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腦子里經常的浮現那個女人最後用著撕心裂肺又滿是憎恨的眼神看他與高予的眼楮。
每每閉上眼楮，那一雙眼楮便是在他的腦海里浮現。
他是真的後悔了，只是後悔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現在這樣也算是為當初的罪行負責了，在判無期的那一瞬間，他竟是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好像他終于得到應的懲罰後，他終于輕松了。他也可以睡個好覺，不用再對面那一雙仇視的眼神了。
父女倆隔著一道玻璃面對面的坐著，卻都沒有拿話筒的意思。就只是這麼靜靜的對視著。
沈文雨的眼眸里是充滿復仇後的快意，還有對沈國濤的恨。
沈國濤則是一臉的自責與後悔，還有歉意。
對于這個女兒，他是欠的很多啊。
如果他早一點能想通的話，也不至于錯過這麼多。
如今，他想要彌補，卻為時已晚了。
在沈文雨的眼眸里，他看到了恨意，那恨意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是對他一輩子的恨。
沈國濤先拿起的話筒，然後示意她也拿起。
沈文雨拿起。
「謝謝你來看我，文雨。」
「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沈文雨一臉冷漠的看著他，眼神里還透著一抹恨意，那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抹去的恨意。
就好像眼前坐著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是她的殺父仇人。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殺夫仇人。
「呵！」沈國濤一聲苦笑，點了點頭，「看我笑話。對，你是應該來看我笑話的。我知道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也知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我。現在這樣也好，你以後想過怎麼樣的生活，就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我只是知道的太晚了。如果能早一點醒悟的話，也不至于把你害成這樣了。女兒啊，爸爸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還好，我听了你的話，沒有把從萱也拉下水。否則，我這輩子都沒臉見你們了。你應該看我笑話的，應該恨我的。」
「哼！」沈文雨冷冷的，嗤之不屑的一聲冷哼，帶著滿滿的嘲諷，「現在悔悟有什麼用？你這輩子都還不了欠我的。你就好好的在里面呆著吧，我親愛的爸爸。」
「是啊！」沈國濤再次點頭，一臉自責又內疚的看著她，眼眶是有些濕的，「這輩子都還不了你。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你的幸福啊，全都毀在了我的手上。你為什麼要回來呢？都已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如果不回來，你現在還是幸福的。」
「為什麼要回來！」沈文雨重復著這句話，恨恨的一咬牙，一臉冷冽陰郁的直視著他，「是啊！我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那麼有孝心？就為了不讓自己這輩子沒有任何遺憾，一听到她鬧就回來了。早知道，我就應該冷血一點的。如果當初我不回來，也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害死他！說到底，還是我害死他的。」
「害死他？你指的是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那個能讓你笑的男人？」沈國濤一臉不是很確定的看著她問。
沈文雨「嗖」的一下朝著他射去一抹陰鷙寒冷的光芒，就像是劍芒一般，直直的射向沈國濤，然後是撕心裂肺的輕吼，「你們為什麼要對他下手？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我都已經答應你，繼續為你做事了。你就這麼容不下一個人，非要他的命不可！沈國濤，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就這麼狠黑？不放過人？他對你的利益根本就沒有一點沖突！你晚上睡著的時候，就不會做惡夢嗎？沒有夢到他們來找你嗎？」
沈國濤一臉驚愕的看著她，顯然對于她的控訴根本就不知情。
他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眼眸更是一片深邃沉寂，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緩聲說道，「文雨，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了，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怨，你恨，我都接受。哪怕你再也不認我這個父親，我也沒有任何怨言。這一切確實是我欠你的，也是我該受的。以後，別再來看我了。我不值得你看，我也不配當一個父親。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令你傷心的是非之地，去找屬于你的生活。」
「呵！」沈文雨又是一聲冷笑，一臉嘲諷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還會再來看你嗎？你確實不配當一個父親。你充其量就是一個敗類人渣。你現在倒是說的好听啊，去過我想過的生活？你把我想過的生活都毀了，你現在來裝好人了？你覺得你配嗎？沈國濤，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從今往後，我與你們再沒有任何關系，你們的死活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啪」的一下重重的掛了電話，沒再多看沈國濤一眼，憤然起身，絕然離開。
沈國濤看著她的背影，眼眸一片沉寂卻又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苦澀。
他的眼眶是濕的，表情是後悔又痛苦的。
她說的沒錯，是他毀了她的幸福。
雖說他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但是從照片里可以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她很好，至少讓她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就像是一個沉浸在蜜罐里的小女人一般。
那樣的眼神與表情，是她與高明軒在一起時，從來都沒有過的。
可惜……
沈國濤的手里還握著話筒，只是沈文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怔怔的看著那個方向，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是失神迷芒的。
沈文雨對他的控訴質責，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一樣刺進他的心里，讓他疼的喘不過氣來。
如果換成是以前，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甚至還會一個巴掌攉過去，怒斥沈文雨沒大沒小，斥責她不顧全局，然後便是逼著她為自己做事。
