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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復雜地盯著她進出過無數次的那扇大門,上官舞自嘲地搖頭笑了笑︰「不用了,我們走吧。」

「確定不進去嗎?」

「嗯。」

收回視線,上官舞目視前方坐好。

只是看一看故地,又有什麼意義呢?

「呼」擎響起的聲音逐漸遠去,東方宵-還是站在窗口,看著之前上官舞所在的位置。

久久,他才將窗簾拉開。

午後的陽光一下就傾瀉進來,灑在他的上。

然而,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回一看,這個家也再沒有半點人味。

「明天我來送你吧,剛好沒課。」

席沐深在快到林家的時候,很溫和地對上官舞這麼說道。

默默點了點頭,上官舞此時才對東城心生一絲眷戀。

她問席沐深︰「我離開這里,是不是很像喪家之犬?」

席沐深有些訝異上官舞會這麼問,等車子停穩後,他才轉過對上官舞說︰「小舞,只是去一個新的環境而已。你先去,我後面可以校區,你不會孤單的。」

也許是因為憋了太久,壓抑的感終于有些控制不住,席沐深這麼說的時候,上官舞特別感動。

到最後,在她邊的,仍舊還是席沐深一個人。

「這些都裝好,綁緊了。」

「對,還有那些。」

大清早起來,上官舞就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為她行李,就好像要搬家一般。

覺得有些夸張,上官舞走到林宇邊,嘴角抽了抽︰「爸,這東西也太多了吧?我只是到隔壁上學而已。」

「這怎麼算多呢。」林宇說著抬手模了模上官舞的頭發,「在那里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

晨光熹微,帶著一絲涼意,上官舞默默嘆了一口氣。

也許這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吧?

然而,命運似乎不想讓她喘口氣。

就在上官舞換好服,在收拾自己的書籍時,門外忽然有佣人大喊。

「不,不好啦!老太太暈倒了!」

「什麼?」

迅猛轉,手上的書一下掉,質量很好的書頁在虛空中自己快速翻起來,直到找到平衡點,才安靜下來。

「,,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跟著擔架車一邊跑一邊喊,上官舞此時怕極了。

直到在手術室門前被攔下來,她整個人都茫然了。

體一直很好的老太太,為什麼會突然就病發了呢?

林宇站在一邊緊皺著眉頭,一臉憂慮。

其實他一直沒和上官舞說,她的***體在林濤搬出去後,就每況愈下。

那時候她又收到了皇家舞蹈學的的面試邀請,所以一直沒和她說,不想讓她分心。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發生這種事,看來上官舞的轉移計劃只能推遲了。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上官舞靠著牆蹲在地上,人生第一次感覺到無力。

如果說,有些事,根據她的努力,她的行為能有所改的話,唯病,她沒有辦法對抗。

上官舞很自責,因為她覺得是她把厄運帶給了老太太。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衰神,誰和她靠近,誰就會倒霉。

「小舞,別這樣,起來坐著。」

林宇心疼自己的兒,從席慕蓉口中,他知道了上官舞在皇家舞蹈學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他一直以來只想把上官舞留在他邊,像以前那樣,把她捧在手心里當成寶貝一樣呵著。

可是現在,他卻不能這麼做。

要保她,就只能把她往外推。

然而,看見她現在蹲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他心軟了。

也許這個孩子需要的,並不是他這種方shi的保。

現在上官舞的心十分脆弱,他也許該把她留在邊。

可是,他並不想和自己的兒共患難,就像他當時,不想跟席慕蓉共患難,只想給她提供最好的生活環境一樣。

老太太從手術室出來後,直接進了重癥監室。

藥效還沒過,所以此時是戴著呼吸管于昏睡狀。

上官舞和林宇同時進去,醫生說,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況不太樂觀,讓他們要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話已至此,上官舞當然知道是什麼況。

一下眼眶就紅了,她是第一次,直面親人的生死時刻。

這種感受,她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上官舞輕輕搭在老太太嶙峋的手背上,一邊輕輕撫著,一邊輕聲喊著。

