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豪到家的時候,沒看到陸雯梅。
陸斯盛的後腦縫了十針,整個後腦的頭發都剔光了。醫生建議最好住院觀察的,陸振豪也是這個意思。但是陸斯盛自己不願意,非得要出院。
陸振豪拗不過他,再一想今天是大過年,讓他在醫院里過,也確實不太好。
醫生給配了好多藥,又交待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後,也只能同意。
陸斯盛到家後,一聲不吭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了,沒跟陸振豪說一個字。整個人就好似蔫了一樣,陸振豪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自然是心疼的。
自己的兒子,當然自己疼了。
他也不知道陸雯梅這是怎麼了,這段時間怎麼就火氣那麼大。以前她只是專橫武斷,現在是連暴力都有了。
以前她雖然專橫了一點,但不是不講道理。只是如果道理與她的利益相沖的話,那她會權橫之後用最有效的方法選擇利益。
可是現在,她似乎除了利益,什麼也不管。就連兒子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推出去成為她利用的工作。
陸振豪其實是有些反對的,他看到高明軒與沈文雨的不幸福婚姻。盡管沈文雨心里有高明軒,但是高明軒卻一點也沒有她。或許更多的是高明軒對陸雯梅的不滿,不滿她對他的控制欲。
他也看到了高碧婷現在的下場。
對于陸雯梅來說,一旦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那麼她便會毫不猶豫的拋棄,讓你成為一棋棄子。
顯然,高碧婷已經成為她的棄子了。高明軒也快了,所以她現在又把主意打到兒子身上了。
陸振豪心疼自己親人的同時,卻又對陸雯梅的行為無能為力。
很多時候,有血緣和沒血緣就是有著這麼天大的區別。
陸振豪是高明軒和高碧婷的舅舅,他們是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系的。但是陸雯梅只是舅媽,他們之間沒有一點血緣關系。所以,她自然是不會有一絲心疼與憐憫的。
但是陸振豪不一樣,他是有這種心情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高碧婷的一些事情瞞著陸雯梅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和他血脈相連的,是他的外甥女。哪怕不是高誠的女兒,她都還是陸敏佳的女兒。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陸雯梅早就知道了高碧婷不是高誠女兒的事情。只是她懶得跟他再去計較而已。或者更準確有來說,她現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折磨陸霆軒和汪詩怡身上,以及陸越峰身上,根本就沒心思去和陸振豪計較那些小事而已。
陸振豪坐在沙發上,猛抽著煙。所有的下人都讓他遣散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過年,自然也就沒有那個心情了。他滿腦子全都是陸雯梅拿起煙灰缸砸向陸斯盛的那一幕,還有陸斯盛那一身的血。
臉一片陰郁,布滿了烏雲。
前面茶幾上的煙灰缸堆滿了很多煙頭,此刻他的手里夾著的那支煙也抽了一大半。騰騰的吐出一大圈煙,眉頭緊擰,整個人就好似蓄滿了怒火,在等待著一個臨界點,然後「砰」的一聲爆發。
陸雯梅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聞到滿滿的刺鼻的煙味,有些不悅的擰了下眉頭。
這麼大的空間,都能有這麼刺鼻的煙味,他這麼是抽了多少煙。
但是,這一刻,她沒有心情管他抽多少煙。哪怕他就算是死了,她也懶得管。
她滿腦子全都是說的那句話︰在生了陸霆軒之後,我就做了結扎手術。
他做了結扎手術!他竟然做了結扎手術!
當然,陸斯盛絕對不是陸越峰的,他是陸振豪的種沒錯。她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為了刺激陸越峰,為了一口惡氣,就想看到他震驚然後勃然大怒。
然後,她再一次當了跳梁小丑。
他結扎了,自然就不可能再有精子了。
呵!
那一刻,陸雯梅簡直有一種無地自容到想掐死他的沖動。
沒力的看一眼陸振豪,朝著樓梯走去,準備回房。
「你沒話要跟我說嗎?」陸振豪看著她的背影,沉聲說道。
「斯盛沒事吧?」陸雯梅淡淡的問。
陸振豪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朝著陸雯梅扔去。
看著那朝自己飛過來的煙灰缸,陸雯梅有那麼一瞬間的功夫腦子一片空白。
煙灰缸「嗖」的一下從她的臉頰處飛過,幾乎是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去的。她甚至都能感覺那「嗖」的一聲響,然後只听到「砰」的一聲,煙灰缸重重的砸在她前面的樓梯欄桿處,碎了一地。
「陸振豪,你瘋了!」陸雯梅白著的張臉朝著陸振豪怒吼。
他竟然敢對自己動粗!
