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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誰是黃雀

黎明前的夜色里幾分清涼。

在這清涼中,眼前劃過刀峰的亮光。

禁軍頭領心中只是一驚,便下意識側身躲避。然而那刀光追著他,竟然似乎逃月兌不得。

刀的主人,赫然是當朝太子。

「也許你們統領大人忘記了,」太子在運刀騰挪間不忘了揶揄道,「李氏子弟,雖為皇族,但自開國始,便沒有不學武藝的。」

禁軍頭領持刀反擊,平日里看起來文弱的太子卻忽的動若月兌兔、迅捷無比。

對了,太子的教學師傅里,有一位是當朝輔國公崔尚文。

崔氏的刀法這麼厲害嗎?怎麼見得輔國公親傳的崔澤,也只是一般樣子?

禁軍頭領神思恍惚間,手臂忽的一麻,當的一聲,刀柄月兌手。跟著脖頸處一緊,自己竟然已經被比他矮上一頭的太子制住。

脖子上旋即一涼,癢癢的,是刀刃劃破皮膚的原因。

「若不想你們頭領死,」太子冷然道,「便把馬匹留下,再退後十丈。」

那內侍緊緊貼在太子身後,瑟縮成一團。此時看到太子這般厲害,眼中不由得閃出亮光。「听到沒有?」他也跟著喝斥道,「都退後!」

並排站立的兵丁神情也是一片木然,良久,內中的一人道,「殿下或許太看得起咱們頭領了。」

說著退後幾步,從馬身的遮蓋下取出一把弓箭來。

弓箭瞄準太子,沒有半分猶豫,張弓離弦。

噗的一聲,箭矢穿破禁軍統領心胸而過。與此同時,太子的刀也已經割斷他的喉嚨。

那內侍嗷的叫了一聲。

下一秒,卻已經迅速撲在太子身上,擋住了第二支劍。

……

……

密林。

雖天際隱隱有些微光,然而密林中的人靜立道旁,沒有敢吱聲的。

他們的頭頂,赫然一艘船只被吊在楊樹枝椏上。

「怎麼還沒有來?」黑暗中有人問道。

「興許是耽誤了,安排咱們在這里等候,就是為了若汴州府衛隊護著太子,咱們好截殺。」一人答道。

藏在一塊木樁後的人點了點頭。

「喂,丁三,你包里的牛肉還有沒有了,給哥來一塊!」有人趁著大家開口說話,小心問道。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咋了?不願意也說一聲啊,真小氣。」那人嘀咕了一聲。

「他沒有不願意。」一個聲音冷冷道。

接著,似乎有陰影籠罩下來,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在樹林後出現,緩緩走了過來。

「只是他死了,」那人道,「你也沒有必要再吃東西。」

已經不需要躲藏,敵人什麼時候竟然抄到他們身後了?

道旁的人呼呼啦啦站起來一片。

「你是誰?」有人問道。

「哦,我只是個小船夫罷了。」頓了頓又道,「既然有人搶在我前面立功,我便做些小事吧。」

小事?

殺了他們竟然是小事嗎?

那人的臉龐浸沒在夜色里,如修羅臨世。

……

……

因為連日降雨,楊樹林內雖然人馬喧鬧,卻揚不起半點塵埃。

眼前的人已經再次舉起弓箭。

「等一下啊。」忽的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干脆爽朗,伴著馬蹄在地上的踏踏聲。

兵丁一驚,朝後面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黎明的光暈里二十多匹馬並騎而來。為首的是兩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其中一位正揚著手里的刀,大咧咧看向這邊。

