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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上山探尋

白暢是通透的。

他很通透,即使做著殺人的買賣,他也依舊是通透的。

剛剛認識白暢的時候,麓揚問過。

你為何要做這種生意,損傷陰德還叫人覺得淒苦,你不是壞人,為何要做這種被萬人唾罵的事情?

當時白暢是如何回答他的?

白暢說,我不做也會有別人來做,其余讓別人來攪得這江湖不得安生,倒不如我自己來將這黑莊掌握起來至少我不會傷害旁人,更不會讓旁人傷害到自己。

麓揚一直未能理解這句話,什麼叫做不會傷害旁人,更不會讓旁人傷害自己?

如今好像有一點理解,有點明白。

白暢有他的悲涼和淒苦,那不是他這種自小長在正派中的孩子可以理解的。

白暢說前塵往事都是過眼雲煙,一不留神就散了。

他期待著廣陵的答案。

廣陵卻輕盈的笑了起來,連那方正在盤旋飛舞的流螢都靠近了她,有一只還落在她發髻的花上,她像是這些流螢的掌控者。

「白暢,我就是靠著這些過眼雲煙活下來的,前塵往事嗎?若沒有那些前塵又何來如今的紅塵,我不強求,亦不悲涼。只是人間還有許多我要去做的事情,你可明白?」

白暢搖頭︰「你的事情,我怎堪評說。」

「當真是奇怪,你們所有人都叫我不要去報仇。每一個人都是這麼說的。」

廣陵仰頭,那只落在她流蘇上的流螢就這麼飄走了,像是一根輕至極致的羽毛,隨風散落。

「命運在我們的生命中畫了一個圈,那是我今生的牢籠,是我自己不肯走出去,所以也怨不得旁人,你們可懂?」

麓揚說︰「一生都糾結並非好事。」

「我今生所有的好事,都是往事,之後的……難道還能有什麼好事嗎?」廣陵搖頭︰「若有一日你們尋到懸劍崖,可要知會我一聲。」

「今生亦有相見時。」麓揚說。

廣陵只是笑道︰「還是先把那兩只龍脈搞定再說吧,不然咱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都還是個問題。」

第二日清晨,秋霜走在最前方,阿蘭跟在母親的身後,秋霜時時刻刻關心這阿蘭有沒有走丟。

麓揚昨夜听廣陵說起這件事,也覺得奇怪,這樣陡峭的山路,應該關心的是有沒有手上,走的穩不穩,為何要去關心她有沒有走丟,一個人在你身後怎麼可能會走丟呢。

白暢和莫笑兩個人也充滿困惑,這樣寶貝阿蘭,著實是奇怪的,很多時候我都看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廣陵騎在麒麟身上,她不再去想秋霜的時候,只是一心一意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長劍上的花紋,確實讓她覺得有異,或者說覺得奇怪。

若是一把碧逍劍這樣就算了,就連天遙劍上也顯露出奇怪的花色,今早她低頭一看發現碧逍和天遙亮劍上都顯出了金色的花紋,像是兩條盤旋的巨龍,可……這花樣只有大略的模樣模糊的很,若不是腦中有龍脈這件事,她沒有辦法將面前兩團亂七八糟的花樣當做是龍。

天井察覺到了廣陵的異樣︰「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什麼事情,就是覺得有些秘密快要浮出水面了,心里有些奇怪。」

「連你都覺得奇怪的事情,估計我們是沒有辦法沖破的。」

「天井,若是我們的安全又恙,你會殺人嗎?」廣陵問出這樣的一句話。

「什麼意思?」

廣陵捂住自己的眉宇,頗為苦惱︰「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和龍脈無關而是和人有關,所以……我在尋求答案,如果你身邊的人安全又恙,你會……你會不會殺人?」

天井沉默了許久︰「我年輕的時候殺過很多人,站在正義的制高點上,裁決了很多人渣,那些人渣死後很多人都是歌功頌德的,當然也有人悲痛欲絕,那些人渣的家人也是會傷心的,他們對于自己家人的愛,並不比我們對家人的愛要少。」

「……」廣陵對著遠山常常的嘆了一口氣︰「所以呢,你會怎麼做?」

「這是個矛盾點,人都是自私,保護自己的,所以……我只能告訴你,我會殺了那個人,若是你們的安全有恙的話。」

廣陵抿唇︰「我也殺過很多人,很多無辜的人,也不能算是無辜吧,總之他們前來攻擊我們,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動手殺人。事後也未曾後悔,我不殺旁人,旁人便會殺我,我若是不保護自己,也活不下來。」