雖然老太太從她懂事的時候,就比較偏向她大伯那一家子,但是上官舞知道,對于小輩,她的都很疼愛。

即使是和林家沒有一絲血緣關系的東方宵-,她也善待。

「……沒想到會成這樣。」

聲音忽然跳出來,她的語十分頹喪。

上官舞都不知道該回它什麼,難道要問,是不是因為宿命機制重新啟動,所以厄運開始向林家襲來了。

她不想問,也問不出口。

「一會兒,東方宵-應該會來。」

「你怎麼這麼肯定?」

听聲音這麼說,上官舞很是疑。

東方宵-這些年,回林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是她住在他那里時增加的次數提高了平均值。

「……就是感覺。」

「這麼說話,可有點不像你。」

上官舞並不報什麼希望,林宇和醫生到外面去詳談了,現在病里就剩下她和老太太兩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上官舞覺得這可能是冥冥中的安排,有什麼力量不讓她離開東城。

被束縛的感覺不太明顯以至于她全都不舒服起來,不過,如果留在這就能讓老太太好轉,她甚至學不去上都心甘願。

入後,含委屈,si念以及怯弱,顯得那麼小心翼翼。

而這兩個字听在東方宵-耳朵里,卻讓他微微皺了眉。

上官舞這麼喊他,仿佛他們之間的關系一下回到從前一般。

疏離,又帶著某種淺淡的悲哀。

他張了張嘴,卻言又止。

最後只是「嗯」了一聲。

一整個上午,兩個人都相對無言。

上官舞一直在想,再次見到東方宵-的時候,她一定要好好問問他,為什麼沒看到最後就走了,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嗎,為什麼一直不來找她。

然而真的看見東方宵-的時候,卻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僅僅只是看著他,口就很難受。

此時上官舞才明白,自己對東方宵-的感,絕對不止是依賴這麼簡單。

可是,她似乎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家里專門照顧老太太的大嬸來換班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上官舞和東方宵-前後從病里出來,醫走廊干淨得發亮的瓷磚地板反射著午後的陽光,顯得特別刺眼。

東方宵-走在前面,他邁了幾步就停下腳步。

其實,他本可以不來,但是知道上官舞會在這里,最後還是選擇來了。

他只是想見見她,但是真的見到時,卻又想趕快離開。

可是,他的體卻比他的心更誠實,只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上官舞哀傷地看著東方宵-的背影,千言萬語,最後只匯成一句話。

「很忙嗎最近?」

東方宵-的背影一僵,頓了頓才點頭︰「嗯。」

「方便借一點時間給我嗎?」

這麼問的時候,上官舞簡直絕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用這麼客氣的語同東方宵-說話。

但總覺得不這麼小心翼翼的話,可能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站在他面前的東方宵-,已經和在學里每天陪著她,給她做飯的東方宵-不一樣。

這次,東方宵-沒有遲疑,兩人直接去了天台。

雖然出著太陽,但氣溫不高,曬一曬反而讓人覺得舒服。

上官舞趴在高高的圍欄上面,看著底下的人來人往,朔風自下往上拂著她的青絲,如果不是記得邊還站著一個東方宵-,上官舞可能會因此睡著。

「我回來了。」

上官舞這麼說的時候,東方宵-側頭看了她一眼。

他當然知道她回來了,在席沐深向他炫耀的時候就知道了。

見東方宵-沒搭話,上官舞寞地笑著,繼續說道︰「東方宵-,我也許讓你失望了,我沒拿到獎杯。」

「沒拿到?」

直到听到這句,東方宵-的表才起了一些化。

他有些吃驚,那天上官舞的表現他看了的,沒理由冠軍不是她的。

盯著上官舞的側臉,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仿佛有什麼晶亮的東西在發光。

東方宵-心里有不太好的預感,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眼神一凜︰「出事了嗎?」

這次輪到上官舞有些驚訝,她轉頭匪夷所si地望向東方宵-,張了張口,頓了一下才反問︰「你不知道嗎?」

東方宵-臉更加陰沉了,他微微皺著眉頭︰「我不知道。」

「……」

上官舞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出了這麼大的事,東方宵-竟然全然不知。

也許是看到上官舞眼中的失望,東方宵-忽然抬手將上官舞拉到懷里。

上官舞當下就懵了,這個久違的擁抱,仿佛能喚醒她全部的委屈,她的眼淚斷了線一般不斷往下掉,但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能感受到上官舞微微**的肩膀,東方宵-不著痕跡地輕聲嘆了一口氣。