聲音姿態,有幾分熟悉。

「怎麼樣?」那男人喊道,「你們交出太子,我便饒了你們。」

那兵丁冷哼一聲,「恐怕這位爺肯饒了我們,統領大人不肯饒吧。」

「媽*!」那人咒罵一聲,「老東西果然反了!」

再不說話,騎馬便朝這邊奔來。

地上的騎兵把弓箭調準好方向,正朝向馬上的男人。

「敢射你崔大爺!」馬上的人已經揚刀奔來,正是崔澤。

聲音黯啞。

騎馬而來的另一個男人淡淡道,「你有箭,當我們沒有嗎?」相比崔澤,他的聲音要清脆一些,像個女子。

舉起弓箭的那人來不及思索,瞬間倒地,箭矢失了方向,只掃過崔澤鬢角,嗖的一聲沒入黑夜,不見了。

他的胸前插著一根小小的弩箭。

兩隊人馬已經撞在一起。

因為這一隊先前的騎兵下了馬,被崔澤一隊在馬上來回劈砍夾擊,頓時慘叫聲連連。

沒一會兒,崔澤拎著一個男人丟在太子腳邊。

太子正把那內侍的身子放平,一片兵刃交接中,他仍似乎站在生死之外。

「原來崔兄也在這里!」見到崔澤,太子的聲音里幾分愉悅。

「喂,錯了輩分了。」崔澤眉頭一挑,眼中幾分戲謔,「我管你叔父,叫哥哥。」

太子神情含笑,低頭看向地上的人。

那人渾身是血,好在還有一口氣在。

「禁軍統領司馬倫,真的反了嗎?」太子語氣溫和,看著地上那人問道。

那人只是哀叫了一聲,並沒有回話。

崔澤只好踢了他一腳。

這一腳再次刺激到疼痛,地上的兵丁嚎叫一聲,聲嘶力竭道︰「殺了我也已經晚了,約好了,若晨起我們回不去,黃河也是要搗出個窟窿的!」

也就是說即使憑信送不回去,也要賭一賭太子不諳水性的特點,來一次洪水之災。

……

……

「拴好了?」

黑暗中冷冷一個聲音,從河中小船上傳來。

拴好馬的兵丁嚇了一跳,抬眼去看,見夜色里一個高瘦的身影站立船頭。

統領竟然還派了船夫來接嗎?

兵丁一時間怔怔,含糊道,「就等訊息了。」

「就靠這幾匹馬,成嗎?」那人又問道。

「這位小哥,你就不懂了,」一個兵丁掩著嘴小聲道,「這一處是險灘,最容易決堤。加上這上面的沙,是做了手腳的,一會兒鞭打馬匹拉開口子。等眾人發現,便再也救不及了。」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只要出現個小口子,若不及時封填,必然會隨著這一拐彎處的激流,越裂越大。

這一片換防過來的人,都是自己人。眼見裂口也不會稟報,只等裂得大了,上船逃命便是。

那馬上的人輕輕搖了搖頭道,「你們這個辦法,我覺得還是差了點。」

河堤上的人不以為然,準備回到各自的哨崗。

「不過雖然辦法差了點,還是不能讓你們得逞。」

船上的人懶洋洋的,抬起了手里的東西。

河堤上的兵丁心內一寒,便听得一人提醒他道︰「快拿兵器!這不是自己人!」

然而已經來不及,噌噌幾聲弓弩破空之聲,弩箭已經射入他的胸膛。

船上那人已經攀住河堤,三兩下到得岸上。

剩余的四個兵丁,團團圍攏住他。

「你是誰?」

其中一個冷冷道。

「到了地府交代一下,」那人聲音清雅,「殺你們的人,名叫蘇方回。」

刀劍再快,也只能近身搏斗。

弓弩好就好在可以遠攻。

噗通幾聲,兵丁已經躺倒剩一個。

余下的這人深諳刀劍和弓弩的對抗之法,趁亂已經貼近蘇方回的身子,揮刀朝他襲來。

「恰好,」蘇方回堪堪避過一擊,「我見過最厲害的刀法。」

又抬弩近身便射,「你這個,算不了什麼。」

那貼過來的兵丁臉上僵冷,抬刀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看到蘇方回一手持劍隔開他,一手已經扳動弩弓。

沒有希望了嗎?

那個賭上一把,從而將袍加身的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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