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京郊的梨園已經荒廢了許多年,里頭卻收拾的干淨,綠蕪于此處安頓下來。
綠蕪見著眼前的公公,太子信任,必定有些本事,便故意拿錢拉攏。
溫景接了錢,其實這個漠北生活的王女比起宮里面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她的確不算什麼本事,心思也不夠深。但她擁有的最好的東西是身份,她是草原的珍珠,神聖不可侵犯。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出嫁了,而且西彌已經滅亡了,也就什麼也算不得。
綠蕪見這公公喜歡錢,連忙順勢問,「太子殿下可還喜歡歌舞?」
溫景點頭,「自然。」
溫景笑著道,「相信王女的身段必定能使太子忘不了。」
綠蕪笑起來,她想起當年的易朝陽就是迷倒在她的舞蹈下,以為現在也可以。如果她得到太子的心,會不會多了幾分勝算?
溫景耐心的告訴綠蕪,衣裳首飾在何處。此處原本是梨園,戲服倒是有不少,首飾也多。
綠蕪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依舊美麗,便揚起嘴角一笑。
事後溫景只回了李長安一句話,「娘娘想何時收網就何時收網!」
李長安听出溫景語氣的隨意,這是溫景為她辦的第一樁事,他如此說,自然是胸有成竹。
李長安看著他,「溫公公的手段,本宮自然信得過。」
溫景走上前來,「娘娘請記住,殺人不必自己親自動手,不沾血的殺人才是最好的殺人法子。而奴才永遠會是娘娘殺人的刀。」
溫景此次如此費心為她做事,第一是為了表明誠心,第二則是為了展露他自己的能力。
李長安抬眼,打量這個初次見面是風度翩翩的琴師,他股子里的野心融入一雙眼楮里,李懷憲肯用這個人,最要緊的是這個人的野心。
李長安點頭,溫景便欠身下去。
她和綠蕪總歸有個了斷!
想來綠蕪過去如此折磨,欺負她,如今她還回來,也是應該。
皇後听說太子安置綠蕪的消息,勃然大怒。綠蕪千算萬算只是沒有算準皇後,皇後如何肯讓她去禍害太子。
皇後故意放了綠蕪出來,為的是讓易朝華分心,結果綠蕪走了這樣一步棋不是自找死路。
正如溫景所言,「本來綠蕪這個麻煩是該娘娘自己解決的,可是既然是皇後找出的麻煩就讓皇後娘娘自己解決吧!」
京城中隱隱傳出些,太子殿下同樓西王妃之間的瘋言瘋語,皇後怎能容忍綠蕪把主意打在里太子身上。
園子里種著一種喚做米蘭花的小樹,開著一粒一粒黃色的小花,葉小,花小,卻顯得十分精致。此花香氣濃郁,小小一樹,卻讓滿院子都香氣飄然。
綠蕪想起西彌的異香,若是把香料混在此花之中,必定能留住太子。
她托人使了好些法子,易朝陽今夜才肯來看他。
綠蕪將香料用水化開,滴在綠色的葉子上,將那盆米蘭花放在了庭院中間。她穿一件羊脂色的中衣,一番忙活,只覺得香汗淋灕。
西彌皇室最善于用香,她見過許多妃子為了留住父王,紛紛請高人調制香料。此味香一定能把太子迷的神魂顛倒。
此處只有戲服,她尋了一水紅色的水袖,穿著撒花百褶裙,有攏了一件水紅色的紗衣,紗衣如薄蟬,透出雪白的肌膚。
她體態輕盈,站在庭中。
綠蕪點起腳尖,輕步挪去。又忽然快速旋轉起來,過去她總覺得中原的舞太過溫婉,不夠嫵媚。為了討好易朝華,她的確學過許多中原的東西。
她眉眼如絲,或許還是這般的嫵媚多情的好。伸手將袖子上的薄紗扯下,雪白肌膚滑女敕,她微微挑起眼楮,勾起嘴角一笑。
听見腳步聲,她故意轉過身去,水袖飛起,像是仙女手中的綢帶,像是天空中的五色祥雲,水袖落下,她轉過身來,正意味是太子駕到,卻見著幾個黑衣男子站在院子里。
她慌張的看著這幾個黑衣男子,忽然覺得有幾分不詳的預感。
那幾個黑衣男子走上前來,抓住她的肩膀,另外兩人拉住她的水袖,用長長的水袖纏住她的脖子。
綠蕪心中緊張,「放肆!本宮是樓西王妃!」那黑衣人將手上的布帶收緊,她緊張的睜大眼楮,只覺得喉嚨要被人掐斷,呼救道,「救命!」
黑衣人笑了笑,皇後要人性命還沒有取不到的。
綠蕪死死的拉住黑衣人的袖子,哀求,「為什麼?」
黑衣人低下頭,這個王女連太子殿下都敢勾搭,也不怪皇後下手了!誰都知道太子是皇後的心頭肉,怎麼會允許她綠蕪毀了太子的前程。
黑衣人勒緊手,將手上水紅色的布帶收緊,「王女!上路了!」
綠蕪睜大眼楮,嘶啞著嗓子不斷的叫嚷。直到最後嘴里發不出聲音了,空空的長著嘴,睜大一雙眼楮,而血絲也映在眼里……
等到月色掛起,太子到梨園時,見著王女身著舞衣躺在地上,他以為綠蕪是在同她玩樂,便笑著走過去,「起來了?」
綠蕪沒有反應,太子低下頭,見著一雙空洞洞的眼楮大睜著看著他,那雙眼楮沒有了神采,但這樣的凌厲。
太子陡然往後退了一步,一模,她的身子已經涼了。看著他脖子上的勒痕,太子嚇得張開口。
眼前的女子身著美麗的舞衣,躺在這里,被皇後生生勒死。
「溫景!」太子喚道。
「你如何安排的?」太子質問。
溫景也如實回答,「是皇後娘娘的人。」
「母後?」太子張開嘴,卻沒有了下文,怎麼會是皇後?
太子別開眼楮,對溫景道,「把她埋了吧!」
「是。」溫景應聲。
太子心中思緒復雜,原本的尋歡作樂的花好月圓都給毀了。
他對于綠蕪,這麼多年,其實是求而不得。如果沒有這麼多的身份,這次綠蕪主動來找他,他心里是十分高興的。太子閉上眼楮,綠蕪第一次在他面前跳舞的樣子立刻跳進他的眼里。
那時候的她真像是草原最亮的星星,只要她站著的地方,所有的光芒都在她的身上。所以他也想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