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 J-iang 原創 , 請看正版 雨淅淅瀝瀝, 女子的唇觸了觸他圓潤的耳垂,明毓覺得自己的心一直在搖晃。
醒來時,明毓哂笑, 為何會夢到了她。
色se即是空,空即是色se, 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木魚聲聲,佛音如歌︰「 … …遭大幻術… …摩登伽女… …攝入yinyin席… …」
明毓頓了頓︰「 … 頓舍世間,深恩情重… …」
明毓笑了笑,世間情深, yu之苦, 均如雨露,朝陽升而露水散,皆不能久。
他走在杭州城中,車水馬龍,白衣僧袍,不染塵埃。
以往家長里短都不盈于心, 今日倒是怪了, 他竟然注意到了小夫妻之間的吵架聲。
妻子抓住男子耳朵, 破口大罵︰「 你娘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我要是如她所說, 不給她飯吃, 我就不得好死。」
男人一直求饒, 哀聲道︰「娘子, 娘子息怒,我娘老糊涂了。我知道你艱難,娘子大人大量,莫與她老人家計較。哎喲,我跪下,你消消氣。」
妻子破涕為笑︰「你想讓別人都說我是母老虎麼?」
男人哄她︰「縱然是母老虎,也是最美的一只。」
余暉如霞,明毓听了一會,淡笑一聲,轉身離去。
夢中,微雲一直在輕笑,笑聲若銀鈴,一下又一下地蕩在他心間。
微雲扔掉了綠蘿裙,露出了淡淡玉光的肩,往下是縴細的腰肢… …
她俏生生而立,雙手圈住了他,含笑道︰「法師在此,可是在等我?」
她柔若無骨,卻如天羅地網,令他動彈不得。
「明毓,你為何臉紅了?」 微雲雙眸秋水漣漣,看得他羞窘。
微雲素手縴長,像火星一般,灼熱地燃燒。
她低頭,黑發如鴉翅,溫暖如旭陽。
她吐出來,含笑地看他︰「你看,你拒絕不了我。成佛,成佛,哪里有我好呢?」
夢醒過來,被褥微濕,明毓冷汗淋灕。
明月如洗,他獨立風露中,閉目而嘆︰「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
年輕道士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有人給出了賞金,只要能夠抓住你,就能得白銀一千兩,這些錢能讓我後半生衣食無憂了。而且… …而且都說你不會傷人,所以… …我也不怕。」
微雲又好氣又好笑,真當她是軟柿子捏不成?
她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可有那黃天師在其中摻和?」 她邊笑邊提著年輕道士的衣領晃了晃︰「我的確是不傷人,誰叫我不得不做聖母呢?」
她話音剛落,將手中的小道士扔了出去,直把他摔得暈暈乎乎,掉落到了一棵參天大樹上。
那年輕道士也有些欲哭無淚︰這青蛇妖的確未傷他,只是將他扔到了荒無人煙的參天大樹上,估計自己得狠狠餓上幾日了。
微雲捋了捋自己長發,冷笑一聲︰黃天師不過是一個窮酸道士,哪能出得起一千兩白銀。她還記得那日黃天師說了一句 ‘莫不是真如那小姐所說,你用了什麼神通掩住了自己的妖氣。’
若是她料想不錯,從設計讓她顯露妖身,鼓動百姓驅趕她們,又出賞銀讓道士和尚來捉她的都是個女人!
