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你干什麼一定要和我比啊。」
少女氣呼呼的道︰「為什麼不能和你比啊,在我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你為標準的,好嗎?」
「這還差不多。」少年揚眉一副瑟的表情︰「原來我在你心里這麼,這麼,這麼的重要啊。」
「臭屁死你。」她作勢就要離開,少年卻拉住她的手肘︰「親一下吧。」
本就不是什麼含蓄的人,他說了她便順著心意去親了。
「陵兒,女兒家要含蓄,懂嗎?我叫你親一下,你就真的親了啊。」
「切,那是我自己願意,才不和你吵,壞人。」
衣角化作青影在屋頂,遠處化作一縷消失不見的青煙,美不勝收。
「外面有街市,陪我去玩。」
「我去拿銀子,等著我啊。」
徒留回響。
歸來的時候,葉然已經救治好懷瑾,正坐在院子里面給毒花毒草澆水,見他們二人回來免得頭疼起來︰「你們兩個整天都買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也帶不走,亂花銀子。」
「銀子本來就是用來用的,再說了這麼點東西能花多少銀子啊,我以前听皇叔們說他們吃一頓花酒就能用掉一百兩,我們就算是把一條街都買下來也用不到一百兩吧。」
「強詞奪理。」葉然嘆氣,瞧著那些小玩意暗暗搖頭,最後從中挑了一根木頭簪子︰「這個我要了。」
「你不是說我們亂花銀子?」廣陵探出腦袋去看︰「大哥,你這個人真的是不可愛。」
「小丫頭是不是討打。」
「我錯了。」她吐了舌頭往淇身後藏去。
「懷瑾怎麼樣了?可有救治的希望。」
葉然順手又提起撥浪鼓,輕輕的搖動,听著那清爽的聲音,笑道︰「還好,他們之前訪邊了名醫,也算是穩住了命脈,只是那孩子的智力受損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好與不好都不重要。只要命能抱住,就是最好了。」墨尋從屋中走出來,手中還端著一份藥壺。
「他醒了?」葉然問。
「嗯,醒了。」少年換了一身衣裳,原本被遮住的英俊立刻若石中玉般暴露出來。眉眼之中將門的英氣絲毫不減。
「哇,你這樣好俊俏啊。」
正在喝茶的淇面色一變︰「我說陵兒啊,你怎麼從來不說我俊俏啊。」
「我不是每天都在說嘛,你不要亂吃飛醋好不好。」廣陵在買回來的一堆玩意里面翻找,最後尋到一塊翠竹冠,匆匆的遞過去︰「這個給你,你把頭發豎起來吧。等會了竹門我叫淇給你找更好的。」
少女天真爛漫,他面帶笑意的接過,似是兄長的語調︰「多謝姑娘。」
「我叫廣陵,你就叫我陵兒吧,淇既然說了要帶著你們回去竹門,那咱們以後就一家人了,不用這麼見外的,大師兄。」
她轉身就往淇身邊跳︰「我餓了,咱們去那邊的山上抓兩只野雞回來烤著吃吧。」
「是不是傻啊。」淇指著大街︰「餓了咱們就飯館送些吃的來不好嗎?」
「你怎麼這麼懶?」她伸手擰住他的耳朵︰「家里的雞哪里有山里的雞好吃!」
見二人吵鬧,葉然剝著核桃一副習以為常看熱鬧的模樣。
「又吵起來了?」染冬來時,那二人已經鬧著往街市上去了,最後還是依了淇的話,去街市上買新鮮的飯菜回來。
「他們哪日不吵啊。」
洛陽本就是文化盛行之地,四面皆是氣質清雅的讀書人,最近正逢洛陽音律之節,四面皆是絲竹管弦之聲,多是些靡靡之音,少有真正能沁人心脾的好曲子。
轉眼已經在洛陽停留了半個月,卻還是忘憂歸來的消息,看著夏日漸爽,烈以高陽。洛陽是一日日的滾燙起來,懷瑾的身子也恢復了許多,每日都和淇廣陵在院子里面逗麒麟。心智永遠的停留在十歲,叫人惋惜。
