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柔這個人,看起來是柔柔弱弱,沒想到心倒是還挺狠的。
當日白實安為了她的委屈,能什麼都不顧的就往他們家沖,現在,還真是莫大的諷刺。
「我們要幫白實安一把麼?」
林夢雅壓低了聲音問道。
大房是拿捏住了白實安的軟肋,並不算白實安自己太弱。
龍天昱捏著她的小手,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他還有些能耐,只不過,我們要給他提個醒就是了。」
白實安被困在自己的院子里,他沒有焦躁,只是一天天的坐在屋子里頭,腦中思考著一個問題。
到底,這件事他的好佷女白嘉柔,知不知情?
他是白嘉柔身邊的侍女陷害的,明明那個女人只是來奉了白嘉柔的命,給他送些東西賠罪的。
當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一片苦心,被佷女所了解,所接受了。
卻不想,一覺醒來,他就被那個女子,污蔑酒後失德。
後來發生的一切,就像是隱藏在霧氣之中的夢境,影影綽綽的,透著幾分失真感。
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二哥為了幫他求情,跪在父親的面前,拼命壓下此事。
是以他被抽了一頓鞭子後,就被關在院子里頭,一步都不許出門。
「小叔在里面麼?」
門外,傳來白嘉柔溫柔的聲音。
白實安握緊了拳頭,卻又頹然松開。
他當做女兒一般,疼寵了十幾年的孩子,應該不會讓他失望的吧?
但他發現,就連自己,都難以相信這個借口。
因為,只要白嘉柔說明人是她遣來的,那他還不會太慘。
卻不想,白嘉柔只說自己從未讓人過來送東西,更說那侍女,是他差人叫走的。
呵,真是他的好佷女。
若不是打著她的旗號,自己怎會輕易的上當?
這孩子,究竟是什麼時候起,變得連他都覺得陌生的呢?
「小叔。」
門被下人打開,白嘉柔親自提著一個食盒,怯生生的站在門邊。
那張花朵一般嬌女敕的臉蛋上,還留著青澀與稚女敕。
白實安揉了揉干澀的眼楮,點了點頭。
白嘉柔輕手輕腳的進來,打開了手中的食盒。
里面的菜色精致,可白實安卻再也提不起食用的**了。
白嘉柔把東西把飯菜都擺好,然後,拿出一雙竹筷來,雙手,奉給了他。
「小叔,我知道你心里頭不痛快。可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也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那如泣如訴的嗓音,幾乎讓白實安軟下了一顆心。
畢竟是自己當做眼珠似的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又如何真的能狠下心腸。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接過筷子,卻放在了桌子上。
「小柔兒,我只問你,這件事,你知情不知?」
白嘉柔立刻垂下了腦袋,一雙小手把衣襟攪緊。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白實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過,他並未厲聲質問,而是掏心窩子的,問了句。
「你為何要害我?」
「不!小叔,我不是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能不再阻攔
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跪坐在了地上。
「小叔,從小到大,只有你是最疼我的。我想要的東西,你都能幫我得到。為何這一次,你卻不疼我了呢?」
這話,直接戳進了白實安的心,生疼生疼的。
「我不疼你?我若是不疼你,我如何豁下臉面,去宮家給你討說法?我要是不疼你,我就不必為了你而操心。小柔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白實安只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糊涂了。
蘇梅那是個什麼樣的性子?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可以肯定,那人不過是在顧忌自己跟白家。
若是小柔兒真的犯在了她的手中,一個回合就能活剝了她的皮。
還有那個蘇岩,那人看起來就是個冷心冷情之人。
自家的佷女,只怕連樣子人家都沒看出去,就斷了興趣,怎就小柔兒這般的糊涂,看不透呢?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小叔,我覺得他對我,並不是全然沒有意思的。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我相信,只要我夠努力,他一定能夠看到我的真心!」
「人家不稀罕!白嘉柔,你要不要點廉恥,他已經成親了!」
「我沒想搶走他,我只是心悅他而已。若他也能明白我的心意,那就足夠了。」
白嘉柔哭著表明自己的心意,但白實安,卻震驚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你瘋了麼?」
「我只是遇到了一個不該遇到的人,小叔,我求你了,你不要再阻礙我了,你就再疼我這一回,成麼?」
白實安閉起眼楮,罷了,只求蘇梅能看在自己幫了他們一把的面子上,能留她一條活路吧。
「滾!」
「小叔!」
「我沒有你這樣寡廉鮮恥的佷女,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踏入我的院子一步,滾!」
從小到大,白實安這個小叔,哪里說過白嘉柔一句重話?
