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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林氏已到末日?

「能做嗎?」

林鈺把一顆糖炒栗子放進嘴里,屋子里甜香四溢。桌上還放著各色點心,陳掌櫃面前是林府的廚娘學著開封第一樓做的灌湯包。看起來皮薄餡多,味道鮮美。然而他和幾位掌櫃、管事面面相覷,一口也吃不下。

「做是能做,可是,咱們綢緞莊可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不止咱們沒有這麼做過,這幾百年來的綢緞莊,都沒有這麼做過。」陳管事開口道,面上神情惴惴。

昨天鋪子里才消停一會兒,今兒個又是整什麼動靜呢。

「郭管事,」林鈺看向成衣繡坊的管事,「你說能不能做。」

郭管事一笑,撫了撫額上的銀釵,從容道︰「有東家的吩咐,有陳管事的號令,咱們就能做。」

一句話既討好東家又不得罪管事。

「輕盈,」林鈺看向身旁的妹妹,「這些成衣上的圖案紋路,你能不能繡。」

林輕盈正把一顆桂花糕放進嘴里,輕輕咀嚼。聞言慌忙喝了一口茶水咽下,輕聲答道︰「能繡。」想了想又道︰「除了我,繡坊里還有十幾人能繡。」

這是已經教授的成果。

林鈺點頭,「既然能做,那就別耽擱了。各位掌櫃、管事都是餓著肚子來的,吃過了飯早早開工。」看圍坐的各人均神情拘謹,又道︰「我和輕盈還有事,先告辭。」

林輕盈聞言忙站起來,隨著林鈺走出去。

室內靜謐片刻,順馳街鋪子的掌櫃終于扭頭對陳管事道︰「咱們大家听你的。」

陳管事手里拿著幾張繪制著各式服飾小樣的圖紙,鼓了鼓腮幫子道︰「可別,我听東家的。」

掌櫃一笑,魚尾紋散入鬢角,「我的意思是,我們听你的什麼時候開席啊。」

陳管事收起紙張,露出些促狹的笑︰「現在就開!這灌湯包怎麼吃來著?」

立刻有人接腔道︰「先開窗,後喝湯,再滿口香。」

「還是秦掌櫃懂吃。」眾人呵呵笑起來,一時間室內氣息歡快,拘謹盡散。丫頭小廝開始穿梭其中,盛湯換盞笑意融融。

門外的芳桐正低頭問︰「小姐,您也還沒吃呢。」

林鈺把林輕盈的手一挽,開懷道︰「我們去母親那里蹭飯!」

……

……

「最近北邊有消息嗎?」臨街的一家茶館二樓,魏書堯難得地沒有喝酒。

包間內已經屏退了侍女小廝,只有胡來與他對坐在幾案前。隔著竹簾,身姿婀娜的花旦正淺吟低唱。正是一段《黃金縷》。

一曲唱完,魏書堯喝道︰「賞!」

竹簾外的女子深施一禮,緩步退下了。

胡來嘎 一聲咬開一枚芸豆,百無聊賴道︰「沒有。」

想了想又道︰「上面沒有催就好。」

魏書堯啐了一口,冷冷道︰「真是沒做過生意的,沒人催就不辦事了嗎?小心別人換了胳膊,就沒有咱們什麼事兒了。」

「那哪能啊,都說了,咱們是左膀右臂。」胡來譏笑一聲。

「什麼左膀右臂,不方便找別人罷了。畢竟,」他壓低聲音道︰「有我家里那位呢。」

「是是!」胡來唯唯諾諾點頭,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狠戾之色。「為了這件事,咱們最近可是老實得很。林府那一單以後,歇工好幾個月了。」

「弟兄們委屈了。」魏書堯道︰「不過你們兄弟家大業大的,還在乎這一點?」

胡來笑起來,旋即又露出狠色道︰「林氏那塊地……」

「不著急,」魏書堯神情譏誚道︰「林氏馬上就完蛋了,到時候賤賣給咱們,大事可成。倒是你,看好兄弟們,年節一過,官府又會滋事剿匪。到時候沒了人命在,怎麼洗都不會白了。」

胡來點頭,笑道︰「魏大少爺放心。還有一事,我說了你肯定開心。」

「別賣關子。」魏少爺斥道。

「孩子們打听到,當年在原本種植魂曼草的地里種谷子的,不止林府一家。還有一家當年跟林府相鄰,後來這家的老爺弄了什麼‘投牒自試’,考了個舉人。要搬離本縣,就把田地售賣給林府了。不過兄弟我打听到,這人前年回到咱們葉城,眼下是不走了。

「這家也有女兒嗎,不會」魏書堯坐直身子,神情緊張。

「會!比林家長女稍大,姓萬。」

「姓萬啊,」魏書堯略一思索,「搬走十幾年才回來的萬氏,莫非是」

胡來嘴角含笑,很為自己的這個情報感到有臉,微微點頭道︰「正是屢次想要剿滅我們不成的縣令萬澤!」

「你這家伙!不會是公報私仇吧!」魏書堯半信半疑,站起來踱了幾步。

胡來神情不變,咂了口茶。

「萬氏,萬氏,想不到啊。林鈺跑掉了,又給咱們送來一個!」魏書堯搓了搓手,「我這就去跟父親說,給二弟提親。」

思索半刻又道︰「不行不行,上次我主導跟林府結親,是因為有先前父親對林家小姐懂得經商略有耳聞,林亭暮又欠了錢還不了,才同意下的。這次莫名其妙,還是個官家女兒。出了事我月兌不了干系。」

胡來搖搖頭,聲音沙啞道︰「其實這件事不必那麼麻煩。魏少爺需要的,不是誰家的女兒。是那年那塊地里摻進了不易拔除的魂曼草,被酒淬煉了十年以上的女兒紅罷了。咱們探明了埋在哪里,挖出來給二少爺同飲同醉就好。何必這麼麻煩。」

魏書堯的生母粗懂醫術,這被酒淬煉十年的魂曼草,正是跟魏書堯相克的毒藥。

也正因為此,從他們打听到十幾年前林氏從藥農手里買來的耕地里,就有一塊種植過魂曼草後,針對林氏的謀劃便開始了。而林府當年買這塊地,是因為林亭暮嬌妻有孕,要親制美酒。

乃至後來,當他們發現那機要之事也牽扯林氏,便更顧不得什麼了。

相比那件事,弄死魏青崖,變成了一件贈品。

只是如今處處受挫,他們不由得小心謹慎起來。

「你不懂。」魏書堯道,「我那弟弟,平日里可不飲酒。滴酒不沾的。」

不過再滴酒不沾,新婚夜的合巹美酒還是會喝的。所以才有了這一番的費心籌劃。

要做的萬無一失,只有行非常之法。

「讓我好好想想,」魏書堯又坐回去,扶額片刻,「姓萬,萬氏……」

他口中喃喃,臉上逐漸現出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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