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上一個字也沒有,竟然一個字也沒有。就像這一場茫茫大雪掩蓋了所有。
掩蓋來派去漠北打听的任何消息。漠北就像這一張白紙,什麼都沒有。
李長安捏緊手心,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
米婭拿過信紙,竟然沒有字!
她也有些沒有想到。樓西王子這個時候也一個字都不告訴她了。
兩人都明白,樓西王子和易朝華之間有些不可說的聯盟關系,只是如今這個時候對方是敵是友,真的有些看不清了。
米婭道,「傳早膳來!」
李長安必定是一夜未眠,早上也不曾吃過東西的。
桌上的牛骨湯十分的鮮濃,李長安又想起漠北的歲月。她又想起一個人,岑曦如今還沒有送消息來,可見漠北的消息都送不出來了。
但是那個在漠北的邊境賣牛羊骨湯的那位大叔呢?
他可是個厲害角!
李長安趕緊派了去尋。那個人熟悉漠北,一定能夠從大雪里逃出來。
喝了一點湯,身子漸漸暖和。方才見到那一張白紙,她憂思不已,竟然落淚,想來,她是真的怕,怕易朝華就像這一張白紙一樣,就此不見了。
此時,溫景已經入宮。
他憑著一個太監的身份出入宮中也十分容易,「娘娘,奴才已經去打听了,漠北已經被大雪阻礙,又遇上雪山滑坡,進不去了!」
當真是天氣災害的原因,而不是人為的原因嗎?如此沒有消息,也只能當作好消息了。
溫景又道,「湘南城那邊一時半會也僵持著,如今下了雪,魏國的軍隊也不好攻伐,今日停戰了。」
溫景又補充道,「僵持著都不怕,我燕國兵強馬壯,只是如今兵隊都調去了漠北和湘南,兩地一南一北,如今最為擔心的是京城。」
不錯,是京城。是李懷憲,如果他這個時候插手,京城肯定是要保不住了。所謂,鷸蚌相爭漁人獲利。
李長安道,「本宮已經送信到了秦國,就與皇兄詳談。」
李懷憲的胃口並不是你給他多少城池和珠寶,他想要的就是整個燕國,整個天下!
李長安與李束和錢和謙等人討論過後,就準備立刻動身前往秦國。
今日下了雪,易麟致十分好奇,便在外面玩雪。阿芙給他堆了一個大雪人,他拍著小手,「再大一點兒!」
小童哪里知道國家大事,易麟致在院子里跑來跑去,他見著雪十分的興奮。
一不留神忽然一滑摔在了地上,便嗚嗚的哭起來。
阿芙趕緊去抱他。
李長安卻也走過來,阿芙撩開他的衣裳,手臂上流了血,不過是皮外傷,小傷而已。
李長安忽然冷靜下來,她蹲,把易麟致手臂上的血抹在他的額頭上,「來人!傳太醫!」
李長安低聲對易麟致道,「麟兒,閉上眼楮睡一會。」
李長安與易麟致在大殿里,溫景吩咐那太醫,「殿下摔了腦子,昏迷不醒!」
這話就這麼傳出去。
李長安伸手用手帕把易麟致額頭上的血擦了干淨。
溫景走進來道,「如此,又可拖延一會了。」
是啊!易麟致受了這樣大的傷,她作為母親一定是要陪在身邊的,想必二哥一定能夠體諒。
這一日李懷憲又沒有等到李長安。
李懷憲拍著桌案,十分的生氣,「怎麼回事!」
「燕國太子受傷了,娘娘走不開!」那侍衛道。
「怎麼會?」李懷憲問,偏偏這麼巧。就在他和李長安要談判的時候,易麟致就受傷了?
「是真的,我們的人也看到太子殿下臉上的血。」侍衛答道。
在燕國宮里,他們一直都是有眼線的,這些人這樣說也就是真的了。
李懷憲焦急的捏著杯子,明明只等和李長安說好,就可以出兵秦國。如今一切都毀了!
「皇上,客人到了!」外面的侍衛稟告。
馬車上走下來一位身披玉蘭花色斗篷的女子,她攏了攏斗篷,整理容顏道,「皇兄萬福!」她竟然來了!李長安竟然來了!
李懷憲本以為她是想借助易麟致的事情不來,但是她卻出現了。
李長安將斗篷取下,她著一件紅色的宮裝裙,形容沒有顯得緊迫,而是十分的從容,「讓皇兄久等了。」
李懷憲也笑起來,「加些炭火來!溫一壺好酒!」
李長安笑著看著宮女們準備,看著燒熱的酒,李長安道,「上次咱們兄妹煮酒還是在三姐姐的府邸里,如今只剩下我與皇兄兩人了。」
那時候李懷義在,李玉錦在,李懷憲,李長安都在,還有潼潼,那麼熱鬧。現在兩個人,確實顯得孤零零的。
李懷憲道,「讓人請了皇後,江淮王妃,和小公子過來!」
「且慢,皇兄。」李長安制止道,「今日我來,先是要見皇兄的。」
這些人來了又如何?三姐死了,四哥死了,六姐死了,都不在了!
宮女倒了酒給她,她握在手里,「皇兄當真要興兵北上!」
李懷憲道,「易朝華待你無情,兄長自然要替你討回公道!麟兒繼位,到時候你以著太後之身監國,便可掌握朝政」
李長安笑起來,美眸一眯,「兄長所想,與我所想正是一致。」
李懷憲沒有想到到李長安答應的這樣爽快,大概是這一年里,李長安對于易朝華已經失望了的緣故吧!
李懷憲笑著給她倒酒,「妹妹是聰慧之人,必定是享福之人。」
「有皇兄庇佑,自然如此。」李長安笑著恭維。
如此倒是不用談,就可以對秦國動手了,到時候李長安與他里應外合,一舉就可以攻伐秦國。
李懷憲不由得笑起來,好,真真是好極了。
他忽然覺得這個妹妹是他最听話的妹妹了。
此時乳母已經領著潼潼過來了,李長安見著李潼,自然是十分的歡喜,連忙將他摟在懷里,「潼潼姨母好生想你。」
說罷,她又道,「本該是帶著麟兒與你一同玩耍,只可惜他受傷了。」
潼潼看著她問,「弟弟好嗎?」
「弟弟摔傷了,還不曾醒來。」李長安道。
如此李懷憲更加不會懷疑她的誠心,她可是把一個摔傷的生死不明兒子丟下,來與他談論國事的人。可見李長安眼里,也愛的是這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