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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

每年春節里,宮里都是要塑雪獅子的,其聲勢浩大,且講究繁華。以雪塑其身再用金鈴彩帶加以點綴。因其特殊,便也成了齊國的傳統。

汴涼宮詞中有雲,瑞雪繽紛盛上天,堆獅持象戲階前。先帝在位時,每每請了文人墨客來詠詩聯詞,那時場面浩大,可謂是一絕。只是劉殊即位這幾年倒是再無舉行了。

如今要重新開了春宴,又在新年里,宮中一派喜慶,早早便有宮女太監將紅的燈籠彩帶掛了起來。

李玉錦同李長安進宮時,雪獅已經塑好了,遠遠望去,十分的氣派。便有不少人圍在獅子前。

李玉錦同長安走上台階,尋了棲鳳殿的樓閣,「咱們上去看看?」

兩人幾步上了台階,到了二樓窗子,雖是遠遠的,卻在這里正好可以俯瞰冰雕場景。李長安微微撇嘴一笑。

李玉錦問,「你在笑什麼?」

李長安抬了下巴道,「我在笑,劉殊必是覺得這些吟詩作賦的事情煩悶,姐姐瞧,他已經離席了。」

李玉錦搖搖頭,看著小劉殊,嘆口氣,「太後知道了,又得生氣了。」

李長安道,「我要是劉殊,我也煩,整日關在這籠子里,听著這聖人古言。」

李玉錦警告道,「這樣的話你可不許在皇上面前說,他最是听你的。」

話音未落,就見劉殊一路小跑而來,跑上二樓,「長安姐姐。」

劉殊看見李長安就同她抱怨道,「朕看著那些人便惱了,成日里都是那麼幾句。長安姐姐,咱們玩去?」

李玉錦搖搖頭道,勸諫,「今日入宮的人很多,人多口雜的。皇上要注意言行。」

李長安沖著劉殊使了個眼色,劉殊便不再說了,轉而道,「今日的確有不少人入宮,所以羽林軍都來守著了。」

這羽林軍正是由余陸大人所管理的,李玉錦便道,「夫君今日特意叮囑軍中守衛要嚴些,今日人太多了,小心些總該是不錯的。」

劉殊不以為意,「總是這也要小心,那也要小心,有余大人守著呢。長安姐姐咱們滑冰去。」

劉殊拉了李長安袖子,便到了冰場,場子里這些藝人正練習著,待到晚宴時分便要表演。冰燕是用鐵做成,用帶子系在鞋子上,于冰上行走便如凌波微步似的。

劉殊小孩子性子便要去玩,因著危險,宮人紛紛不準,要去稟了太後。劉殊不願太後知曉,連忙制止宮人。

李長安同著劉殊順著冰場周圍慢慢走著,劉殊心中不甘。忽然劉殊往欄桿邊走出,朝著冰場上的藝人招招手,」你過來!「

那藝人滑了過來。向劉殊和李長安問安。

劉殊道,「把你的鞋子換下來給朕!」

那藝人面露惶恐,始終低著腦袋,劉殊又說了一遍,那藝人才低頭把冰鞋換了下來。

劉殊又展開笑容,要去滑冰,便蹲要去系鞋子。冰上有些滑,冰鞋一下子滑出去。

李長安蹲去撿,他伸出手卻見那冰鞋里藏著鋒利的刀片,她手一抖,卻知道不能打草驚蛇,便如尋常般,盡量壓著聲音道,「皇上待會若是摔了,太後娘娘必要是問罪的。我帶皇上尋個好玩的去。」

一番哄騙好容易將劉殊哄走。這時晚宴已經開了,宮女過來請眾人入席,劉殊隨著宮女走去。

李長安一路小跑,四處尋找。見著夕雲便問,「可看見四哥了?」

她跺腳道,「奇怪,方才明明見著四哥在這里作詩的!」

夕雲忽然想起什麼,趕緊說道,「四爺方才好像同徐大人進屋喝茶去了。」

李長安火急火燎的跑進屋里,屋子里只有四哥一個人,桌上茶水已經涼了,他卻端著已涼的杯子,慢慢品茶。

李長安急切道,「四哥,那表演冰嬉的人有問題!」

李懷義一副了然于胸,淡淡的道,「我知道。」

「四哥?」李長安吃驚的看著他。

李懷義卻道,「不是我,也不是你二哥。」

他說完這句話她才松懈下一口氣,可又是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來行刺?可又是什麼人讓她的二哥和四哥又重新站回了一個陣營里?她再蠢再笨也該知道些什麼了。這是一場將計就計的陰謀。她最終是無奈閉上眼楮。

李懷義溫聲,只如尋常道,「皎皎,該入席了。」

李長安隨著四哥走入席間,入了坐。

上了酒菜,宮女便示意冰嬉表演開始。

太後一眼望過去,看向席間眾人,見著李玉錦正喂潼潼吃著糕點,便問李玉錦,「余大人怎的沒來?」

李玉錦答道,「今日宮中盛世,必不可懈怠,夫君去巡城了。」

太後目光落在專心吃著東西的潼潼身上,小孩子一派天真活潑,「余大人辛苦。」又指了周沐容,周沐容接過太後手中的福節,給潼潼送去。

李玉錦再次站起來,道了一番謝。李家和余家素來是太後最看重的。

宮女給太後斟了酒,太後拿起金盞酒杯,感慨道,「哀家年輕,皇上年幼,尚得幾位輔政大臣相助,才有今日的國泰民安。這一杯酒哀家替皇上先敬諸位!」

眾人接連共飲,以謝太後恩德。

李長安捏著酒杯,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明明是別人的故事,她只是一個局外人,一個看著這明爭暗奪的局外人。可她又逃離不開,眼下爭來奪去的都是她的親人,至親之人。

冰嬉表演精彩絕倫,眾人看的眼楮都不眨,藝人舞技高超,像是蜻蜓點水,從冰上滑過。仿佛兮若青雲蔽月,飄搖兮若流光回雪。青衣水袖,當真一絕。眾人皆是稱贊。

三巡酒後,眾人漸漸生了幾分醉意。

李長安忽然站起身,李懷義卻陡然間抓住她的手腕子,速度之快。李懷義側頭,堅定的目光看著她。她微微動嘴唇,心里明明有一千句一萬句話要說,卻被那直直的目光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反倒是靠著椅背坐下來。後背卻覺一陣一陣的涼,而目光終是落在天真無邪的潼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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