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公主這幾日十分高興,從馬場回來,香汗淋灕,幾位宮女在一旁給她扇風。
宮女端著青果子過來,木樨公主吃了一粒果子,皺眉,「好酸!」
「拿下去吧!」木樨公主把吃了一口的果子也扔在盤子里,命人一並拿下去。
錦屏正好走進屋來,這果子是哥哥今早特意上山去摘的,過去木樨公主出宮吃了山上的果子,說好。所以哥哥說等到來年了再摘了來。
錦屏看著哥哥的心意就這麼被扔出去了,心里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絲難過。
木樨公主喊他過來,伸了伸手,她的手上戴著一個五彩瑪瑙手串,「錦屏,你看這是將軍送給我的,好看嗎?」
將軍?武狀元岑安受封後,皇帝早就賜封了他定北將軍。這岑安是邊塞重臣的兒子,又有許多本事,皇帝也喜歡,照理也與公主般配。
催錦屏揉了揉腦袋,不對,她怎麼會想這些。
木樨公主又搖了搖瑪瑙手串,眼楮明亮,「好看嗎?」
「好看。」催錦屏答道。
木樨公主握著手串,笑起來。她笑的這樣的明朗而歡快。
木樨公主拉著催錦屏講了好些事,比如岑安帶著她去騎馬的樂事,比如岑安送給她打獵來的兔子,還有岑安給她送了一壇漠北的酒。
木樨公主道,「你知道嗎?那漠北的酒好濃好烈,我上次就喝了一小口,就醉了!」
听公主的語氣,她好像很喜歡這個岑安?
皇上並不著急著公主出嫁,加上木樨公主如今也才十四五歲的年紀。皇上唯獨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千挑萬選。何況他也想把她多留在宮里幾年。
「錦屏,今天岑安要教我射箭,一起去嗎?」木樨公主道。
岑安的箭術果然是很好,百發百中,屢屢射中靶心。木樨公主在一旁笑著為他拍手。
「公主,臣教你!」岑安拿了弓箭過來。
木樨公主點頭,「好。」
岑安握著她的手拉開弓,對準靶心。「公主,你看那紅點!」
話音未落,一箭飛出去,正中靶心。她笑靨如花,「你好厲害啊!」
「你拉著公主的手做什麼?如此無禮!」從背後傳來帶著怒氣的斥責聲。
木樨公主回過頭去,見著是催文昊,道,「是我要他教我射箭的!」
催文昊跑過去,甩開岑安的手,「邊塞之人,一點規矩也沒有!」
溫潤的公子,難得發起脾氣來。
岑安雙手抱臂,看著眼前的白淨公子,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只要能把這支箭射入靶心,我就听你的!」這就是他們武人的方式,贏了你就是老大。
木樨公主正要阻攔,催文昊是什麼人,她太清楚過不了,從小就柔柔弱弱的像是女孩子一般,如何「彎弓射大雕」啊?
卻見催文昊卷起袖子,費力的拉開弓箭。
一箭飛過,不中。
又一箭,不中。
再一箭,還是不中。
岑曦冷笑兩聲,「公子這三箭連箭靶都沒有挨上!」
這**luo的嘲笑,木樨正在想他一個文弱公子怎麼受得了。可是催文昊卻出乎意料的道,「將軍等我兩年,我必定練好箭術!再與將軍比試!」
催文昊這個人吧,就是太執著,太較真。
木樨公主和他這麼多年的友誼,怎麼能看他繼續受辱,笑了笑道,「我累了,將軍今日先回吧!」
岑安轉身回去,木樨公主拿著岑安送給她的紅色的小馬鞭把玩。「催文昊!你就別練箭了!省省力氣吧!」
只見木樨公主騎在馬上朝他而來。
旁邊的太監勸道,「公主,將軍不在,您還是不要騎馬的好。」
木樨公主手里捏著紅色的小馬鞭,興致昂揚道,「騎馬這種小事,我早就學會了。」
說著,騎馬在附近走了幾圈。
她一邊騎馬,一邊看著催文昊練劍。可真是有意思,催文昊拿著筆可以寫出錦繡文章,可是他拿著弓箭卻一箭也射不中。
哎木樨公主也為他嘆口氣。
校場周圍是一片山林,想著想著小馬駒跑到了林子里去。
催文昊練的太專注了,現在才發現公主不見了。連忙起身去尋。
走到林子里,才知道公主的那匹馬突然不受控住,狂奔起來。那匹馬朝他奔過來,眼瞧著就要撞上前面的大石頭。
催文昊道,「木樨,你跳下!我接著你!」
木樨公主搖著牙,從馬上跳下。卻不是原以為的疼痛,身上似乎十分的柔軟。原來她摔在了那個文文弱弱的催文昊身上。
「文昊!」木樨公主看著身下的人。他的額角被碎石撞出了血,木樨公主看著不省人事的他,有些害怕,「來人!來人!」
催文昊本來從小就身子弱,她小時候都是把他當作女孩子一樣的,他是催太傅的獨生子,這可怎麼辦啊!木樨公主覺得這是自己闖的最大一個禍了!
太醫急急忙忙的進去又出來,對催太傅道,「公子可能是傷了腦子。」
這麼一個縱橫奇才,精通詩詞歌賦,如今才不過十八歲的公子傷了腦子!這不是比要了他的命更大的事!
催太傅怕要傷心欲絕了。
木樨公主捏著手心,催家的獨苗,因為自己變成了一個傻子?她從小就覺得他的腦子缺根弦,如今是真的缺了一根弦。
皇帝命御藥局拿了最好的藥來。木樨公主捧著千年人參,天山雪蓮,愧疚的看著催太傅,「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催太傅經過幾日的打擊已經平靜許多了,搖搖頭道,「犬子能夠為公主擋災,也算是值了。」
木樨眼淚卻不住的往下掉。雖說催文昊是滿口的之乎者也討厭了一點,可是他要是成了一個傻子,她也會想他的。
木樨公主這些日子屢屢跑到催府里去,連岑安找她,她都不肯理了。
哎他還不曾醒來,他醒來了也會是一個痴傻的人了。
有時候木樨公主看見催夫人偷偷在門外抹淚,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因為自己公主的身份,催夫人也不能罵她。
其實她真想,催夫人把她罵一頓,這樣她心里也好受一點。
木樨公主睜大眼楮盯著他因病而越發白皙的臉,這種白,是極其不健康的白,仿佛一點血色也沒有。
他什麼時候會醒來?
他醒來了是不是就不記得她了?
門外的婢女端著藥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