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送了早膳進來,笑著道,「這雪怕是不會停了,攝政王若是要趕去勤政殿也得緩一緩了。」
易朝華喝了幾口木薯粥,道,「等不了了,今日一早把那群朝臣撂在大殿里,如今還不現身,怕是又有閑話了。」
李長安撇了他一眼,「眾人都是攝政王勤于政事,如此說,是說妖妃誤國還是什麼?」
易朝華見著她接他的話,連忙道,「如此,本王更加要快些去勤政殿了,也是為了你的名聲。」
李長安夾了一筷子菜,自顧自的吃,「你要走就走,何苦扯上我!」
易朝華嘆口氣,道,「怎麼都是你的道理。」
他站起身來,春蘭遞了他的那件玄黑色的狐裘里,李長安給他系上了,菜道,「我是心疼你,大雪天的還來回奔波。」
易朝華握著她的手,「本王知道的。」
說著便急匆匆的趕去勤政殿。
雖然撐著傘,大雪卻也飄在他那件狐裘上,白色的雪花和玄黑色的狐裘,格外的分明。她看著他的肩頭,不緊覺得心頭一縮,直到他走的遠了,她的目光才落在一望無際的大雪上。
這場雪下了很久,臘八那一日才停下來。
今日在宮中設宴,宴請王侯群臣。
珍珠仔細的為她綰好發,「娘娘,您瞧這用紅珊瑚出串成的珠串做的發釵真真是嬌艷生動。」
李長安看著這發釵,「果真是好東西,什麼人送來的!」
珍珠替她把大紅色的珊瑚珠發釵插入發間,道,「彰顯侯命他夫人送來的。」
李長安立刻抬手將發釵給拔出來,「你是糊涂了嗎?」
「今日什麼日子,戴彰顯侯府送來的東西?」李長安厲聲道。
珍珠道,「奴婢一來覺得這個發釵好看,而來,彰顯侯有心拉攏娘娘,娘娘便可回應。」
李長安嘆口氣,「本宮上次雖然替他壓下來他家小公爺和皇上的事,可是本宮何時何地都沒有決定要和他站在一條線上。」
珍珠只知李長安待彰顯侯一家的寬厚,卻不知溫景所來稟告的一切。
珍珠跪下來,連忙道,「都是奴婢思慮不周。」
珍珠這些年在宮里做事,早就不是那些初入宮廷的宮女。她正是因為替她想的多了,才出了錯。為此,李長安並不怪她,「你起來吧!」
李長安又問,「彰顯侯府什麼時候送東西來的,可就送了一對釵?」
珍珠道,「今日早上送來的,出了這對釵還有其他首飾。但都只是首飾。除了珊瑚發釵特別了些,其他的不過金玉,所以奴婢只把這對釵拿來了。」
起初,溫景說起彰顯侯的野心,李長安也不過是觀察。但如今看著彰顯侯的殷切,表面不過是來謝她,其實也是要拉攏她。到底如何,也要看看日後了。
晚膳上的菜式是早就定下來的,至于歌舞絲樂也交代下去了。
此時大臣與王侯正在入宮,李長安抱著易麟致,吩咐乳母道,「外頭冷,給世子多加幾件衣裳。」
乳母應聲。李長安問,「前幾日攝政王吩咐人給皇上和世子各做了一件斗篷,可都做好了?」
「司制方才才送來。」乳母道。
李長安吩咐,「皇上那件,就讓本宮親自送去。」
雪總算是停了,可地上去還堆積的後。李長安裹在一件雪白的香蘭斗篷里,延著翠竹往小皇帝寢宮去。
「天寒地凍,娘娘素來怕冷,竟也出來了。」
忽然听見背後傳來一聲,李長安回過頭去,看見彰顯侯正看著她。
李長安道,「不過是為皇上送件衣裳去。」
「娘娘對皇上可是十分真心。」彰顯侯道。
李長安微微咧起嘴角,「侯爺說的什麼話,皇上是本宮的親人,再者皇上是君,本宮是臣,豈有不真心的道理?」
彰顯侯卻是笑起來,「娘娘此話當真。難道娘娘就沒有想過成為皇後的心思?」
「彰顯侯!」李長安加重語氣。「侯爺怕是酒喝多了!」
彰顯侯扶著竹枝,「臣說的是不該說的話,卻也是心里話。」
李長安往前走,這個彰顯侯看著文文弱弱卻也存了這樣的心思。但他是世襲的侯爺卻也不能輕易動他。
因雪天地滑,她也走得慢些,快要上台階時。忽然間著什麼從台階上滾了下來。
她心頭一緊,那團雪從上而下,速度之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捏緊手心,見著那團明黃色的衣角滾落在自己腳邊。她睜大眼楮,看著那孩子。
竟是易成恩從台階上滾下來,看著他額頭上的血跡,她慌了神,「皇上!」
手里拿著的那件小斗篷也從手上滑落,直直的撲向易成恩身邊。
易成恩滿臉都是血,迷迷糊糊的睜著一雙眼楮,「好痛。」
李長安那怕子擦了擦他臉上的血,「傳太醫!」
她氣息急促,又趕忙道,「不可聲張!」
太監抱著小皇帝走回大殿里,李長安心中急切,走來走去。小皇帝昏迷不醒,請來的太醫說,小皇帝的腦子怕是摔傷了。
易朝華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听了太醫的話,又問起照看小皇帝的宮女,「雪積的厚了,皇上沒看清台階,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易朝華勃然大怒,「你們是怎麼照看皇上的!」
屋子里的宮女和太監跪了一地,李長安走上前來,看著眼前的宮女,太監,「今日承乾宮里發生的一切,都不許說出去!」
眾人退出去,易朝華卻揚起手,做了一個殺的手勢,他面色冷漠看著外面白茫茫的雪。
這些知道皇帝受傷的宮人,他一個也不會留。
太醫已經明確的說過了,小皇帝醒來,也不過是痴傻的狀態。
小皇帝年歲小,尚可以瞞些日子,但這麼大的事情如何瞞的長久?
李長安捏著手心,她知道這一天來了,她的夫君總有一天會君臨天下!
易朝華思量許久,「從前為你治病的那位神醫今天也到了,該請他來看看才是?」
李長安下意識的就要說不,江景明是魏國的國相,如何能使他知道這些?這些關于燕國的機密。
李長安看著易朝華,「你沒有想過有一天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