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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任性不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未來的妻子……那個將和自己走過一生的人,誰不抱有好奇?

所以當二哥拉著他往花台水榭而去時,他並沒有拒絕。

王宮的花台水榭,聚集了眾多花枝招展的名門千金。

這場乞巧節的歡聚與其說是女兒們展現才藝的歡樂日,倒不如說是一場夾雜著挑選之意的篩選會。

千金貴女們心知肚明,故而從服飾到妝容無不精細用心,即使湊在一起說話也是分外注意禮儀與詞句的,生怕自己的一個不經意就錯失了未來。

他被二哥拉到水榭的後堂,透過花屏的縫隙看到外面一堆的奼紫嫣紅時就後悔了。

「我們回去吧。」他低聲說著,曾有的好奇在這一刻變得無趣乏味。

「都來了,怎麼也得看看啊!」二哥趴在花屏上幫他找尋著彭家的長女。

他搖搖頭,無奈地站在旁邊候著,犀利的眼神隨意地穿過了縫隙看過去,艷麗的顏色充斥了眼眸,他仿若看到了一張張飽含利欲而猙獰的臉。

他閉上了眼,思量著要不要丟下二哥,自己先走。

「我看到了!她們過來了!」

二哥輕喚了一句,動手扯了他湊到了花屏前,于是他看到了三個女子,兩個花枝招展猶如五彩雀屏,唯獨中間的那個,素淨的猶如池塘荷蓮。

水波綠的高腰襦裙加上藕色繡花的大袖衫,簡簡單單毫不妖嬈,更不失端莊大方,特別是襯在兩個極致的色塊中,這份素靜竟是特別的高雅迷人。

「彭大小姐,你當真不和她們比比琴藝嗎?你的琴棋書畫可都是一等一的,怎麼不站出來壓壓她們的氣勢?」

「就是就是,你看看她們一開始還自謙兩句,見你不出來,一個個都耀武揚威起來,真是把自己當頭戶了。」

「由著她們熱鬧吧,我實沒那閑趣去一較高低。」溫柔的聲音帶著一些闌珊的冷意,倒讓他挑了眉。

「你當然不需要一較高低了,你可是和祈王定了婚約,這里誰比得過你?」

「就是,真羨慕你,可以嫁給祈王,哎,你心里是不是樂得涂了蜜啊?」

「對對對,你特開心吧?」

素淨的身影頓在了花屏前,出眾的五官一點歡喜之色都沒有︰「開心不開心,有什麼關系呢?我們的婚姻嫁娶,都是听憑家中長輩安排,只要對家族有利,誰又會在乎我們的心里是否樂意。」

「話是沒錯,可那是祈王啊!你這一嫁可就是王妃了!」

「對啊對啊,祈王長相英俊,才華出眾,若是我有你這樣的福氣,晚上睡覺都會笑醒的。」

「我只想找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哪怕他只是個凡夫俗子,我也甘願伴他終老。」素淨的身影真誠無比的傾吐著自己的內心,殊不知花屏之後站著他。

「你說的這些,對我們這些官家女子來說,都是空中樓閣!」

「是啊,令尊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奪目的五官,有了惆悵,她嘆了口氣︰「所以,我對我的人生已不報什麼期望。」

「哪有那麼悲觀?祈王難道不入你的心?」

素淨的身影微微一顫︰「未曾見過,何曾知道?只是他乃王侯,怕是眼高于頂,何況這婚事定得多有計較,若他與我一般,有所煩悶,怕是看不見我的真心,只會當做假意,何有期望?」

兩個女子聞言一時話都接不上了。

「瞧我,都說了些什麼,快說說你們吧,最近有什麼趣事嗎?」

三個女子閑聊著漸漸離開了花屏前,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四弟啊,這個彭家的大小姐也太不知好歹了……」二哥抱怨著,滿臉不屑︰「居然把你和凡夫俗子比?那些人能和我們一……」

「她說的是實話。」他垂了眼眸︰「對于這門親事,只有彼此不帶感情,不抱希望,才能過得順心遂意。」

二哥驚詫得看向他︰「難道你不討厭她?」

「無有喜歡,何來討厭。」

他作答後便退離了水榭,三天後,他休書一封差人去了彭府,親手交付于彭嵐。

信的內容是他想要解除婚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他不甘心做棋。

之前他憂心忡忡,猶豫不決,是顧慮太多,也是怕傷了對方,但听到她的傾吐,明白她和自己想法一致,他就覺得自己不用擔心了。

我們都是明白人,那就彼此放過吧!

他是這麼想的,也就是在那時下定了決心,放自己自由免得有一日像她那般喂嘆。

一個時辰後,他得到的那封回信里,只有一張空白的信紙。

聰慧如他,也不敢斷定其意。

兩個月後,重陽佳節,宮中設宴,留府的這些重臣家眷自然被歡請。

那一日,父王帶著他們這些兒子參與了歡宴,他和她也正式的見了面。

宴席上,父王開心地說著他當年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神武,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並沒對堆著假笑故作鐘情,而是他冷冷地,不多言一個字,她也不多看他一眼。

到了宴席將散時,不知道是父王醉了酒,還是他有意想給他們兩個一點接觸的機會,竟然叫他親送彭嵐出宮。

于是,在那天的路上,他問了她,白紙是何意?

「你我皆白紙,命由他人寫。」

彭嵐一派冷清之態,眉目楚楚,如無助的浮萍,那明媚極致的容貌真是我見猶憐。

只是,這明明戳中心坎的話卻並沒讓他生出同類人的心疼,反而勾起了他的不悅,覺得她是甘心被擺布的泥人,自己高看她了。

故而,他不再同她說話,只想送到宮門了事,結果眼見宮門在前,她倒似沒了什麼束縛反而開了話匣子。

「你要是與我退親,無法安心的不是我,而是大王。」

一紙婚約,綁定了怎樣的關系,他豈能不知?

只是他惱著那份被綁,厭惡透了被當作一顆棋。

他想搏。

「失了大王的愛與信,四郎的未來,陳昭儀的未來,彭家的未來都是變數,四郎貴為祈王,無所畏懼,可嵐兒乃家中長女,任性不起。」

直白的言語,四郎的親近叫法,讓他對這個女人震驚而又意外。

她施禮而去,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倒是頗為大氣,不卑不亢亦不慌張。

他看著她出了宮門,很是驚訝有女子會這樣同自己說話,對她也有些另眼相看。

但他也知道自己若要逃離這樁婚事,逃離被控制的一切,那就只有做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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