眼看著六月漸去。
「咱們也該準備準備去別的地方了吧,已經在此處停留的夠久了,想來忘憂前輩暫時是不會歸來了。」
「淇說的沒錯,師父雲游四海何日歸來還是個迷,我們身份特殊,也不能在此處停留過久。若是被人發現不準要鬧出什麼事情來。」葉然猶豫的開口︰「轉道杭州如何?在杭州待到秋日結束,正好回去收理藥田。」
「杭州?」廣陵趴在麒麟身上笑道︰「淇和我說過杭州是江南之地,最是秀美,卻也極其奢華,我要去,我還沒有看過呢。」
「我也要去。」懷瑾順著廣陵而舉手︰「去看看去看看。」
墨尋從麒麟身上將瘦弱的少年抱起︰「你就別鬧了,時間不早了去睡吧。」
他到是乖巧,應聲點頭︰「那我去睡了。」月光下困頓的少年窩在墨尋的懷中,這般悄無聲息的睡了。
望著懷瑾因為病痛而細瘦的手腳,廣陵握緊拳頭,拉著淇的食指問道︰「淇,練武是不是能讓人便的強裝和健康?」
他瞬間便明白了這個丫頭的善意︰「是啊,只要運動起來,肯定會比平日里面要活的更加健康一些的。」
「那……」少女眸中的晶瑩勝過月彎下明亮的星兒︰「我要教懷瑾功夫,我要收他為徒。」女兒家面上的嬰兒肥還沒有消失,雙眸卻是一副大人承責的模樣。
葉然和染冬都是疼愛她的,伸手揉著丫頭的額角︰「我們陵兒真是善良。」
偏偏那邊的淇一副瞧不上她的驕傲模樣︰「我說陵兒啊,你這個心呢,是好的,但是!」這但是二字,他說的格外重︰「懷瑾的身體估計支撐不住心法那麼重的東西,強行叫他練武可能會害了他,你打算怎麼做呢?」他笑的魅意之重,似是等待滿意結果的模樣。
「我……」廣陵低下頭,略思了兩秒,最後驕縱的仰起頭︰「你就等著看吧。」
「我等著看?」淇不屑的笑出聲,激將道︰「好,我等著我,我就看看你這個丫頭到底有多少本事。」
她說要去辦,便真的開始埋頭做事情。
前往杭州,要準備的東西不少,淇和葉然花了三日的時間,置辦馬車,準備藥材,還要備上幾天的干糧,因為並不急著趕路,準備起來也並不著急。
三日之中廣陵日夜鑽研懷瑾的身子,還寫了近乎半尺厚的心法。
臨走的那日,懷瑾拿到了廣陵寫出的最終心法。望著那心法半晌才在廣陵的指導之下開始練習。
淇前來叫人,只見懷瑾手中微微凝聚的風力是真氣所成。對上廣陵那雙驚喜又略帶驕傲的雙眸,他靠在門框上笑的溫柔又歡喜。
真不愧是他喜歡的人,拿著廣陵寫的心法,他感慨著,這般刁鑽養人的心法也能寫出來。剛想要說些什麼,那丫頭便月兌力的靠過來,整個人都軟軟的黏著他︰「我好困。」
他伸手輕捏著少女的臉頰,面上盡是無奈和歡喜︰「辛苦了。」
馬車行的不快,一路的風景都被納入眼中,望著青山綠水連綿不絕,梯田七彩多是美景。鳥語花香,夏風舒爽,這般行著行著,不過數十日也就到了杭州,杭州城外便是花紅柳綠的江南水鄉模樣,女子都是素腰清雅,男子都靜雅溫和。
往城中趕去,只見四平八寬的道路上滿是行人,一副趕集的模樣。
葉然坐在馬車外解釋道︰「這杭州素來沒有市集的概念,每日都是集市,前來做生意的人能從街頭一直排到街尾,你們瞧這杭州共有十六條街,每一條街都是商販滿之。」
廣陵掀開車簾,細瞧著來往的行人︰「好生熱鬧的地方啊,比起上次去的大興城還要熱鬧上幾分。」
「杭州是商戶往來之地,大興城是貴冑雲集之地,兩種熱鬧是不同的。」
誰料到廣陵突然笑道︰「也就是說一個是官家的水月鏡花,一個是百姓的苦中作樂,是嗎?」
「算是吧。」淇伸手理著廣陵額角的碎發︰「等咱們找到住的地方,我便帶著你去街市游玩,這里能買的東西可多了。」
廣陵方要歡呼,車外的葉然就談道︰「你們兩個可別再買了,也不想想看,你們兩個買了多少無用的東西了。」