他稍稍收緊抱著她的手,這個擁抱,讓他有些連,不願放開。

在這里,他不會逼上官舞去回想,然後說出來。究竟學里發生了什麼事,他會親自去查。

但是他知道,他還欠上官舞一句話。

清風過,上官舞將臉埋在東方宵-的前,耳邊嘆息一般傳來三個字。

「對不起。」

猛地睜大眼楮,上官舞不知道東方宵-是在為什麼而道歉,但是她真正想听的,不是這三個字啊……

老太太住期間,東方宵-隔一天就會到醫探望一次。

上官舞轉學的事就此擱淺,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不能說。

那就是,只有在醫里,才能輕而易舉見到東方宵。

那天過後,東方宵-的度似乎又回去了。

他不會主動靠近上官舞,還和她保持著一定距離,這讓上官舞很苦惱。

可是,也無可奈何。

老太太的況時好時壞,醫生每天早上來例行檢查後,表都是陰晴不定。

雖然醫生什麼都沒說,但上官舞知道是什麼況。

她有次去熱水的時候,經過醫生值班室,剛好听見林宇和醫生在說話。

醫生說,老太太即便醒過來,但是因為腦部已經大面積梗死,可能會中風或者老年痴呆,也不排除熬不過危險期的可能。

上官舞站在門外,听著她爸爸用特別深重的語氣問醫生,熬不過的幾率大概是多少。

醫生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說,高于百分五十,具體是什麼數值,林宇沒再問。

其實也不需要再問,醫生是什麼意si,很明了。

坐在病邊,上官舞這幾天都會給老太太擦拭體。

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聯想都她住時,東方宵-為她擦體的畫面。

總感覺,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樣子,只有時間能改一個人,由親至疏。

看著老太太沒有多少血的臉,上官舞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昏睡中的人是否有知覺,但醒著的人卻可以麻木。

東方宵-幾乎每次都是深才來,一早離開。

仿佛他只是來守的一樣,也再沒有把上官舞喊出去單說話。

他那天說的那句「對不起」,上官舞一直記在心里,並不是她刻意要記下,而是因為消散不去。

她忘不掉當時東方宵-的語氣,以及緊緊抱著她的雙手。

可是東方宵-,卻好像已經什麼都忘記了一樣,看著她的時候,毫無瀾。

時針慢慢迫近午,上官舞靠在椅子上,閉上眼楮。

靜謐的空氣會告訴她,東方宵-什麼時候來。

「噠,噠,噠」,十分沉穩的腳步聲,隱隱約約從外面廊道的一隅傳來。

上官舞在心中默數著步數,數到某個數字的時候,猛地睜開眼楮。

她望向門口的時候,門同時開。

東方宵-跨步進來的時候,和上官舞對視了兩秒,但他很快移開視線,走到另外一邊坐下。

一句話沒說,不管是東方宵-還是上官舞。

空氣安靜得有些沉悶,壓在上有重量,上官舞從東方宵-進門開始,視線就一直在他上。

但是東方宵-除了進門那一眼,就一直在看別的地方。

她不想,到底是東方宵-不想與她對視,還是不敢與她對視。

反正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況,上官舞索站起來,徑直走到東方宵-跟前。

即使是這種時候,東方宵-仍然沒把視線放在她上,上官舞不有些生氣。

「連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嗎?你有這麼討厭我?」

緊緊盯著東方宵-,上官舞不信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微微垂眸,東方宵-當然不是討厭上官舞,只是,他此時想不到更好的方shi,來讓他們之間的關系恢復平常。

上官舞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確定了之後,就沒再過。

但是外部環境,卻瞬息萬。

他的確應該遠離上官舞,不止是因為被警告,還因為他接下來可能對她做的事。

與其兩心相印發現被背叛,不如在那之前就斷絕一切關系。

如果她要恨,東方宵-也無可奈何,恨他,才是上官舞的出lu。

他原本以為,他可以很好地冷上官舞,讓她知難而退。

但是深深了解上官舞的他,自知這是不可能的事。

緩緩抬頭看她,在接觸到她受傷的眼神時,東方宵-有一瞬間心髒仿佛被某種大的力量攥住,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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