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的湖水清亮,李長安正低頭看得這錦鯉有趣。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從水中的倒影里,清晰的瞧見一雙手朝她伸來,正要將她推進池子里。
李長安連忙反應過來,往旁邊一躲。
那人撲了一場空。
李長安抬頭見著這個要她性命的人,不是別人,是柳青青的生母,宋嬤嬤。
李長安冷聲問道,「嬤嬤做什麼?」
「娘娘是聰明人,奴婢也就不用與娘娘拐彎抹角。那日奴婢見著聞鶯公主去膳房里取壽面,這些日子也就娘娘走的同聞鶯公主最近了。給聞鶯公主出主意的可是娘娘?」宋嬤嬤沒有得逞,卻也絲毫沒有畏懼。反倒是率先問她,這個皇後身邊的老刁奴一輩子作威作福也慣了。
因為易朝華是最清楚皇上和嫻妃往事的人,所以她李長安知道並能想出這樣一個法子,幫助聞鶯公主的確是有可能的。
李長安反駁,「如果是本宮,會把殿下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如果是她出的主意,她怎能不想到皇帝會勃然大怒的怪罪易朝華?
但是李長安看著宋嬤嬤如此,卻也得出個結論,也許給聞鶯公主出謀劃策之人不是皇後。
宋嬤嬤長嘆一口氣。覺得李長安說的有道理,宋嬤嬤也心中不解,究竟是何人,把嫻妃的往事又攪合起來?
李長安看著她復雜的表情,冷聲問了句,「嬤嬤今日欲置本宮于死地,為的是皇後還是柳青青?」
宋嬤嬤搖頭,「為了皇後的事情,老身已經問完了。但是為了青青,你必須死!」
她的語氣越發的狠毒,李長安看了一眼四周,又看向宋嬤嬤,「嬤嬤有什麼本事,讓本宮一死?」
宋嬤嬤並不是個魯莽的,方才一推,沒有將李長安推倒水里,但她早就準備好了下文。
宋嬤嬤道,「這個蘭嬪是你秦國的細作,皇後娘娘早就找到證據,只是礙于一些原因,沒有動手。今日娘娘私會秦國的細作,恐怕不太好洗清關系!」
如果這個蘭嬪當真于二哥有關系,如果二哥的野心但真在燕國之遠,那麼她李長安的處境的確有些麻煩,如今的易朝華連受打擊,再無人能夠護她。
李長安思考宋嬤嬤的話,有七成的可能這個蘭嬪是秦國的細作。因為四哥不會無緣無故的與一個女人牽連了這些年。而這個燕國的細作,李長安是知道有的,只是沒想到這個細作能夠到皇帝身邊。
宋嬤嬤跪在她的面前,「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薛玉,我早就知道青青爭不過你。我早就知道殿下心里全是你。可是老身就這麼一個女兒,這麼一個女兒思慕了殿下這麼多年。為何你就不可以寬厚些,哪怕是讓青青入府做個妾?」
李長安扶著桌子,宋嬤嬤這樣理所當然的反問,讓李長安一愣。她憑什麼要把她的丈夫拱手相讓。「既然嬤嬤知道本宮是薛玉,也就知道易朝華欠了本宮多少。本宮與殿下只有彼此,不會有其他人。」
宋嬤嬤磕頭,「青青她氣性高,上次受了杖責,就覺得自己成了宮里的笑柄。如今也不肯出門。我是怕她遲早要憋出病來,所以老身才厚著臉皮來求娘娘。」
李長安冷笑,「嬤嬤恐怕是先想要置本宮于死地在先,現在才換了這些個說辭?」
宋嬤嬤想殺她不成,現在又換了一計,說來說去,她也只是為了讓柳青青入府。
宋嬤嬤道,「娘娘是聰明人,老身雖是個奴婢,卻也能給娘娘添些麻煩,如今娘娘是秦國公主,自然不必惹麻煩在身。」
這話說的很清楚了,如果李長安不答應柳青青入府,宋嬤嬤就會把蘭嬪是個細作的事情揭發,順便誣陷她李長安與這細作的往來。
的確是一張麻煩事,到時候她李長安就會受到猜疑,並且此事也會影響兩國關系。但她李長安不喜歡喝敬酒,便要喝那一杯罰酒。
宋嬤嬤在宮中多年,她的人脈和手段,的確能夠給李長安找出些麻煩來。但是關于婚姻一事,關于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一件事,李長安絕無妥協,絕無退讓。
宋嬤嬤已經軟硬皆施,但是李長安卻沒有表態。宋嬤嬤原本以為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尋常,何況是皇家,可是易朝華和李長安兩人卻不肯。以為兩人過了新鮮勁也就過去了,可是易朝華卻遲遲不曾納妾。後來宋嬤嬤發現李長安就是薛玉,才知道柳青青已經沒有機會了。
柳青青的父親去的早,宋嬤嬤長年在王府里伺候皇後,總覺得虧欠了女兒,女兒就這麼一個心願,她拼了命,也要替她完成。
李長安面無表情,對宋嬤嬤道,「嬤嬤為了女兒的心意,為何是以傷害別人呢?」
李長安說這句話,宋嬤嬤便知道,李長安已經做了決定。
不知何人的腳步聲臨近,宋嬤嬤回過頭去,見著皇後,連忙跪下來。
皇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像是一張白紙,叫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李長安心想,若是皇後此事幫一幫這個宋嬤嬤,那麼她李長安算是實在難以翻身。宋嬤嬤是皇後的乳母,皇後定是要出手的。
李長安頭腦一片空白,已無對策。
皇後嘴角抿緊,表情嚴肅,「來人,宋嬤嬤言行無狀,賜死!」
這句話一說,連李長安也瞠圓了眼楮,皇後竟然殺了她最衷心的奴僕,就連宋嬤嬤來為柳青青的事情說話前,也是率先為的是聞鶯公主的事,為的都是給皇後周旋。
這樣衷心的一個人,可是皇後竟然下旨殺了宋嬤嬤,這樣一個反差,讓李長安不明所以。
而宋嬤嬤一下子臉色煞白,嘴里胡言亂語,也不知道說著什麼。但明顯是害怕,是心寒,是無奈,是恐慌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宋嬤嬤跪在皇後面前,往前爬了幾步,「娘娘是奴婢看著長大的。」
「嬤嬤老了,也該休息了。」皇後的手從宋嬤嬤夾雜著銀絲白色的頭發里穿過,她金黃色的峨月護甲格外的刺目。而她的聲音格外的冷,好像能鑽進人的骨頭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