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退無可退（3）
她陷入毯子中，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抬起眼看向狄倫，「教官，從小我以為大人不喜歡我，但實際上大人為我犧牲了很多，一直在保護我，我看了母親的日記，我知道大人在那段感情里有多痛苦，大人為了我可以犧牲自己，我知道阿萊斯在大人心中的地位，我同樣可以為了大人為了阿萊斯犧牲自己，這，無可厚非。」
我不想再讓父親失望了。
她促起眉間，「更何況，我已經斷絕了所有退路，我一直以為我替母親背負了很多罪，但實際上都是大人在背負，我和母親欠阿萊斯的我要還。以前都是我太自私，太無知太愚蠢，一手造成阿萊斯如今的樣子，該還的總要還，做錯了事就要去改正。這是從小到大您和父親教給我的，我不會忘。」
狄倫忽然間覺得那個軍事學院里最小的孩子長大了，而且她會是個合格的統治者，「伊利亞德如果知道你變成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很欣慰。」
狄倫已經沒有繼續趕她走的意義了，莫洛說得對，這種建立在犧牲掉所有人不管不顧的自私的幸福莫洛受不起，也不會要，這會是另一種折磨，如果伊利亞德要的是莫洛的自由，那他也不該再阻攔她了。既然這是莫洛的選擇，這一次他會尊重。
狄倫慢慢起身，收起匕首和盛血的盆子，「我知道你對維拉和伊利亞德之間的感情多有疑惑，也多有不解，不過我只是想告訴你，在感情里，我教給你的欠與還是不適用的。」
狄倫看見了她皺緊的眉頭，知道她還是為那些往事而糾結無法過去，繼續開口，「過去的事情，就連伊利亞德也說不清，何必非要去說誰對誰錯？」
許久，她開口，「教官，如果感情里一個人做錯了事情，也是會被原諒的，對麼？」
我騙了你，父親能夠原諒母親，你能不能原諒我的欺騙？
狄倫轉身看她那雙溢滿淚水的水藍色的眼楮，當真像極了伊利亞德年輕時的模樣，只不過這雙眼楮里布滿了深深的痛苦，以前罰得再狠，再痛她的眼楮里都沒有這樣的哀痛。狄倫覺得心髒微微一抽，說到底今年她不過30歲而已，放在血族世界里還是數不上年紀的小孩，本應該承歡膝下的年紀，卻經歷太多不該屬于她的傷害還有太多太重的擔子壓在她身上。
他放下盛滿鮮血的水盆，想起伊利亞德曾經對他說起，「好好照顧她。」，他不由得攬過她瘦弱的肩膀，讓她把下巴搭載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沒關系莫洛，真的沒關系，沒有人會比你做得更好，無論你做了什麼都是對的，再也不會有人指責你做錯了什麼。」
狄倫覺得肩膀上一陣冰涼，然後是一聲幾不可聞的尖泣，還有懷里輕輕顫抖的孩子，狄倫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她終究是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