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府這幾年勢頭不錯。
司徒惲沒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成國公府在燕國近二百年屹立不倒,絕不僅僅是運氣好這麼簡單。
陪王伴駕的秘訣,司徒惲是自小就耳濡目染,即便如今換了個主子,操作起來也是一點障礙都沒有。
因此這幾年昌隆帝很是看重他,隔三差五總會召見。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皇室和司徒家很快就要聯姻,司徒惲的六孫女快要成為他的長孫媳的緣故。
根本不用昌隆帝刻意去尋找,那樣貌秀美絕倫,氣質尊貴優雅的姑娘就落入了他的視線中。
昌隆帝不免暗暗嘆了口氣。
成國公府果真是祖上積德麼?
從前司徒惲倉皇投奔大宋,雖然因為種種原因自己替他保留了成國公這個爵位,卻從未想過司徒家還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沒想到不過短短二十年,這家人又一次步入了大宋的權力中心。
且這並非他司徒家費心鑽營得到的結果,而是他們趙家上趕著去的。
他不由得把視線轉移到了阮棉棉身上。
大猷家的潑猴兒旁的本事沒有,生孩子的本事絕對天下第一。
十幾年前的一對龍鳳胎,真真兒是一對人中龍鳳。
他是得了這個又舍不下那個。
雖然皇室中亂輩分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姐姐已經給了自己的長孫,弟弟無論如何不能再娶自己的女兒。
長孫媳的人選事關大宋的帝位傳承,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他只能放棄招司徒篌為駙馬的念頭。
放棄了司徒篌,還有一個涂浚。
忠勇侯世子,單論身份比司徒篌更高。
蜂腰猿臂齒白唇紅,騎射功夫少有人敵。
而且,昌隆帝也是有私心的。
忠勇侯涂征雖然也是阮大猷一手帶出來的,但他畢竟不姓阮。
三年前他把涂征從汾州調離,就是想另外扶持一股勢力。
如果能把涂浚招為駙馬,有些事情做起來就會便宜很多。
沒曾想他剛準備下手,那潑猴兒去歲竟又生了一個小女兒!
一想到自己看好的女婿竟被一個還在吃女乃的小屁孩兒給奪了,昌隆帝只覺得自己的後槽牙隱隱作痛。
這麼一來,他把涂征調到京城任北大營主將這件事,豈不成了多此一舉?!
昌隆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身為大宋之主,他當然可以直接下旨從潑猴兒手里搶女婿。
畢竟他們兩家也只是有這樣的打算,並沒有真的定下親事。
更何況司徒笑才一歲,憑什麼耽誤涂浚十幾年?!
可長孫和司徒六姑娘的婚事他們趙家已經算是用了強,如果再來一次,他真是擔心阮大猷會翻臉不認人。
罷了,只要他們對自己忠心,這些小事就隨他們去吧!
昌隆帝有些悻悻然地收回視線,尋了個話題和身邊的兩位少年郎攀談起來。
阮棉棉如今日子過得舒心,只顧著和司徒三爺討論樂師們演奏的曲子,渾然沒有注意到方才有人盯著她看了好半天。
鳳凰兒則不然,她見貴女們的眼神都往聖上那一席飄,不由得替苻溱微頭疼。
心里對昌隆帝生出些不滿,對他的舉止自然格外在意。
發現他一直在留意他們一家,尤其是她們母女二人,她忍不住開始細細琢磨他的心思。
阮棉棉和司徒曜議論了一陣,覺得有些渴了,這才發現女兒好半天都沒有吱聲,神色也有些太過肅然。
她喝了一口熱茶,湊到鳳凰兒身邊︰「小鳳凰,你又發現什麼事兒了?」
鳳凰兒輕聲道︰「方才聖上一直在看我們這邊,確切地說是看咱們倆。」
阮棉棉抬眼朝昌隆帝那邊望去,只見那中年美大叔正和身邊的兩名少年說話,看起來心情非常不錯。
鳳凰兒道︰「方才看了好一陣,眼神也是陰晴不定的,不過後來大約想開了,應該不是什麼要緊事。」
阮棉棉輕笑道︰「人都有癖好,只不過有些人的癖好比較奇怪而已。」
鳳凰兒被她逗笑了︰「娘的意思是,聖上的癖好就是捧少年郎?」
阮棉棉湊到她耳根,小聲嘀咕道︰「你想啊,從前的雁聲世子不就是被他一手捧出來的?」
鳳凰兒略微一想,不得不承認棉棉姐的話很有道理。
韓雁聲的確足夠優秀,但放眼整個大宋,也並非找不出能和他相媲美的男子。
他之所以有那麼響亮的名聲,同昌隆帝的推波助瀾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如今韓雁聲娶親了,吸引力必然有所下降,于是昌隆帝又發現了新的目標。
鳳凰兒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比起大燕昏君們的那些讓人難以啟齒的癖好,大宋昌隆還算正常的。
當然,如果他不要干涉自家弟弟的婚事,她今後一定和阿福好好孝敬他。
阮棉棉見女兒笑得古怪,突然警覺起來︰「阿篌也就罷了,阿浚可是我們笑笑定下的,照他這個捧法,笑笑今後……」
司徒曜見妻子面色不虞,也湊過來道︰「怎麼了?」
阮棉棉道︰「要不咱們明日就把笑笑和阿浚的婚事定下來?」
司徒曜挑了挑眉︰「笑笑才一歲,不用這麼著急吧?」
他們夫妻在這件事上的想法向來都是一致的。
涂浚是個非常優秀的少年郎,可他和笑笑年紀懸殊實在太大。
十幾年的時間,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事。
萬一涂浚不等笑笑長大就遇到了心儀的姑娘,他們又何必非要耽誤他的年華。
今日妻子是怎麼了,為何突然對小女兒和涂浚的婚事這般心急?
阮棉棉壓低聲音道︰「你沒看出來聖上對阿篌和阿浚不懷好意?」
司徒三爺鳳眸微微眯了眯,寬大的袖子下一雙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他和阮棉棉還沒有成婚,女兒就被元後算計了。
上一世他們一家人之所以落得那般悲慘的境地,和這個婚約至少有一半的關系。
好容易重活一回,他的寶貝女兒卻依舊躲不開嫁入皇室的命運。
這也就罷了,阿福人不錯,和他又有同樣的經歷,讓箜兒嫁給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他的兒子的婚事,憑什麼要任由大宋皇帝的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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