陸振豪陰沉鐵青著一張臉,雙眸如狼一般,幽深墨綠的直視著她,「你還知道瘋了嗎?啊!你不是問我斯盛有沒有事嗎?我讓你試試看,這樣有沒有事!你應該感謝我現在還有一點理智,要不然煙灰缸砸中的就是你的腦袋!」
陸振豪這次是真的火了,看著自己兒子那流的血,受的罪,沒有一個當爹的會不心疼的。再想想這些年來,陸雯梅的霸道與專橫,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陸雯梅此刻同樣心里壓著一片怒火,陸越峰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一樣刻在她的腦子里。現在,陸振豪竟然還對她動怒發火。
這個男人,從她認識他,嫁給他,從來都是溫文爾雅,從來都是對她言听計從。對于她的話,不會有一絲反駁與不贊同,只要是她說的話,他都無條件的服從。
可是現在,他不止敢對他大聲的呼呵,還敢對她動粗。這讓陸雯梅那一團騰騰怒燒的火苗「咻」的一下就竄了起來,幾乎燃燒著她整個人,快要把她燃成灰盡。
「咻」的一下,陸雯梅大步邁到他面前,二話不說,揚手朝著陸振豪就是一個巴掌狠狠甩了過去。然後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尖怒在質罵︰「陸振豪,我不管你是不是瘋了,我告訴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更是唯一的一次!再有下一次,你試試看!陸斯盛不止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既然是他媽,我就有權管他!他不听從我的吩咐,我就把他管到听從,服貼為止!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插手我管兒子,要不然,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這個家什麼時候都是我說了算,還輪不到你說話!」
她就這麼指著陸振豪的鼻子,不留一點面子的質罵著,就好似在罵一個龜孫子一樣。在她的眼里,陸振豪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只不過是她養的一條狗而已。
陸振豪這些年來可謂是忍足了她,為了這個家的和睦,也確實他認為陸雯梅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他好,為他陸家著想。所以,處處忍著她,讓著她。
然而,他的忍讓並沒有讓她有所知覺,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她越來越理直氣壯,越來越霸道,甚至可謂是一人獨大,唯我獨尊的地位。
在她看來,誰都應該順著她,服從她。只要是她說的話,任何人都應該無條件的服從,去做。
陸振豪鐵青著一張臉,雙眸陰森森的盯著她,冷冷的說道,「這個家姓易,不姓陸!要滾,那也是你滾出去!」
陸雯梅整個人再一次僵住了,怎麼都沒想到陸振豪竟是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在她看來,陸振豪就是一個沒有主見,唯她的命是從的男人。
可是現在,他竟然讓她滾!
「陸振豪!」陸雯梅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怒止圓瞪又呲牙咧嘴的盯著他,朝著他撕心裂肺的怒吼,再一次揚手朝著他揮過去。
這一次,她的手沒能揮到陸振豪的臉,在半空的時候,被陸振豪給扣住了。
他雙眸一片冷冽又陰寒的盯著她,冷冷的說道,「陸雯梅,事情可一不可二。你別太過份了!」
「過份?」陸雯梅重復著這兩個字,然後一個快速的用另外那只空閑的手「咻」一下朝著陸振豪另外的一邊臉頰「啪」的打了過去。
又是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在這安靜的空間里,顯的是那樣的清脆響亮。
她這打的不是陸振豪的臉,而是他的尊嚴。
作為一個男人,這麼多年來,在她面前幾乎沒有一絲尊嚴可言。現在還連著被她攉了兩個耳光,這讓陸振豪那一團壓抑了二十幾年的火「蹭」的一下就竄出來了。
揚手毫不猶豫的朝著陸雯梅的臉「啪」的一個耳光甩過去,指著大門沉聲喝道,「給我滾出陸家!」
陸雯梅狠狠的瞪他一眼,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一臉嗤之不屑的說道,「陸振豪,這個家自從我嫁進來之後,就姓陸!如果沒有我陸雯梅,你陸振豪能有今天的身份?你陸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你能有今天,全都是我一手捧起來的!陸振豪,我陸雯梅能把你捧的這麼高,就能把你摔回原樣!不信你盡管可以試試!我陸雯梅離了你照樣過的高高在上,風聲鶴!但是你陸振豪離了我,你就不再是現在的陸振豪。還有,你別忘記了,高家現在也還指望著我!所以,你最好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擺正了自己的位置。這樣的話,再讓我听到第二次,我保證,我說到做到!」
說完,狠狠的剮一眼陸振豪,朝著樓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