所以她听到小叔的話之後,幾乎傻了。
但這一次,小叔的態度很堅決,白嘉柔只能捂著臉,跑出了院子。
「唉,冤孽啊!」
白實安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白嘉柔,會對蘇岩如此的執著?
難不成,那人真的曾經勾引過他的佷女不成?
隨後,他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他看過蘇岩看著蘇梅的眼神,那雙似乎對任何事情都冷漠以對的眼眸,唯有在看到他的夫人的時候,才會燃起炙熱的溫度。
那樣的人,如果愛了,便是全心全意,奮不顧身。
哪里,還有小柔兒的容身之地呢?
他揉了揉脹痛的額頭,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三爺,外面有人給你送來一些東西,您要親自過目麼?」
本想說先放著吧,隨後,他又想起來,能在這個時候,把東西送進來的,恐怕不是一般人。
「拿進來吧。」
下人奉命行事,不過卻是他之前就預定好的一身衣服。
只是,放在最上面的腰帶,卻並非是他之前看好的款式。
不動聲色的把人給打發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身衣服應該是在半月後才送過來。
因為半個月後,就是他家老爺子的生慶。
他原本是要親自上陣,彩衣娛親,才命人趕制的這身衣服。
現在就送過來,且那腰帶上面綴著玉石、珍珠,可比之前他預定好的,金貴多了。
他檢查了一番衣服,並沒有任何問題。
最後,拿起那條腰帶。
一寸寸的左右查看,最後,發現最重要的那枚玉石,好像縫制得不甚穩當。
他稍稍用力,就把東西給扯了下來。
玉石的後面,果然沾著一個小紙條。
展開來看,上面只有一個消息。
「潯陽先生已月兌險。」
只一個消息,就讓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自己的這個罪過,總算是沒白捱。
把紙條燒得精光,他隨隨便便的,就把衣服給塞到了櫃子里。
雖然人已經月兌險了,但有些事情,終究不能輕易的安心。
看來,該是進行下一步了。
消息送出去的當天,林夢雅跟龍天昱,就獲得了另外一個消息。
一直沉默的白實安,以自殺來自證清白。
這次的事情,卻鬧得沸沸揚揚的。
他似鐵了心的,想要把事情鬧大,最後,白家家主不得不命令徹查此事。
「這白三爺可真是拼了,現在連臉面都顧不得了。」
林夢雅得到消息之後,調笑道。
叔叔非禮佷女的侍女,哪怕是放在那些不成體統的世家里頭,也是件大事。
更可況,是白家這樣的家世。
龍天昱倒是沒覺得有多意外,一邊給她按揉肩膀跟腰肢,一邊評價。
「白實安此時鬧大,對方一定會盡力補救。反正他也沒什麼好名聲,虱子多了也不怕咬。」
她點點頭,倒是這個道理。
對方本以為白實安會顧忌到白嘉柔的名聲,肯定不會聲張,誰知道他能這麼狠。
看來,白嘉柔是真的犯了他的忌諱。
「好了,我們不必擔心他那邊的事情了。倒是這里,還有多少時間才能了結?」
龍天昱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詢問。
林夢雅算了算。
「滿打滿算的,也就在這倆天了,只要他能醒過來,後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好,我去讓他們準備接應。」
潯陽先生蘇醒,就意味著許多事情,開始要重新洗牌。
她相信白實安一定會想辦法保住潯陽先生,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偽裝,如今院子里頭的那些紅線,已經撤走不少了。
她再度到了潯陽先生的臥房,看著床上依舊沒什麼動靜的人,心思卻動了不少。
人啊,總是會逃避一些,自己難以接受的現實。
她清了清嗓子,走到了他的床邊。
「先生可知,為何這幾日,您的首徒荀子陽,不曾侍奉在您的病態前呢?那是因為,他殺了人。宋行您知道麼?就是府中的管事,最先對荀子陽示好的那一位,卻被荀子陽給殺了。」
現在的狀況,其實潯陽先生是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一切的。
所以林夢雅也不再客氣,而是決定刺激他一把。
還沒動靜?她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