「你頭上的簪子貌似就是我們買的吧,大哥。」淇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上下打量了廣陵和染冬一番︰「嫂子和陵兒都是女兒家,肯定要在這里置辦些行頭,像是衣裳啊,還有首飾。」
「我倒是不要首飾,那些東西竹門的更好一些,只是這衣裳不只我和陵兒,你們幾個也要置辦一些,眼看著寒兒和葉然都長高了一些,衣裳還是多備上為好,懷瑾和墨尋的衣裳也都要置辦,回去竹門若是沒有衣裳,豈不是笑話?」
「冬姐說的有道理。」廣陵拉著淇的耳朵︰「果然當家這種事情還是要交給冬姐。」
「說的對,我就幫著付銀子就好了。」
說到此處,淇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從包袱里面模出一袋銀子,丟到墨尋的懷里︰「這個給你,一會兒逛市集的時候要是走散了,你們身上也要有些銀子傍身的。」
「這……」墨尋握著那有些膈手的錢袋子,打開之後發現里除了有銀子之外還有些玉器和黃金。
「太少了嗎?」淇問,轉手又要去拿。
「不是,不是,不是。」墨尋連忙阻止道︰「你給的太多了。」
「竹門這些金銀珠寶多的是,咱們就算是每人每天都用一袋子這麼多的銀子,這輩子也用不完。你就安心的拿著吧。」
葉然在客棧詢問了一圈都沒有空房間。
最後行到一處正在售賣的高樓前︰「既然沒有,那咱們就買一間吧。」葉然下馬進去詢問。
「你們做事情都是這麼猛的嗎?」墨尋並不能理解他們的行事邏輯,只覺得荒唐,找不到住的地方便買一間客棧?
淇也下車去幫忙,廣陵轉頭面對他的困惑,笑若燦陽︰「大哥和淇很厲害的,他們既然買下來了之後就肯定會有想要做的事情,你可明白?」
「咱們不過在此停留數月,難道這數月之中他們還打算辦成什麼事情不成?」
廣陵捏著下巴笑道︰「或許對大哥和淇來說,這杭州城中繁華背後的墮落才是他們真正想要去看,去挽救的事情吧。」她猶豫的開口︰「畢竟,醫者父母心啊。」
染冬道︰「你看到一路過來的街角,到處都是乞討的孩子,還有些破衣爛布的老爺子,想來他二人是想要為他們謀一個容身之所吧。」
「謀一個容身之地?」墨尋嘆道︰「談何容易啊。」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淇和大哥都是很厲害的男子,他們既然有這個想法就必然會有辦法,我相信他們,他們肯定能做好。」
墨尋心中某些被封存的俠義之情正在慢慢蘇醒,他望著遠處正在談話的二人,那二人本應該是當今國師和陛下,各方面條件皆是青出于藍,若是當年葉寒未曾離開大興城,這天下又要如何譜寫呢?若是未走,說不準如今已經是葉家又一盛世之年了。
那客棧算是被盤了下來,眾人望著粗陋的內飾,免不得笑道︰「也真的是夠粗陋的。」
「行了,咱們設計一下,爭取將這個客棧改造一番。」葉然指著淇︰「你負責吧,我去街市上找些幫工來。我回來之前你把需要的東西都列出來。」
染冬緩緩而來︰「我隨你一起去。」
「也好。」
待他們走後淇道︰「墨尋你和懷瑾先去那邊的屋子里面收拾一下,好歹咱們晚上有個能住的地方。」
然後對著廣陵挑眉︰「丫頭,你就跟著我一起畫圖,順帶著把這里測量一番。」
「來了。」
墨尋有些恍惚……
不過瞬間的時光,這些人便已經買下了樓,開始重新做裝設……
可惜這份恍惚沒有敵過內心的那份向往,在他清醒的一瞬間已經拉著懷瑾走進那間需要收拾的屋子。
人不瘋魔,何以為人?
一正一邪,何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