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成大聲道,「奚思泉,你胡說什麼?我哪有送什麼姑娘?」明明就沒有啊!
「宗褚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他自己會處理。」洛遠對奚思泉道。
「但願會處理妥當!」奚思泉道。兩人踫了踫酒杯,一飲而盡,也走了。
留下段明成還在嘟囔,「我什麼時候送姑娘給他了?奇怪,莫名其妙……」一抬頭,沒人了,「哎,你們怎麼都走了?也不喊我,都是些什麼人吶!」
他也一溜煙回去了,回得太晚,只怕宋傾城和家里的千金又要吵他。
奚絡見宗褚一身酒氣回來,一邊替他月兌去外衫,一邊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給思泉慶祝?」
「喝了幾杯,我擔心你,就回來了。」宗褚坐在桌邊,又把她摟在懷里,「你有了身子,這些瑣事就不用親自動手了,若菊院這一大幫子人,都是擺設?」
奚絡羞赧,「我也不會做別的,只能為夫君做這些了。」
宗褚執起她的手,「傻瓜,你是我的夫人,不是丫頭,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他抱著她往內室去,「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你喝了酒,小心些,讓嬤嬤跟著,」奚絡叮囑道,她臉上揚著笑,今晚,似乎可以睡個好覺了。
睡不著的,另有其人。若仙已經在窗前坐到深夜了。
「小姐,夜已經深了,您早些休息吧,別熬壞了身子。」莫晴苦口婆心地繼續勸道。
「小晴,你覺得、我真就那麼不堪嗎?」好一會兒,若仙才幽幽開口。
莫晴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小姐人美、心好、才華橫溢,別說京城,便是整個王朝,也是無人得及的!」
她認真的模樣,堅定的言辭,把若仙逗笑了。
「傻瓜,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她的臉又暗了。
「小姐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莫晴道。
「可惜,他還是不喜歡!」若仙沒頭沒腦的話,莫晴卻听懂了。
她安慰道,「小姐不要胡思亂想,我看小公爺看向您的眼神,也並非無情,一定是他家里的夫人善妒,容不下人,他怕小姐委屈,這才遲遲沒有行動的,現在,那個女人不是又有了嗎?想來,更是有恃無恐了。」
若仙嘆了口氣,「後來,他再也沒有主動來看過我,哪怕一次!」
「眼神騙不了人,這兩年,小姐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小公爺他明明心動了!」
「終究還是要以色侍人嗎?!」若仙臉上掛著苦澀,出身,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莫晴連忙道,「小姐又胡說了,那分明是情投意合!」
若仙轉身,「小晴,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莫晴高興起來,「小姐早就該休息了,您不是說要盡快把琴譜出來嗎?」
若仙道,「不錯,既然小公爺不願意賜教,那我就自己來,我就不信,不能彈出驚艷之曲。」她臉上又有了生氣。
莫晴笑道,「以小姐的才藝,自是不在話下的,只是之前太急躁,反而什麼都想不出來。」
若仙似是又找到了動力,更加認真的鑽研起她的琴譜來,雖然進展緩慢,可還是有了進步。她也沒有再問宗褚的來與不來。
倒是莫晴忍不住了,她跑到戶部,宗褚現在辦差的地方,塞了些銀子給守門的,終于見到了宗褚。
「我們小姐把曲子譜得差不多了,可是結尾想了好多遍,還是不如意,她讓奴婢來請小公爺,若是有空,還請小公爺前去指教。」
宗褚看了她一眼,繼續手里的事情。
等了小半個時辰,就在莫晴以為自己要失望而歸時,宗褚說話了。
「這麼快,就譜出來了?」
莫晴忙點頭,「小姐這幾日,天天起早貪黑,一直在研究,還改了好幾次呢,可是最後的結尾,她卻怎麼也不滿意,這幾天都憔悴了,奴婢看著心疼,這才斗膽來請小公爺的!」
「這麼說來,不是你家小姐讓你來請的?」
莫晴鼓起勇氣,「是奴婢自做主張了,請小公爺責罰,不過,也請小公爺為小姐指導一番,不要讓她就此失去了信心。」
「你倒是個忠僕。」宗褚起身,「走吧。」
他以前心情不好時,也會自己吹一曲,或去听曲,如今,已經好幾年不曾吹曲子了,難得听到一首他也很中意的,若是沒有成曲,那豈不是可惜?
若仙喜出望外,連忙請他進了自己的香閨,「多謝小公爺前來指教。」
宗褚沖她淡淡地點頭,坐在離她遠一些的地方。
若仙臉上的喜色陰了下去,但又很快揚起笑來。
一曲彈完,若仙款款而來,「還請小公爺不吝賜教。」
宗褚拿過她手上的琴譜,想了想,「再彈一遍!」
若仙喜上眉梢,依言坐下彈了起來。
宗褚凝神細听,偶爾在琴譜上寫上幾筆,若仙的心時而緊繃,時而放松,而笑,卻一直掛在她臉上。
一曲又終,宗褚把琴譜給她,「你先看,天色已晚,改日我再來!」他起身就往外走。
若仙愣了,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眼中隱有霧氣。
「小公爺折煞若仙了,身不由己罷了。」她臉上有些失落和難過。
宗褚無語,慢條斯理地吃著酒菜。
若仙也沒有貿然說話,靜靜地陪他吃完,又默默地坐到琴邊。
「若仙姑娘覺得比之前如何?」一曲結束,宗褚問道。
若仙重拾心境,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小公爺果然高明,若仙佩服,余下的,今日還改嗎?」她有些期待地眼神看向宗褚。
宗褚點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若仙的心歡快地跳動著,手也格外靈活,她覺得彈出的曲子更動听了。
宗褚今晚似乎情緒不佳,一直沒有改過琴譜,若仙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的譜子無懈可擊。她停下來,從容地坐到宗褚對面,拿走他手里的譜子,「今日若仙狀態不佳,怕是不能繼續彈了,還請小公爺見諒。」
宗褚笑了一下,「無妨。」
「小晴,拿壺好酒來,」若仙對外面喊道。
「不用了,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宗褚又是起身就走了。
晶瑩的淚水,從若仙眼中流出,她默默地躺到床上。
宗褚回到若菊院,奚絡還沒有睡,正在屋里走來走去。
宗褚道,「奚絡,你怎麼啦?這麼晚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