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重熙的想法和阮棉棉如出一轍。
平素見慣了不拿下人當人看的貴族子弟和貴婦貴女,鳳凰兒的舉動著實讓他小小吃了一驚。
吃驚之余,心中卻又泛起了一陣漣漪。
他五歲之後便離開了京城,年幼時養成的那一點驕矜之氣早已經不剩下多少。
上一世從山莊回京之後,他雖然住進東宮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卻再也學不來皇室子弟們的那些習氣。
因此所有的人才會認為大宋皇長孫是個脾氣溫和,非常好相處的人。
他自己不喜歡拿架子,自然也就不喜歡脾氣嬌縱的貴女。
但他也清楚,再不驕縱的貴女也是貴女。
同下人道歉?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然而就在此時,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他的身上。
他竟有些手足無措︰「姑娘,那不過是小事,您不必這樣的。」
鳳凰兒輕笑道︰「阿福可不要口是心非哦。」
趙重熙一噎,這是把自己當作了兩面三刀的小人?
鳳凰兒重新邁開步子,邊走邊道︰「被人無緣無故地踹下河,心里生出一些不滿甚至是怨念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你可以暗中罵我幾句,但……」
她突然轉過頭笑道︰「絕對不可以記恨我!」
趙重熙啞然失笑︰「昨日我已經在‘暗中’罵過了,而且保證沒有記恨姑娘。」
「阿福,雖然你沒有記恨,但我心里始終有些過意不去。」
「姑娘不必這樣的,事情說開了也就過了。」
「可我並沒有同你解釋昨日的事情,怎麼能叫說開了呢?」
「昨晚司徒三爺已經同我解釋過了。」
「哦?」鳳凰兒眨了眨眼楮︰「他怎麼說的?」
趙重熙把司徒曜昨晚蒙他的話撿了幾句告訴她。
鳳凰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阿福,雖然你不計較,但我還是應該有所表示。」
趙重熙忙抱了抱拳︰「小的什麼都不缺。」
鳳凰兒咯咯笑道︰「我也沒說要給你買東西呀,我的意思是……」
她突然斂住笑容,正色道︰「阿福,雖然你簽了身契,但也不可能留在我身邊做一輩子的小護衛。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或許有朝一日你也會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我答允你,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遇到的麻煩是什麼,都無條件地幫你一次。」
趙重熙心念一動︰「如果是我做了對不起姑娘的事情,或者是欺騙了你呢?」
鳳凰兒淺淺一笑︰「那我便無條件地原諒你一次。
但你要記住了,不管是幫忙還是原諒,都只有一次機會。」
趙重熙鄭重地抱了抱拳︰「謝姑娘,小的記住了。」
鳳凰兒輕輕吐了口氣,笑道︰「咱們還是快走吧,別待會兒在半路上遇見左姐姐和悅兒,那多沒誠意。」
趙重熙不再多言,落後她半步繼續朝前走。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了左家田莊。
左未和盛迎嵐早已經起床,慕悅兒和平日一樣還在睡懶覺。
見鳳凰兒氣色還好,左未拉著她的手道︰「昨日妹妹真是把我們嚇壞了。」
盛迎嵐也擔憂地打量了她一番︰「我昨晚想了一整夜也沒想通,你為何會……」
真不是她們倆喜歡胡亂猜測,實在是鳳凰兒昨日的舉動同她柔美嫻靜的模樣太不匹配。
鳳凰兒真是頭大。
昨日一時沖動把阿福揣進河里,當時未見得有多痛快,後續卻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
這個教訓太過深刻,今後一定要做到三思而後行。
她故作羞赧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從前讀過一些昭惠太子的文章,非常欣賞他的才情和氣魄。
昨日阿福說了那些話,我一時間沒忍住就……」
左未︰「……」
盛迎嵐︰「……」
不等兩人開口,門外傳來了慕悅兒的聲音︰「我就喜歡箜姐姐這般爽利,今後誰要是惹毛了我,我也一腳把他踹河里去!」
鳳凰兒三人都被逗笑了。
左未笑道︰「合著你還嫌那一日掃帚打人不解氣?
能把你惹毛的除了那幾位還能有誰?
你要是真把她們踹進水里,看長公主殿下今後還讓不讓你出門。」
慕悅兒吐了吐舌頭︰「我不過就是說說而已,誰真的去踹他們。」
一面又抱著鳳凰兒的胳膊道︰「箜姐姐,昨晚我也擔心你一晚上沒睡著。」
鳳凰兒三人又一次被逗笑了。
慕悅兒急了︰「我才沒有騙你們!昨日臨睡前我按著大腦袋教我的方法替箜姐姐排了一卦,結果……我弄了一晚上什麼也沒弄成,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
盛迎嵐笑道︰「你才學了幾日就想著排卦了?」
慕悅兒晃了晃大腦袋︰「反正我遲早總能學會……不和你們說這些了,方才我娘的信到了,你們猜猜她都寫了些什麼?」
三人都有些好奇,但還是左未開口詢問︰「莫不是殿下催你回去了?」
慕悅兒笑道︰「要是催我一個人回去,我還能笑得出來?」
鳳凰兒道︰「那就是催咱們一起回去了。」
「那箜姐姐猜一猜,催咱們回去的緣由是什麼?」
鳳凰兒想了想,笑道︰「莫不是為了兩國使團……不,應該說是燕國使團。」
慕悅兒伸出大拇指︰「箜姐姐還是這麼聰明!燕國使團的副使大人邀請京中貴族子弟和貴女們舉行聚會,所以我娘才讓咱們都回京。」
盛迎嵐好奇道︰「為什麼是燕國使團而不是兩國使團呢?」
鳳凰兒解釋道︰「契丹使團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贖回那批戰俘,他們何來閑情逸致邀請貴族子弟和貴女們聚會。
而燕國麼……據我所知,他們的副使大人正是那一位楚王世子,他的」
趙重熙的想法和阮棉棉如出一轍。
平素見慣了不拿下人當人看的貴族子弟和貴婦貴女,鳳凰兒的舉動著實讓他小小吃了一驚。
吃驚之余,心中卻又泛起了一陣漣漪。
他五歲之後便離開了京城,年幼時養成的那一點驕矜之氣早已經不剩下多少。
上一世從山莊回京之後,他雖然住進東宮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卻再也學不來皇室子弟們的那些習氣。
因此所有的人才會認為大宋皇長孫是個脾氣溫和,非常好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