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兒哪兒有閑心去關心紅翡小丫頭在想什麼。
她腳下緊走了幾步,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小宅子的廚房門口。
然而,此時廚房中的場景卻讓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
依舊是系著小花圍裙在鍋灶前忙活的渣爹。
昨日有美相伴只覺可笑,今日形單影只卻覺可憐。
鳳凰兒輕輕感慨了一番,提起裙擺走了進去。
司徒曜是個最擅長學習的人。
只要他真的想學,世上就沒有他學不會的東西,而且進步非常快。
昨日被阮棉棉形容為被他做廢了的一道小炒,今日卻已經炒得有模有樣。
不過他學做飯的時日尚短,只向阮棉棉學了三道很簡單的菜。
一盤大蔥炒肉片,一盤炒豆腐,一盤素炒青菜。
他把三道菜做好裝盤,這才發現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兒。
見鳳凰兒的眼皮有些紅腫,司徒曜知道她是為了阮棉棉的緣故。
他黯然道︰「箜兒,來嘗一嘗爹爹做的菜味道對不對。」
鳳凰兒的鼻子有些酸溜溜的。
近一年來,棉棉姐做的菜她吃過許多次。
可她卻從未想過要向她學習。
不是她看不起下廚這件事,也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而是覺得只要有棉棉姐在,自己哪里還需要學。
如今想學,卻再也找不到人了。
倒是渣爹,那麼清高雅致的一個人,居然……
她吸了吸鼻子,一手端起一盤菜,朝廚房角落走去。
司徒曜端起剩下的一盤菜,提起一壇酒跟了過去。
父女二人相對而坐,司徒曜拍開酒壇上的泥封,倒了滿滿一碗酒。
鳳凰兒勸道︰「父親,借酒消愁愁更愁。」
司徒曜苦笑道︰「已經到了這般境地,還有什麼更愁?」
說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箜兒,你娘回來了,咱們應該高興。
正好她也不喜歡我,不喜歡待在咱們家。
以她的本事,在哪兒都能過得好。
以她的脾性,喜歡她的人定然多得很……」
一面說著,五六碗酒已經下肚。
「箜兒,嘗嘗這些菜做得如何?」
鳳凰兒一點食欲都沒有,但還是拿起筷子一樣嘗了一口。
「怎麼樣?」司徒曜已經有了兩三分酒意,一雙鳳眸亮如星子。
鳳凰兒淺笑道︰「不錯。」
司徒曜搖了搖頭︰「箜兒敷衍爹爹,你明明知道爹爹問的不是這個。」
鳳凰兒只好道︰「有七八分像她做的。」
「七八分……」司徒曜嘴里念叨著,眼淚卻已經流了下來。
「箜兒,在認識阮棉棉之前,爹爹從未想過自己會踏進廚房,更不用說做菜。」
「我知道。」鳳凰兒應了一聲。
其實何止是渣爹,她也一樣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進廚房的一日。
說話間,司徒曜又是一飲而盡。
鳳凰兒也懶得勸他了。
司徒曜的舌頭有些大了。
「箜……箜兒,阮棉棉罵我是個渣男,罵得真對……真好……
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大渣男!
明明知……知曉她不是阮氏,不是我的妻子,卻還想著要把她留下。
可我……我是真的喜歡她,喜歡得心都疼了……
我知道自己不配……所以想過放她走……
可我其實不想和離的,一點也不想……」
鳳凰兒心里堵得慌。
棉棉姐都不在了,想不想又有什麼用?
正想著,只听司徒曜又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姓……姓韓的一直都在打她的主意。
我不喜歡她嫁給姓韓的,一點都不喜歡。
我寧可她嫁給涂征……
涂征老實,姓韓的太狡猾……
不過他們兩個……都沒有我好……」
本來滿心苦澀的鳳凰兒被他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
「方才還說自己是個大渣男,現在又說自己最好,你可真好意思!」
司徒曜竟還能听清她的話。
他繼續嘟囔道︰「他們誰都沒有……沒有我听話……」
鳳凰兒實在受不了了。
一個大男人竟用「听話」來形容自己!
如果說他是自己這一世生父的人不是父王,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有這麼個「蠢斃了」的父親。
那邊司徒曜的話還沒完︰「箜兒,你……你說阮棉棉還會回來麼?」
居然還沒有說完!
鳳凰兒撇撇嘴︰「不知道。」
「那你盼著她回來麼?」
「不敢盼。」
「你不敢……我也不敢……
你怕辜負了生母,我怕再次失去彌補妻子的機會……」
司徒曜終于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鳳凰兒可沒有那個本事扶得動他。
她喚來谷雨,兩人一起把司徒曜送回了他的房間。
安頓好司徒曜後,鳳凰兒又回到了正房。
守在外間的紅翡見她來了,忙站起身道︰「姑娘您回來了。」
鳳凰兒道︰「見到阿福了?」
「見到了,長孫殿下說那個姓呂的一切都好,請姑娘不要憂心。」
「你去歇著吧,我進去看看娘。」
「奴婢隨您一起。」
「不用了,娘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身邊不能離了人,你好好睡一覺晚間再來換我。」
「是。」紅翡又一次把滿肚子的話壓了壓,福了福身離開了正房。
鳳凰兒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剛走到床邊,床上安正在安睡的女子卻突然睜開了眼楮︰「小鳳凰」
鳳凰兒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一跟頭。
她一把揪住帳子,好容易才穩住了身形。
她幾乎是帶著哭腔道︰「棉棉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棉棉听不懂他在說什麼,眨巴著眼楮道︰「什麼怎麼回事?」
鳳凰兒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棉棉姐,我和父親都以為你……回不來了。」
她遂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阮棉棉。
阮棉棉︰「……」
阮氏回來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
前世今生的一起來了!
身體只有一個,魂魄卻是三個人的,這該怎麼分?
總不能一分為三,一人八個小時吧?
就算真能分,自己的武力值根本及不上那兩個,絕對只有被欺壓的份兒!
她越想越別扭。
見她神情有些古怪,鳳凰兒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棉棉姐,你在想什麼?」
阮棉棉也不想隱瞞,把方才想的事情對她說了一遍。
鳳凰兒絕倒。
都什麼時候了,棉棉姐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