天井說︰「這就是所謂的矛盾點。你小小年紀背負這麼多也是上蒼給你的懲罰,那白暢做著殺人的生意,所以他一生也未曾嘗過半點溫情,如此想來,你們也都受到了該有的懲罰。」

「因果報應嗎?可……我本不想殺人,屠刀懸起,我又能如何。」廣陵不再說話,天井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是啊……

我們不能如何。

這一切都是命定中的劫數,我們永遠都沒有辦法,了解上蒼的用意。

天井本以為,當年淺妤的死就是結局,可是不是……他依舊還要孑然一身飄零在江湖之上,還要和平花靠著過去那一點點的怨恨繼續活在過去,繼續糾纏不清,仿佛他們生來就是如此。

他們的時間在淺妤死後就停止了,可這人間的分分秒秒是不會停止的。

也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死而暫停。

多殘酷的事實。

面前的場景漸漸變得模糊,山間開始起霧,眾人在山上能听到明顯的馬蹄聲和刀劍相交的聲音。

「有人山上?」段思繡望著那高聳的雲端,立刻握住兵器,整個人都警惕起來。

「並非是山上,是山下。」廣陵指著雲霧的那頭︰「大概有幾千兵馬停在山腳之下。」

他們細細往下看,卻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已經追上來了,居然從西域繞道過來,確實聰明啊。」莫笑卻能通過那雲霧消散之時看到山下的人馬和被驚起的塵埃,雪泥。

山間一聲孤鳥長鳴,像是在宣告什麼,白暢從懷中模出一個哨子,這哨子的聲音也是奇特,居然和那鳥鳴的聲音一模一樣,受到召喚的鳥兒,猛地飛來,停在白暢的手臂上,那鳥兒的腳下綁著信箋,是黑莊的報信鳥兒。

「你們這黑莊當真是有意思啊,我原本以為只有鴿子呢。」

白暢將那信箋拆下來,放飛了那孤鳥︰「我們還馴養了燕子,杜鵑,各種鳥兒,這白鴿太過明顯,還是用些旁人未曾用過的鳥兒好。」

「黑莊的消息網已經遍布西域了嗎?」莫笑問。

眾人站在半山腰,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白暢笑道︰「這西域的買賣可是比中原的要好做很多,向來是落下的單子多,前來接殺人生意的高手多,黑莊的買賣自然要多多發展。」

「損傷德行的生意。」秋霜站在最高處,鄙視的望著白暢,像是能在他身上看出萬千惡意。

白暢笑道︰「秋霜姑姑是在教訓白某嗎?」

「哼。」秋霜見他嬉皮笑臉立刻冷哼轉身,不屑與他交談一般。

白暢也不惱,依舊笑。

麓揚望著秋霜的方向道︰「至少白暢以誠相交,難道秋霜姑姑認為,這江湖上沒有白暢就沒有那殺人的買賣了嗎?」

他這話一出口,不僅是秋霜就連白暢都愣住了。

廣陵推推白暢的肩膀︰「我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說的那種可能。」

「你走開。」白暢不理會廣陵,麓揚眼神冰冷,他望著白暢面上那無所謂的笑臉,若是他能反駁一兩句該有多好,本不是壞人,為何要心甘情願被別人誤會。

白暢打開那信箋︰「山下也有西域的人馬,還有很多軍隊從別處繞遠道而來,咱們要加快腳步了。」

白暢念信的時候,廣陵一直都在暗處盯著她,就連段思繡也感覺到了異常,二人明顯在秋霜眼底看到一絲暢快。

為何會有這樣的神情?

段思繡低下眼眸,暗暗思考。

白暢和廣陵對視一眼,而後眾人往山上走。

水瑤一路上倒是辛苦,卻也半分苦沒有叫過,平花一直站在水瑤身邊︰「可曾累了?累了便休息一會兒。」

水瑤滿額都是細汗︰「無事,我還能再爬一會兒,咱們快些走吧,若是那些追兵追上來了,就不好了,快些,快些吧。」

麒麟不直達為何不願意讓旁人靠近它,廣陵本想讓水瑤坐在麒麟上,結果這個家伙突然發脾氣,除了廣陵誰都不靠近。

越往高山上走,廣陵越能感覺到藍兒的不尋常之處,就連自己懷中的雷靈石也開始閃現光芒。

她能感覺到空氣微微的異動和變化……

再往高山上走,她叫了停。

眾人覺得奇怪,回身看她,只見廣陵劍上的紅石突現紅光,像是在預示危險一般。

她道︰「你們都小心一些,前面有些難纏的家伙。」

難纏的家伙?

就連秋霜都微微往後退了幾步︰「快要到龍脈之處了。前面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前方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還伴著黏稠的水聲,看來已經有東西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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