但是現在，他卻是想通了。
原來這些年來，錯的一直是他，是他太過于利益了，是他為了利益犧牲了所有的人的幸福。是他為了利益做了太多的錯事。所以，他現在落的這個下場，也是他罪有應得。
只是就是苦了她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卻又這麼沒了。
最無辜便是要屬那個男人。
沈國濤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的呼出。
……
付秋涵收到傳話，說是沈國濤想見她一面。
這讓她很是震驚又錯愕。
這段時間來，他對她一直都是拒而不見的。
難道說他想通了，也想到辦法了，想找她商量。
最好就是這樣了，她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服輸的，一定有辦法出來的。
如此想著，付秋涵便是一臉興奮又喜悅的樣子，將自己好好的打扮收拾了一翻，前去見沈國濤。
沈國濤隔著玻璃看著如此打扮的付秋涵，眉頭沉沉的擰了起來，眼眸里劃過一抹不悅之色。
付秋涵趕緊拿起話筒子，一臉期待的看著他，急切的問道，「老沈，你是不是想通了，想到辦法了？我們現在是上訴還是怎麼樣？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沈國濤一臉沉寂冷冽的盯著她，冷冷的說道，「那件事是你做的，對吧！」
付秋涵為之一怔，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什麼事情？哪件事情？國濤，你把話說清楚點，我怎麼都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哪件事情是我做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說哪件事情，而不是在裝傻。
她一門心思的想著她接下來該怎麼做，肯定是上訴，然後再幫他請律師，一定要把他現在的罪給推翻了，絕不能讓他判無期。怎麼也得改成有期，然後再想辦法減。
可是他卻突然之間問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她哪里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情？
沈國濤的眉頭又是擰成了一團，一臉冷冽陰郁的盯著她，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你還在打算裝傻到什麼時候？跟著文雨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人，文雨打從心底里想要保護的那個男人，那個被車撞死的男人！你說，是不是你找人做的？是不是你讓人把他撞死的！」
听他這麼一說，付秋涵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臉驚慌失措的看著他，臉上滿滿的全都是心虛與緊張。就連額頭都滲出了密密的汗珠來。
「不是！」付秋涵矢口否認，只是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她，但她卻依舊死鴨子嘴硬的否認，「不是我做的。我沒做過，那種害人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做？更何況，我也不知道文雨身邊有別的男人。她不是一顆心全都撲在高明軒身上嗎？」
「呵！」沈國濤一聲冷笑，陰惻惻的盯著她，面無表情的說道，「是不是你做的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的事情，你也不用再多cao心了。上訴什麼的，我不打算。我也已經認罪了。我現在過的很好，很平靜，至少沒讓我有那麼多的擔心受怕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所做的錯事承擔的。我已經為我自己之前做的所有錯事承擔了。這些事情，既然都與你沒有關系，你就好好的過日子吧。還有，我們把婚離了。」
「什麼？！」付秋涵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雙眸瞪的老大，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說什麼？為什麼要離婚？」
「我這輩子都在里面了，你有機會的話，還能再有自己的選擇。找個能依靠的男人吧。別再指望著我了。」沈國濤一臉無奈的說道。
「我不會離婚的。就算你這一輩子都在里面過了，我也不會跟你離婚的。」付秋涵一臉堅定的說道，「當初，就連你做出那種對不起我的事情，我都能原諒你。現在我更不可能離開。我這輩子都是你們沈家的人！」
「你這又是何苦呢？」沈國濤看著她，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付秋涵似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猛的一個覺醒，然後雙眸死死的盯著沈國濤，臉上帶著驚悚的表情，試探xing的問，「所以，文雨那死丫頭，就是因為那個野男人的死，才對我們懷恨在心？才會做出這等天打雷霹的事情？她這是在報復我們是吧？」
她突然之間想明白了，為什麼那個死丫頭會這麼恨他們。
這會沈國濤的話，再加這前段時間沈文雨那恨不得對他們抽筋剝皮的樣子，她猛的就想明白了。
那死丫頭是在為那個男人報仇，所以才會做這天打雷霹，不得好死的事情。
她可真是他們的好女兒啊！
「這死丫頭，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專門來坑害自己的父母啊！」付秋涵咬牙切齒的怒斥著，如果這會沈文雨就在她面前的話，她真是恨不得剝了她的皮。
「回去吧，以後文雨的事情，你也別再管了。這樣就算是兩清了，本來就是我們欠她的。」沈國濤看著她，一臉平靜又淡漠的說道，然後打算掛了電話。
「國濤啊，可是這事根本就不是你做的啊！憑什麼要你受過啊！」付秋涵急急的喚住他，一臉痛苦又後悔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事是我做的，是我和高明軒一起做的。這事跟你沒關系啊！那死丫頭就算是恨，也應該恨我和高明軒啊，不應該恨到你頭上啊！我……」
「行了！」沈國濤打斷她的話，一臉冷冽的盯著她，厲聲說道，「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別再提了！既然我已經扛下了，那就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也別再去找文雨，也別再去干涉她的生活，她想要怎麼樣，都由她自己決定。她要和高明軒離婚，那就離婚。她要離開這個城市，那就由著她離開。她不與我們聯系，你也別再去找她。總歸都是我們先欠的她。你就在外面好好的過日子。國富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會照顧好你這個大嫂的。就這樣，以後也別再來看我了。」
沈國濤說完，又是沉沉的看一眼她後，掛了電話，起身離開。
付秋涵還一臉呆滯的站著，看著他，直至他消失在她的視線里，這才終于回過神來。
沈文雨，你這個死丫頭，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爸啊！你竟然為了一個外面的野男人，親自把你爸送進來，讓他在里面關一輩子。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你的良心，可過得去啊！
付秋涵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恨。真是恨不得扇沈文雨那死丫頭兩個巴掌，把她給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