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
琴明月心里暗暗吃驚。
蘇夢之的氣質變化太大，沒一點征兆，琴明月只覺得突兀。
蘇夢之的五官沒她大氣，所以即使兩人都裝扮清高，蘇夢之也不及她的氣勢，可現在，蘇夢之一身紅裝，雖說不是正室穿的正紅，可這一身桃紅更加艷麗，穿在蘇夢之身上，不顯輕浮，竟是出奇地……和諧。
琴明月微微緊眼，心里冷笑。
看來，蘇夢之這些日子在章睿舜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只可惜這輩子蘇夢之都沒辦法和她爭，沒有子嗣，寵愛再多也沒用，紅顏易老，總會有更年輕，更美麗的人出現，章睿舜的寵愛不會在一個人身上太久。
蘇夢之自然是看到了琴明月眼里的倨傲，卻是不惱，只捂著嘴笑了笑，「月姨娘這般看著本宮，可是本宮有哪里不妥？」
琴明月直白地回道︰「良娣誤會了，奴婢只是瞧著良娣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
「月姨娘也看出來了？」蘇夢之吊著嗓子說道，「說來，本宮還挺喜歡現在的裝扮，更符合本宮的氣質，月姨娘認為呢？」
琴明月嘲諷地笑了，明明是太子府上最尊貴的人，非要把自己弄成小妾的模樣，不能穿正紅就別穿，非要穿桃紅，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妾似的。
琴明月不語，蘇夢之也不催促，只幽幽地說道︰「月姨娘還是好好養身子吧，畢竟聖上也下了旨意，要你在太子府好好養著。」
琴明月心里一喜。
這算不是算是因禍得福？
只是蘇夢之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膽寒，「畢竟是晦氣的事，聖上自然是要避諱的，可又不能打殿下的臉，只能把話說得極其隱晦，讓月姨娘好好地在府里養著，至于小殿下……」
「小殿下怎麼了？」琴明月心里一緊。
蘇夢之做作地笑了，「月姨娘好好地把小殿下養在身邊，沒事，就別進宮添亂了，太後與皇後都是婦孺，經不起你的折騰。」
琴明月心涼。
這是幾個意思？
聖上公然讓她好好養著小殿下，並不是對她的恩寵，而是……判了小殿下的死刑！
若是庶子跟在主母身邊，將來說不定還有造化，可養在小妾身邊……
那就是直接告訴眾人，這孩子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有資格去爭什麼，搶什麼，更不會有什麼造化。
琴明月是希望孩子跟在她身邊，可她爭取來的和聖上下的旨意定下的，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概念，結果也不一樣。
滿意地看著琴明月慘白的臉色，蘇夢之溫吞吞地說道︰「月姨娘一直都希望能親自教導小殿下，先前本宮也準許了，可外人終究是有閑話的，現在聖上下了旨意，那些閑言碎語也該消停了，有了聖上的旨意，月姨娘也安心了。你呢，就好好養著身子，身子養好了，才能教導好小殿下。」
琴明月深吸了一口氣，「良娣說的是，奴婢一定會用心教導好小殿下，畢竟，小殿下是殿下唯一的子嗣，雖然……雖然外面傳言很多，可小殿下的身份不容質疑，有了身份，什麼都有了。」
這話就是直白的挑釁了。
「月姨娘能這麼想，本宮很欣慰，」蘇夢之依舊是笑眯眯的，「本宮就不打擾月姨娘休息了，好好樣身子，小殿下還需要你。」
「多謝良娣。」琴明月不示弱地回道。
不管外人怎麼說，也不管老皇帝是什麼態度，琴明月都不為所動，只要琴明軒還被章睿舜重用，她就還有機會。
縣主府。
琴琬轉著手里的琉璃珠，皺眉看著窗外的白雪，荔枝一邊收拾屋子，一邊偷偷瞅著她，進進出出好幾次，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最後，還是琴琬主動說道︰「說吧，你想說什麼？」
荔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姐，蕭大人……」
「我也沒想到啊。」郁悶的聲音，明明很無奈，可語氣中的竊喜又是怎麼回事？
荔枝斟酌了一下，追問道︰「小姐，那蕭大人……」
「應該沒事吧，」琴琬不確切地說道，「他說沒事，就應該沒事吧，你要知道，景行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不然，如何成為日後的戰神。
摩挲著下顎，琴琬得瑟地眯了眯眼。
說來，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蕭景行這次出門，除了公務，居然還有時間做私事，雖然沒事先和她商量，不過，這個結果……她很滿意。
她開心了，自然就有人不開心，真想瞧瞧章睿舜現在的嘴臉，更想知道琴明月若是知道了會怎樣。
