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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雪刷洗著桶子里面的器皿,想著自己是不是未來一輩子都得這麼繼續過下去,而這個一成不變的問題自己不知道想過幾百遍了。

盡管如此,當她將所有東西洗好、整理好後,整個人還是神清氣爽了起來。畢竟再怎麼說,她都是生平第一次離開村子,出遠門到首都去的興奮之情悸動著夏恩雪的胸口。讓她覺得從現在到生日慶典之前,無論怎麼受到欺負,都無所謂了。

夏恩雪走進廚房,將自己的午餐與一些剩余的食物集中在一個木碗里,前往村子口的一間柴房。這是夏恩雪另一個秘密基地,里面還有另一位爺爺跟她共享這間屋子。

你來啦,夏恩雪。

老爺爺靠在爐子邊的柴薪堆旁。這樣做萬一起火的話很危險,但他總是這麼靠著。他的理由是就算起火燃燒,他也能感覺到熱度,所以沒關系。

夏恩雪拉過爺爺滿皺紋的手,讓他拿好木碗跟湯匙。爺爺翻著白眼,聞了聞湯的味道後開始吃飯。

爺爺原本是負責熔爐的領頭,在他五十歲的那一年,燒紅的熱鐵碎片飛進他的眼里,讓他自此失明。夏恩雪听見工匠間流傳著一個說法,指出是因為當時負責熔鑄鍛造的夏爾伯父出了差錯才導致如此,這似乎是發生在伯父剛當上村長沒多久的事。

夏爾伯父後來讓爺爺離開鍛冶場,住進柴房里。盡管有人認為爺爺從一直為村人工作,在村里也頗受工匠們尊敬,現在遭受這種對待實在有點過分,但卻沒人敢在夏爾伯父面前仗義執言。

爺爺常常對夏恩雪說︰你的祖父,可是能鍛造出真正的刀喔。夏爾只是力氣大,技術卻不成氣候,所以他才不希望我待在鍛冶場,批評他能力不如上一代啊。

那我爸爸呢?跟伯父比起來又如何?

夏恩雪會想知道這點,是因為父親老是拿夏恩雪跟夏思嘉比較,並且老說夏思嘉比她有氣量、有韌性。

這個嘛,你爸爸夏天比較靈巧喔,雖然我不曉得他現在正在做哪些東西。

爺爺一定會這麼回答夏恩雪。

目前在鍛冶場里,夏爾伯父專門領導工匠們的工作,而父親夏天則負責作品最後的加工,並教導、訓練三位堂兄弟。村子的主要工作是將鐵砂制成生鐵,再變成熟鐵,不過有部分經驗豐富的工匠也會鑄造刀劍。獻給梅爾王子的劍,就是以夏天為主力的試作品。

這個不曉得能不能在生日慶典前完成呢?

夏恩雪從柴薪的後方,取出一柄用布巾包覆的短刀。

四年前,當夏恩雪正在尋找可以一個人躲起來偷哭的地方時,遇見了爺爺,盡管她過去也見過這位看守柴薪的老人,但兩人從沒交談過,可是老爺爺竟認識夏恩雪。

他說雖然夏恩雪已經不記得了,不過她出生時,在產房負責燒柴火的人就是他。在村子里,鍛冶用火與其他用途的火區分得很嚴格,在鍛冶場負責生火的人更是絕不可以踫觸其他火焰。

能看守產房爐火的男性,只有我這個瞎子了。

只要是爺爺听過出生時第一聲哭泣的嬰兒,他似乎都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孫子,因此他連夏恩雪的年齡都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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