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八和阮小九反應極快,兄弟倆一起從地上跳起來,爭先恐後地朝院門處奔去。
「二姑姑,救命啊」
等阮棉棉回過神來,兩名少年已經一人一邊拽住了她的胳膊。
「二姑姑,您來得正好,篌弟欺負我們!」
「二姑姑,您要替我們做主!」
阮棉棉無語。
她的確是想好好教訓兒子一頓,可……
在她印象中阮家的男子都是鐵血男兒,怎的突然冒出這麼兩個「慫包」?
還是說自己從一開始就看錯了?
「小九,二姑姑肯定有話要和篌弟說,咱們別在這里礙事了。」
阮小八看清楚了阮棉棉手中的雞毛撢子,拉著阮小九一溜煙兒跑了。
被兩兄弟這麼一鬧騰,阮棉棉覺得自己的氣勢明顯不如之前那麼足。
她重新運了運氣擼了擼袖子,抓著雞毛撢子踏入了司徒篌的院門。
「臭小子,滾過來!」
司徒篌不緊不慢地從小廝手里接過外裳披上,邁步迎上前來。
「娘,大晚上的不睡覺,您這是鬧什麼呢?」
他身後的小廝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趕緊過來給阮棉棉行了個禮後迅速退了出去。
看著渾然不把自己這個娘當回事的兒子,阮棉棉總算是體會到做熊孩子家長的滋味了。
她緊了緊手里的雞毛撢子︰「臭小子,你懂不懂尊重別人?」
司徒篌搖搖頭︰「不懂。」
阮棉棉︰「……」
司徒篌指著她手里的雞毛撢子笑道︰「娘就用這個教訓兒子?」
阮棉棉道︰「難不成你還想挨軍棍?」
司徒篌嘟囔道︰「又不是沒挨過……我就知道女人的嘴巴是最靠不住的……」
「你」阮棉棉氣得胃痛。
司徒篌一撂衣擺跪在她面前︰「娘想打便打吧,但我並不認為自己錯了。」
阮棉棉被氣笑了。
她是從來不贊成家長對孩子動手的。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對付某些「特殊」的孩子,武力有的時候的確比講道理管用。
然而,不管是講道理還是用武力,這些都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還是教育。
可眼前這個臭小子,自己該怎麼教育?
「司徒篌,你想要我同你爹和離,並且嫁與你涂舅舅為妻,你問過我願不願意麼?」
「不用問,我知道你不願意。」
「哦?」阮棉棉轉了轉手里的雞毛撢子︰「知道我不願意,那你還瞎鬧騰什麼?」
司徒篌梗著脖子道︰「娘,兒子就想問您一句話,涂舅舅不好麼?」
「他……」阮棉棉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不管怎麼回答,後面都會扯出更多的問題。
「娘,您知道這些年兒子是怎麼過來的?
外祖父和兩位舅舅對兒子極好,但他們把對您的那份寵愛全都加注到了我身上。
不管我闖了多大的禍,他們都很少舍得真的打罵。
唯有涂舅舅,他是真把兒子當涂浚一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所以兒子在擇營的時候拒絕了大舅舅和二舅舅,而是選擇了涂舅舅。
兒子六歲就沒有了父親,是他像父親一樣教育我成人,所以……」
阮棉棉听得一陣心酸。
沒有爹娘疼愛的孩子果然都是早熟麼?
這寶貝兒子根本不是她認為的那種熊孩子,而是個非常懂事貼心的小男子漢。
她手一松,雞毛撢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司徒篌往前挪了兩步,伸手抱住了她的腿︰「所以兒子想要一個涂舅舅那樣的爹,娘您就成全我吧。」
阮棉棉的一張俏臉全黑了。
果然就不能心軟,臭小子這是得寸進尺,妥妥的逼婚吶!
「一碼歸一碼,我和你涂舅舅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要是真覺得他好,就把他當作自己的親爹,將來和阿浚一起好好孝敬他。」
司徒篌哪里肯依,嚷道︰「明明就很簡單,我就知道您舍不得司徒曜!」
「你」阮棉棉氣不打一處來。
貼心個屁!這臭小子就是欠揍!
她拾起雞毛撢子劈頭蓋臉揍了熊孩子一頓。
※※※※
同樣的夜晚,揍兒子的不止阮棉棉,挨揍的兒子也不止司徒篌。
用過晚飯後,涂家父子二人騎著馬離開了大將軍府。
踏著銀白的月光,吹著微涼的晚風,並肩騎行的父子二人心情都很不錯。
涂浚異常興奮,不停地在他爹耳邊聒噪。
「爹,司徒妹妹和汾州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樣,是不是特別招人喜歡?」
「爹,您封侯的旨意什麼時候能下來?」
「爹,阮二姑姑一點也不像您形容的,模樣長得也就那樣……」
涂征心情正好,兒子之前那些話他直接就當了耳旁風。
唯有最後一句。
什麼叫阮二姑姑長得也就那樣?
他呵斥道︰「你少廢話!」
涂浚的性子和司徒篌差不多,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被他爹呵斥後立刻就不高興了︰「本來就是嘛,還好司徒妹妹長得不像阮二姑姑,否則……」
話還沒說完,他的肩膀上已經多了一只大掌。
涂征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司徒曜那張小白臉,而司徒箜的模樣活月兌月兌就是小一號的司徒曜。
臭小子居然敢當面夸贊司徒曜那廝的長相!
涂征這樣的舉動涂浚實在太熟悉了。
從小只要他和司徒篌闖了禍,就會被他爹提溜到身前狠揍一頓。
開什麼玩笑,如今他已經是軍中小有名氣的少年英雄,怎麼可能再被爹打**?
傳出去他還要不要混了?
涂浚和司徒篌的馬上功夫都是涂征手把手教出來的,加之他天賦過人,近兩年來頗有些青出于藍的意思。
他往前一撲躲過了涂征勢在必得的一招,就勢一滾鑽到了馬肚子下面。
涂征一招撲空,面色瞬間難看起來。
臭小子竟然敢躲!
「涂浚!」
涂浚哪里敢多做停留,翻身坐回馬背上,一夾馬月復就竄了出去。
涂征冷笑道︰「傻小子,也不看看自己騎的什麼馬!」
他把手指放進嘴里,打了一個響亮的忽哨。
涂浚和司徒篌的坐騎都是涂征親自教出來的,到他們倆手中還不足半年。
兩匹駿馬雖然已經認了新主子,但也並沒有忘記舊主人。
果然,涂浚的坐騎很快就調轉方向折返回來。
涂征哪里容他再逃跑,一抖馬韁迎上前去來了個走馬活擒。
「爹,兒子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