼珠子一轉︰「莫非你已經嫁人了?」
「別胡說!」花柔的臉頰又紅又燙︰「我只是覺得……難為情。」
「這有什麼呀!我們都披著黑斗篷,蒙著臉,誰也不知道誰呢!我還可以陪你去。」玉兒說著從懷里模出了一些染了綠菜水的紙條放在了桌上。
「別說你不想知道,你的意中人心里鐘情著誰?」
慕大哥他……會鐘情于我嗎?
玉兒的話讓花柔的心撲騰騰地狂跳起來︰「那……你呢?」
玉兒一愣,隨即抓走了桌上的一張綠紙條,紅著臉道︰「三年前,我沒有來得及,希望我今年好運,彼此都能偷到吧!」
……
「我說慕師弟,你怎麼還空著呢?」
唐鈺瞅著慕君吾桌上一字未有的綠紙條,出聲催促︰「趕緊寫上,再晚來不及了。」
慕君吾翻了一頁手里的書︰「沒興趣。」
「你可不能沒興趣!咱門里多少人對你愛慕不已,今晚準保排著隊來偷,我們必須保證她們有人能拿到。」
「就是,若有自己的意中人偷中,那多有趣。」在一旁等著看熱鬧的長生也是積極相勸︰「再說了慕師弟,你不能總是不合群啊,像這種全門派的活動你還是應該……」
他話還沒說完,慕君吾已將書一合,來到桌邊抓筆揮墨,唐鈺和長生立刻湊過去就想看,但是慕君吾已經將紙條揉成了團,而後放下了筆︰「哪兒?」
「窗前碗里啊,願意放多少無字的,你隨意。」唐鈺沒能看到慕君吾所寫名字,撇了撇嘴。
慕君吾走了出去,長生倒是非常熱情地跟出來,遞過去一沓綠紙條︰「夠嗎?不夠我再去拿。」
「用不著。」慕君吾說著就把手里的紙團進了碗里。
「你不放其他的?」長生有些驚訝。
「放不放都一樣。」慕君吾說完回屋看書去了,留下唐鈺和長生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這操作他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