「說來，本縣主很久沒去探望大姐了，出了這樣的事，本縣主是不是該走一趟？」琴琬回頭，問著身後的荔枝。
荔枝嘴角抽了抽。
自家小主什麼德行，啊不，什麼脾氣，她最清楚，只是這麼公然地挑釁上門，真的好麼，章睿舜和琴明月會不會大受刺激？
「小姐，自然要去的，」桂圓抱著曬好的被子，興沖沖地進來了，「怎麼說，小姐與月姨娘也是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琴’字，月姨娘出了這樣的事，作為她娘家的人，怎麼說，也該給她撐腰。」
得到認同，琴琬也煞有介事地點頭，「是該去看看，不過不是現在。」
「小姐？」桂圓不解地看向琴琬。
琴琬擠眼，「琴明軒至少還有五日才回來，急什麼。」
依著蕭景行的性子，這件事一定不會讓章睿舜知道，更不會讓琴明軒提前傳消息回來，再說，琴明軒也不敢，這麼大的事，他辦砸了，前途也沒了。
琴琬陰惻惻地緊眼。
果然是新年新氣象，真是期待啊。
琴琬沒有下帖子，而是在五日後，直接帶人殺到了太子府。
門房楞了片刻，回神後，一邊將琴琬迎進院子，一邊讓人通知蘇夢之。
章睿舜還在朝堂上，琴琬是女眷，這種事只能蘇夢之出面。
蘇夢之意外地頓住了喝茶的動作，她可不認為琴琬是來給琴明月撐腰的，雖然不知道琴琬的目的，蘇夢之還是笑眯眯地到了花廳。
對蘇夢之的改變，琴琬也是微微吃驚，不過她也看出來了，現在的蘇夢之與章睿舜不是一條心。這就有意思了，蘇家可是章睿舜現在最大的依仗，蘇夢之居然與章睿舜不是一條心。
琴琬皺眉。
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蘇夢之背叛蘇家，背叛章睿舜？
誠然，蘇夢之對章睿舜死心，或許和死去的孩子有關，可能讓她背叛章睿舜，對方的籌碼要夠大，大的能讓蘇夢之倒戈。
兩人虛與委蛇地說了兩句話，琴琬直接說明了來意。
蘇夢之也爽快，讓嬤嬤把琴琬等人帶向了琴明月的院子。
看著從外面鎖住的院門，琴琬眸光閃了閃。
院子內一切井然有序，似乎沒有因為章睿舜的態度受到影響。
琴琬跟著嬤嬤進了琴明月的臥房。
經過幾日的修養，琴明月精神不錯，身上的傷口也開始結痂，雖然癢得難受，可琴明月愣是忍住沒有撓一下，生怕留下了疤痕。紀氏早就讓人送了祛疤的膏藥過來，據說是之前藥婆子調制的，紀氏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琴明月正吃著燕窩，听到門外的動靜，不滿地皺眉。嘲諷地看向門口，見進來的是琴琬，意外地愣住了。
「你來做什麼？」一開口，琴明月的語氣就十分不好。
琴琬自來熟地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本縣主來看看你。」
「看我？你沒那麼好心，」沒有外人在，琴明月對琴琬的態度十分直接，「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只是可惜，讓你失望了。」
琴琬不語。
琴明月自言自語，繼續說道︰「聖上是要殿下把我禁足了，小殿下也確實被聖上避諱著，可只要小殿下的身份在那里，該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他是殿下的子嗣，是未來的王爺，不管他長什麼模樣，都是身份尊貴的王爺。倒是你……」輕佻地看向琴琬，琴明月一臉的不屑，「花了那麼多心思，卻還是失敗了，真是對不住了，讓你白花心思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投胎也是技術活，小殿下投胎到了太子府，從我肚子里爬出來，想不金貴都難。小殿下再不被人待見，見到他，還是要下跪，還是要三呼‘千歲’。」
琴琬冷眼看著琴明月的沾沾自喜。
琴明月笑眯眯地看向琴琬，「六妹妹，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覺得自己做了那麼多，都是徒勞？沒辦法，這就是命，人吶，就得認命。」
「月姨娘能這麼想，本縣主很欣慰，」琴琬溫吞吞地說道，「命這種東西，確實很奇怪，強求不來，注定的，誰也不能逆天改命，一輩子的事，從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該發生的，一個都不會少，得不到的，拼了性命也得不到，所以啊，人啊，就得認命。本縣主一直擔心月姨娘想不開，鑽了牛角尖，現在听月姨娘這麼說，本縣主也安心了，相信後面的事，月姨娘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琴琬，你什麼意思？你要對我做什麼？」琴明月叫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