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三爺從未想過,他的夫人竟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他們夫妻毫不掩飾地當著她們的面就「打情罵俏」,在場的女人們好笑之余也有些羨慕。
都是男人,都是丈夫,三爺和她們家里的那一位是完全不一樣的。
似廚房里的這些雜事,別說高門大戶的老爺少爺們,就連她們的男人也是基本不沾手的。
可三爺這麼個矜貴人兒,為了討三夫人歡心,竟然願意放段出入廚房。
而且听他說話的語氣,竟真是個會做菜的!
放眼整個大宋,這樣的貴婿恐怕再也尋不到第二個了。
當著下人們的面,阮棉棉不好公然「欺負」司徒曜,只能暗暗剜了他一眼。
司徒曜不敢再笑,輕咳了一聲道︰「夫人,剁椒魚頭怎麼了?」
阮棉棉只好把剁椒是什麼向他解釋了一番。
司徒曜是個剛接觸做菜沒多久的人。
雖然阮棉棉教的那幾道菜他已經能夠熟練掌握,但那也只是依葫蘆畫瓢,還遠遠談不上會做菜。
照他的理解,剁椒魚頭就是把辣椒剁碎,和魚頭一起弄熟。
誰知一個剁椒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他睨著小籃子里的那些新鮮辣椒︰「夫人,咱們就把這些剁了腌漬起來,到時候不就能做剁椒魚頭了麼?」
阮棉棉嫌棄地翻了翻小籃子里的辣椒。
「剁椒必須用顏色周正的紅辣椒做出來才好。
可你瞧瞧這些辣椒,歪歪扭扭的我都懶得嫌棄了,紅的卻只有七八個,夠做什麼的?」
司徒曜笑道︰「那如果不挑剔顏色,其他這些能行麼?」
阮棉棉拿起幾個辣椒看了看,雖然歪是歪了點,但好在全是好的,一個破皮的都沒有。
「不計較顏色的話,自然是可以剁的,只是這些辣椒數量太少了,全剁了也就是一小罐,夠做什麼用的。」
段雲春媳婦見她嫌新鮮辣椒太少,忙道︰「二姑女乃女乃,像這樣長得不好的辣椒,要是去地里搜一搜,多的奴婢不敢說,五六斤還是有的。」
阮棉棉也不敢嫌棄了,幾乎是驚喜道︰「那你回去後便帶著人去替我摘一些,盡快送過來。」
段雲春媳婦不敢耽擱,忙道︰「時辰還早,奴婢索性現在就回去一趟,晚飯前定然將辣椒給二姑女乃女乃送來。」
阮棉棉道︰「倒也不用著急,過幾日也是一樣的。」
段雲春媳婦和阮棉棉相處的時日也不短了,自然知曉她是個急性子。
二姑女乃女乃這是怕麻煩她,可對她們這樣身份的人來說,替主子跑腿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哪里就麻煩了!
她笑道︰「二姑女乃女乃稍等,奴婢去去就來。」
說罷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阮棉棉不免又暗暗感慨了一回。
爹娘替自己挑的這些人,倒不見得個個都有高人一等都本事,但忠誠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司徒曜笑道︰「既如此,剁椒魚頭咱們今日就不做了,那夫人打算做什麼?箜兒的小姐妹們還等著欣賞你的手藝呢。」
阮棉棉想了想︰「我會做的辣菜多得是,只是有好些都像這剁椒魚頭一樣,光有干辣椒是不行的。」
司徒曜一本正經地拱了拱手︰「請夫人賜教。」
阮棉棉被他的怪模樣麻辣逗笑了︰「辣菜有麻辣、香辣、糊辣、酸辣、甜辣,另外還有一些怪味辣。
顧名思義,麻辣就是又麻又辣,花椒的用量不比辣椒少。
香辣也用花椒,但數量會比麻辣少很多,多用胡麻花生等增加香氣。」
司徒曜恍然︰「那糊辣想必就是把辣椒弄出糊香味,酸辣自然是又酸又辣,甜辣則是甜中帶辣了。」
阮棉棉一噎。
瞧把這死渣男能耐的!
司徒曜嘿嘿一笑︰「夫人接著說,我不過是按照字面兒上的意思胡亂解釋一通,其實什麼都不懂……」
阮棉棉道︰「光耍嘴皮子算什麼本事,今日吃飯的人多,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吃辣菜。
劉大家的,你們幾個替我把雞和魚宰殺好,還有蔥姜蒜也備好,然後再把你們幾個拿手的菜,撿那口味清淡的做幾樣。」
劉大家的應了一聲,又問︰「那夫人這里還要不要奴婢們打下手?」
阮棉棉道︰「不用了,我就是準備調料,暫時用不著人幫忙。」
廚娘們都是常年做事的人,很快就進入了角色。
阮棉棉則打開櫥櫃的們,把用得著的調料各取了一些。
司徒曜哪里肯干站著,卷起袖子湊到她身邊︰「我來給夫人打下手。」
阮棉棉一邊陪調料一邊好笑道︰「三爺,你一個堂堂的朝廷命官,不去操心國家大事,反倒把大好的時光用來陪我做菜,不覺得可惜麼?」
司徒曜笑道︰「再大的朝廷命官,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操心國家大事。
閑暇時,各人還不都是根據自己的喜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在我看來,世間沒有任何一件事比陪夫人更重要,又怎會覺得可惜?」
阮棉棉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罵道︰「死渣男,一把年紀學人家少年郎說什麼情話,也不嫌肉麻!」
「誰說死渣男就不能說情話?我又不老……」司徒曜正想分辯幾句,阮棉棉卻把一只小鐵鍋塞進他手里︰「弄兩把花椒粒去炒香。」
司徒曜哪里還顧得上分辯,認命地抓了兩把花椒粒扔進小鐵鍋里,朝灶台那邊走去。
阮棉棉看著他飄逸瀟灑的背影,忍不住大笑起來。
超級大帥哥端著小鐵鍋去炒花椒,這樣的場景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
她提高聲音喊道︰「三爺,記得用小火,炒到花椒微黃就行了!」
司徒曜卻不答話,只微微抬了抬右手,表示他知道了。
阮棉棉服了。
縱然是站在灶台邊坐著完全和身份不相符的事情,哪怕是隨便抬一抬胳膊,死渣男依舊帥得掉渣。
不一會兒,司徒曜的花椒炒好了。
他端著小鐵鍋回到阮棉棉身邊︰「這個可以了麼?」
阮棉棉看了看,指著石臼道︰「倒進去,稍微晾涼一點後把它搗碎。」
司徒曜依言把花椒倒石臼中︰「夫人今日打算做幾個菜?」
阮棉棉道︰「條件所限,自然不能做很多種,不過每一種都要多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