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秀雖然是在求饒，一雙通紅的眼楮卻惡狠狠地瞪著鳳凰兒，像是要把她的肉撕咬下來一般。
鳳凰兒根本不在乎，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太子妃則不然。
她出生時苻家早已是名副其實的書香門第。
加之她自幼就和太子定親，向來都是養尊處優。
可以說除了和太子一起被貶謫至密州這件事，幾十年來她過得順風順水。
刁奴惡婦她也見過，但一個年紀那麼小的貴女竟能露出這般凶惡的神情，真是刺激到她了。
她厲聲斥道︰「你那是什麼眼神？莫非還想伺機報復長孫妃？！」
沈淑秀聲音有些嘶啞︰「太子妃娘娘，臣女的確是撒了謊，可臣女對您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鑒，不像她
她根本不像看起來這般溫良無害，您要是不做好防備，遲早有一天……
太子妃听不下去了，對錦屏道︰「還不趕緊把她帶下去，讓本宮听得心煩！」
錦屏應了一聲，一把擰著沈淑秀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她帶出了偏殿。
沈淑秀和鳳凰兒年紀相當胖瘦也差不多，卻矮了半個頭，身材越發顯得嬌小。
見她像只小雞一樣被錦屏抓在手里，鳳凰兒不由得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面時，棉棉姐也是很輕松地一把就將她提在半空中。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這小姑娘其實並不笨，在她眼前吃了那麼多次虧，卻半點教訓都不吸取，這可能麼？
況且憑她的本事，想知道自己和阿福去過大燕是不可能的，更不用提楚王府。
只有一種解釋，指使她做這件事的人定然身在大燕，而且身份一定不低。
阿福給她的上一封信中提及大燕那位卓太後，說她很有可能便是那位幕後主使者。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沈淑秀此次突然對自己發難，定然就是卓太後暗中指使。
這麼說來，阿福那邊定然已經得手，所以卓太後才狗急跳牆。
可她為何不選擇直接對付阿福，反而要繞這麼大的彎子來對自己下手呢？
鳳凰兒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
太子妃觀察她好半天了，見她像是陷入了沉思，竟一點為自己辯解的意思都沒有。
她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對方。
鳳凰兒醒過神來，淺笑道︰「以娘娘的聰慧，應該不至于相信沈淑秀的話，因此臣女覺得自己沒什麼好分辯的。」
太子妃嗤笑道︰「你錯了，我覺得沈淑秀方才的話十分有道理，之所以沒有听她繼續說下去，是看在你是重熙未婚妻的份兒上。
本宮從來都知曉你並非外表看起來這麼溫良無害，你狡猾得很！」
鳳凰兒被逗笑了︰「太子妃娘娘，如果臣女真是溫良無害，家父家母就算是用盡一切辦法也會毀掉婚約。
而且，您覺得一個溫良無害的女孩子，能做得了大宋的長孫妃？」
太子妃的口齒本就不如鳳凰兒伶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做了十多年儲君的妻子，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有多不容易。
如果真是溫良無害，恐怕一日都過不到頭。
可她如今忌憚的正是這一點。
司徒箜太聰明了，手段也明顯比自己高得多。
重熙娶了她，本就得到了阮大將軍和成國公府兩股勢力的支持。
內宅中再多了她這麼個厲害的長孫妃，誰還惹得起他們這一對小夫妻？
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插不上手也就罷了，太子殿下那邊……
她咬了咬牙道︰「還是方才的話，幾個月前你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又是誰陪著你一起去的？」
鳳凰兒輕笑道︰「太子妃娘娘，您又何必非要刨根問底呢？臣女和長孫殿下乃是聖上賜婚。
也就是說臣女的一切都是聖上認為應該屬于皇長孫的。
除非發生十分特殊的事情，這樁婚事便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
「你少給本宮打馬虎眼兒！」
「好吧，既然您非要問，臣女便告訴您實情。
是，我的確沒有去江南，而是去了燕國。」
「楚王府呢？」
「去了。」
「沒帶丫鬟，只帶了一名小護衛？」
「是。」
「你倒是爽快，竟不怕本宮懷疑？」
鳳凰兒真想像阮棉棉那樣翻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女子只帶護衛出行就要被懷疑不清白，多帶一個丫鬟就沒事了？
真要發生點什麼，一個丫鬟能起什麼作用？
而且她之所以不想把小護衛的身份說出來，也是懶得浪費唇舌。
太子妃是個護短的人。
但在她心中，太子絕對排第一，其次是二皇孫，之後才是阿福。
在事情不涉及那父子二人的情況下，她絕對只會護著阿福。
要讓她知曉阿福曾做過自己的小護衛，她肯定又要胡攪蠻纏了。
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也只能實話實說了。
「娘娘，和我一起去燕國的人就是皇長孫。」
「什麼？！」太子妃的反應完全在鳳凰兒的預料之中。
「司徒六姑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皇長孫做你的小護衛！」
鳳凰兒無奈道︰「娘娘，您覺得我有那麼無聊？」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想去燕國的人本就是皇長孫，臣女不過是替他打掩護而已。
所謂的小護衛，不過是為了方便行事。」
太子妃想了想︰「你還是沒有說實話，那個時候你和重熙尚未得知婚約一事，他也剛從山莊回京不久，你們二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這件事說來話就長了，娘娘確定真的要听麼？」
「本宮……」太子妃似是有些猶豫。
鳳凰兒道︰「臣女也有些話想要問娘娘。」
「你問吧。」
「臣女自問不是個惹人厭惡的人，為何太子妃娘娘會這般不願意接受我。」
「這……」
「娘娘不必解釋了。真正不願意接受臣女的人是誰，又是什麼原因，臣女全都知曉。」
太子妃嘆道︰「你既然知曉，本宮也就不多做解釋了。」
「娘娘，您錯了。」鳳凰兒凝神看著太子妃那雙和趙重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楮。
「本宮錯了？」
「是，您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太子殿下以為皇長孫攔了他的路，這想法雖然是多余，但勉強也能說得通。
可您又是為的什麼？真那麼想做大宋的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