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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最討嫌(下)

慕尚書被氣笑了。

在他們這些重臣眼中,正四品的御史中丞也不過就是個小官。

如果司徒曜這廝不是皇長孫的準岳父,誰稀罕自降身份和他結交?

就拿自己的壽宴來說,倘若只是給東宮送請柬,皇長孫會去才怪!

然而慕尚書自持身份,而且又忌憚趙重熙,哪里說得出當面羞辱人的話。

他忍了忍氣道︰「那便請司徒中丞屆時一定去老夫府上喝一杯。」

司徒三爺笑呵呵地拱了拱手︰「如此,下官一定去給老大人祝壽。」

慕尚書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帶著隨從告辭離去。

翁婿二人再次上了馬車。

司徒三爺把頭一偏,一點也不想搭理女婿。

趙重熙好笑道︰「三爺還生氣吶?」

司徒三爺依舊不說話。

趙重熙嘆了口氣︰「三爺,即便不算從前,如今我也已經是一名十九歲的成年人,很清楚什麼人能不能結交,什麼事該不該做。」

又過了好一陣,司徒三爺才悠悠道︰「殿下心里也覺得微臣是最討嫌的,是麼?」

趙重熙哭笑不得︰「三爺,咱們相處這麼多年,一起經歷了無數的風雨,我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想法。」

「那你就是嫌我多管閑事了?」

「三爺,一個人時刻都有長輩耳提面命是一種福氣。」

「你方才那些話,像是知道自己有福氣的人說出來的?」

趙重熙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我真不是嫌你煩,就是有些心疼。

似您這樣的容貌才華,在大宋朝堂中本該是頂尖的人物。

不說人人景仰,那也該是地位超然。

可您如今為了我,竟成了那些人眼中的最討嫌。

就算您自己不在乎,也要想想家里人。」

听他說得誠懇,司徒三爺心里說不出的舒服。

他轉過頭看著趙重熙︰「算你小子有良心,箜兒如今上了你的賊船,我要不替她盯著點兒,萬一那一日……」

趙重熙忙保證︰「三爺放心,我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凰兒的事。」

司徒曜白了他一眼︰「這話我耳朵都快听出繭子了!

也不怕和你說句實話,我之所以整日盯著你,不是怕你會做出對不起箜兒的事,而是怕你被人算計。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表面看起來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實際上什麼腌事都做得出來。」

趙重熙道︰「他們算計,我就一定要順著他們的意思去做?」

「我管你呢!」司徒三爺嗤笑一聲︰「我在乎的是你不要丟了清白!」

趙重熙再次感慨,他的岳父大人果然獨一無二!

費那麼大的勁兒,居然是為了守住女婿的清白。

司徒三爺又道︰「箜兒不似篌兒那般大大咧咧,她是個心思非常重的孩子。一旦你的清白沒了,就算一輩子都不納側妃,她嘴上不一定會說什麼,但再也不會稀罕你。

這話你信不信?」

趙重熙當然信,因為同樣的話題凰兒早已經和他探討過了。

司徒三爺在他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小子,我膝下一兒兩女,但心中卻裝著六個孩子。

尤其是箜兒和你,除非到了閉眼的那一日,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的。

別說滿朝文武說一聲最討嫌,就算他們當我是一堆臭狗屎,我也要死死守著孩子們的幸福。

誰要敢來破壞,弄不死他們,我也燻死他們!」

前半部分的話成功地讓趙重熙紅了眼眶,可听著听著似乎就有些變味兒。

「岳父大人。」趙重熙忍住笑往司徒三爺身邊湊了湊︰「我一直都覺得你比我爹還親。」

司徒三爺有些瑟,嘴上卻輕斥道︰「邊兒去!做了虧心事的人嘴巴才抹蜜呢!」

兩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說的話全被谷雨听見了。

自家三爺和長孫殿下這幾年相處得越來越好,但如今日這般的「爭吵」也越來越多。

三爺方才並沒有說假話,他這幾年真是把長孫殿下當親兒子一般對待。

朝中想要投靠長孫殿下的官員多得很,但聖上最忌諱皇子皇孫們結黨營私,殿下就算有那樣的想法只能拒絕。

但拒絕的話從殿下口中說出來,一定會得罪那些重臣,甚至把他們推到別人那邊。

三爺為了長孫殿下,自己主動跳出來做惡人,這幾年得罪的人太多了。

而且,那些朝臣究竟想打什麼小算盤,就連他這樣的下人都一清二楚。

不就是想把他們府里的姑娘塞給長孫殿下做側妃侍妾麼?

一個個想得倒是美,都盼著將來把自家六姑娘擠走,也弄個皇後娘娘做一做。

那一年工部尚書府上不就是打這樣的主意麼?

結果三爺一出馬,愣是把人家的計劃給破壞了。

不過那一次三爺喝得不省人事的模樣,如今想起來他還有些後怕。

還有夫人……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司徒三爺的聲音︰「谷雨,磨磨蹭蹭的干嘛呢,爺肚子餓了!」

谷雨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是,三爺。」

他一揮馬鞭,馬車加快速度朝成國公府駛去。

※※※※

年輕人都喜歡騎快馬。

幾乎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司徒篌更是如此。

在京城里待了半個月,他和神風都憋壞了。

喝酒輸給苻溱微他心服口不服,言語間頗有些挑釁的意思。

苻溱微本就有心同他比試一番,兩人一出城門便打馬朝西北方飛馳而去。

按阮棉棉和鳳凰兒的速度,從京城去往汾州,至少需要半個月。

可他們只用了六日便已經來到了汾州城外。

司徒篌常年在軍中,雪地里急行軍也是常有的事,因此他看起來依舊精神得很。

只是因為天氣太過寒冷的緣故,面色有些紫紅。

苻溱微就不一樣了。

雖然她也是自小習武,但從來沒有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下趕路。

因此她身體雖然沒有太過不適,看起來卻有些憔悴。

本來白皙嬌女敕的臉頰也有些許皴裂,被寒風一吹疼得直想掉眼淚。

司徒篌並不是真的粗枝大葉,一路上不知勸過她多少次,甚至還讓親兵把馬車都尋來了。

可苻溱微脾氣擰得很,不僅不願意休息,更不願意坐馬車,愣是咬牙堅持住,用了六日便順利抵達了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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