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曜想要迅速解決的麻煩很多。
他的本意只是想用打發通房這件事情起個頭。
沒想到……
蘇白和雲娑上一世對他並沒有這麼上心。
譬如喝符水這種事情就是從未發生過的。
細想來原因也很簡單。
上一世他雖然得了個「琴書雙絕」的名頭,卻真正是個沒有「出息」的男人。
不做官,不經商。
雖然日子過得不錯,其實一粥一飯一絲一縷都得依靠父母兄長。
蘇白和雲娑也不是傻子,又怎會對一個沒有前途,不能給她們帶來榮華富貴的男子真正死心塌地。
而這一世他雖只是一名芝麻官,卻給了蘇白和雲娑對他死心塌地的理由。
他疲憊地笑了笑︰「嬤嬤,我本該親自去一趟春茂堂,把整件事情親自告知母親的,但又怕她心疼我現在的模樣。
所以煩勞您回去替我解釋一二,並好生安撫母親,就說我明日一早再去給她請安。」
見他精神非常不好,唐嬤嬤忙應了一聲便帶著其余的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然而,方才還疲憊不堪的司徒三爺突然間又精神起來,攏了攏大氅快步走出了書房。
把候在門口的小廝谷雨驚得目瞪口呆。
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上去問道︰「爺,您不好生歇著,又打算去哪兒吶?」
司徒曜頭也不回地說道︰「去二房!」
「您方才不是對四少爺說明日午後才去找二爺的麼,怎的現在又……」
「爺高興,爺樂意,誰也管不著!」
谷雨︰「……」
自從受傷之後,爺變得讓他都快不認識了。
莫不是腦袋被砸壞了?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換做平日,這個時辰司徒明是肯定不會窩在府里的。
但今日是正月十四,天氣寒冷且尚在年節期間,很少有人願意外出。
司徒曜心里清楚,眼下司徒明正盤算著如何應付他,所以八成會在楊氏那里。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麼!
可惜阮氏現下還不願意搭理自己,否則他們夫妻一起出馬,老二夫妻算個屁!
不過就算今日司徒明不在,找他老婆楊氏算賬也一樣!
司徒曜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二房主院。
因為天冷,二房主院這邊也沒有什麼人在外走動,只有四五個小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
但年節期間處處張燈結彩,加上小丫鬟們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二房這邊不僅不冷清,反而顯得很是熱鬧。
司徒曜冷哼了一聲。
這是夫妻二人鬧不和,準備休妻的樣子?
害人精們個個都比他這個受害者過得好!
他揚起聲音道︰「二爺在不在?」
小丫鬟們的笑鬧聲戛然而止,一個個縮著腦袋小跑過來行禮。
她們年紀都很小,並沒有機會見過傳說中脾氣溫和的三爺。
但那一日二爺被三爺訓上門來暴打一頓的事情私底下還是听說了。
眼瞅著這位都傷成這樣了還這麼氣勢洶洶的,她們哪里還敢怠慢。
果然鬼都怕惡人!
司徒曜真是越來越感覺出耍橫的好處了。
一名膽子稍大一點的小丫鬟道︰「回三爺,二爺在呢。」
「帶路!」司徒曜沖那小丫鬟一抬下巴。
「是。」小丫鬟不敢有異議,帶著他去了暖閣。
其實司徒明夫妻倆早已經听見了司徒曜的聲音,二人同時皺了皺眉。
老三不是讓兒傳話說明日午後才來麼,怎的突然間就殺過來了?
相比于司徒明的疑惑,楊氏更多是憤恨。
兒和策兒兩個臭小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她還沒有計劃好該怎麼報復老三一下,他們就已經把事情搞砸了!
如今倒是好,明明老三的傷並非兒和策兒弄的,卻不得不背了這個黑鍋。
夫妻二人如今是真惹不起司徒三爺了,一並站起身
迎到了暖閣門口。
「二哥二嫂好興致,大白日的躲在暖閣里說私房話」
司徒曜嘴角扯出一絲壞笑,邁步走進了暖閣中。
司徒明︰「……」
楊氏︰「……」
大白日躲在暖閣里說私房話?
老三這話說得可真是不中听!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在自己家里說個話還要躲著?
說得好像他們躲著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可惜如今老三手里拿著他們好幾根小辮子,哪里還敢辯駁。
楊氏親自倒了一杯茶︰「三弟受了傷也沒說好好養著,有事兒想同你二哥說只管讓人捎個話,又何必自己親自過來。」
司徒曜淺笑道︰「二哥乃是大忙人,我這個閑人怎好耽誤他賺大錢。」
听他一口一個大忙人,賺大錢,司徒明夫妻倆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老三今日八成是來訛錢的!
司徒明勉強堆起笑容︰「三弟過謙了,你如今已經是和談副使,雖然未定品級,但前途已然明朗,豈是為兄能比的。」
司徒曜搖搖頭︰「明朗什麼」
他指著頭上裹得層層疊疊的白布,哀聲道︰「同燕國和談,代表的是大宋的臉面,似我這般容貌破損,豈不有失國體?
和談副使的事情八成是黃了,吏部考功司郎中的職位也被聖上否了,今後我又只能像從前那般做一名閑人。」
司徒明忙道︰「距離和談還有兩個月,只要尋些上好的藥膏抹一抹,三弟的容貌決計不會有損,依舊是俊美無匹的副使大人。」
司徒曜道︰「可惜我不似二哥這般能耐,每年就指著那一二百銀子的俸祿過日子,真是好衣裳都做不了一件的,哪里還有余錢去尋什麼上好的藥膏?」
司徒明夫婦鼻子都快氣歪了。
誰說老三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
書呆子耍起無賴才叫可怕!
司徒明咬了咬牙︰「三弟這般說就是在打為兄臉了。為兄這些年四處奔忙,還不是就為了讓家里人過得好麼?
你且稍等一兩日,為兄定然托人給你尋到最好的藥。」
「還是自家兄弟親吶!」司徒曜慵懶地笑了笑︰「如今我容貌損傷,手頭又拮據,連妻兒面前都不好露臉。
給箜兒和篌兒準備的禮物也寒酸得緊,根本拿不出手……」
寒酸你還笑?!
司徒明夫婦真是受夠了!
這哪里像個出身國公府的爺,分明就是個攪家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