若要抓出背後之人,她只需要暗暗跟蹤黃天師,自可查明真相。
微雲幻化了普通村婦的模樣,大搖大擺地進了杭州城,一路跟著黃天師。只見那黃天師往錢塘縣而去,在一家府邸門口徘徊了一瞬,最後從後院的小門進了府邸。
微雲隱了身形,跟著他進了院子。
院中的石椅上坐著一位雙眼明麗,頭戴珍珠步搖,身著丹紗杯文羅裙的女子。這人微雲在金山寺中見過,她記得阿松說她是‘錢塘縣縣令千金,朱巧娘’。
朱巧娘手中捧著一卷經書,抬眼瞧了瞧黃天師︰「 黃天師一心捉妖驅魔,著實令人佩服。只是你請的那些幫手道行未免太粗淺,不知黃天師可否重新請些高手去捉拿青蛇妖?」 她合上經書,用手指繞了一圈自己秀發︰「若是能夠捉了青蛇妖,讓她魂飛魄散,我單獨給天師白銀五百兩,如何?」
黃天師瞪大了眼,呼吸沉重,眼楮發直︰「小姐此話當真?若是真能再給我五百兩,我立刻回天婁山,去請我師兄下山捉妖。」
「我幾時說話不算話了?」朱巧娘輕笑,眼里帶著淡淡的不屑。
黃天師弓著身,諂媚直笑︰「是是是,小姐是有名的大善人,貧道這就去。」
等黃天師出了門,朱巧娘雙手默默地撫模了一遍經書,怔怔發起呆。
微雲將隱身的法訣散去,笑意盈盈地出現在朱巧娘的院中,淡淡道︰「朱小姐好手段!」
朱巧娘雙眸微睜,惶恐地張嘴欲叫,只是這方院子都被微雲施了法力,任她叫破喉嚨,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朱巧娘呼喊幾聲,無人搭理,欲奪門而出,卻撞在了一層軟軟的壁上,被彈了回來。
微雲拿起方才朱巧娘看了經書,翻了翻里面,漫不經心說︰「你不怕得罪一只妖精,還想讓我魂飛破散,這般膽識令人佩服。」
微雲將經書隨意扔到書桌上︰「 讓我猜猜,你為何這般嫉恨我。想必是你戀慕明毓法師多年,求而不得,偏偏他對我另眼相待?是不是?」
「你胡說,明毓法師是得道高僧,你這低賤的畜生,他怎麼會對你另眼相看。」 朱巧娘略微縮了縮脖子,眼中閃過憤恨。
「哦?可憐你一片痴心,將這卷經書看了又看,恐怕這是明毓法師之物。你只能躲在一方小院中睹物思人,日日夜夜將這卷經書翻了又翻,真是可憐極了。」微雲哈哈一笑,手中將經書捏了個破碎,往天空一揚,碎紙屑飄灑一地。
朱巧娘又恐懼又憤恨,伸手想要捉住碎紙屑,卻什麼都握不住。
「你求而不得的明毓法師,可是摟過我,背過我,抱過我,他說最喜歡我的腰肢,柔軟縴細,一掐就要斷了… …他好喜歡我用蛇尾纏著他,我求他不要,他也不肯放過我… …」 微雲低低笑道。
「無恥,無恥。」朱巧娘喘著粗氣,眼楮發紅。趁她心神打亂,微雲給她神志中打入一道妖氣。
這道妖氣會不斷的勾出朱巧娘隱秘的心思,日日夜夜,令她飽受折磨,輾轉反側,人也會逐漸消瘦憔悴下去。
若是有可能,她自有萬般手段報復回去,不過她不能輕易犯下殺孽,讓任務不能完成。
等到一月過後時候,妖氣會逐漸從朱巧娘體內消散,這番做法比起朱巧娘狠厲手段,不過是小懲戒罷了。
朱巧娘漸漸平復了憤恨的心情︰「蛇妖,你不必激我,法師如今連金山寺都不讓你靠近,你編出那些話未免太可笑了。」
微雲心中倒是有些佩服這女子了,心智堅定,又狠又毒,手段高明。
微雲輕輕低笑︰「朱小姐,你求而不得,可不代表我和你一樣,明毓法師不過是與我吵架罷了,愛侶之間有些矛盾不也是情趣 ?」 她柔聲媚語,恨得朱巧娘直捧著心肝發疼。
「你叫我蛇妖,恐怕還未真正的見過我原身,如今我送你個禮物,讓你好好見識一下。」 微雲眨眨眼,湊近了朱巧娘,忽地幻化成了一條張著血盆大口,七八丈長的巨蟒青蛇。
朱巧娘瞳孔緊縮,「啊」了一聲,嚇暈倒地。
微雲伸手去探她心脈,雖然微弱,卻還是跳動著。這人果然是個意志堅定的女子,被她蛇身驚嚇,竟然也只是暈厥過去。
微雲懲戒了朱巧娘一番,急忙去追黃天師。
黃天師還未出城,坐在茶樓中悠閑飲茶。微雲將他誆騙到小巷子,用手把他打暈,抹去了他在杭州城的記憶,下了一道暗示,讓他出杭州城往北走,滾得越遠越好。
微雲走出小巷子,見到一個身穿花衣裳,梳著雙髻,幻化了另一個模樣的報喜正一面啃著包子,一面用水汪汪的大眼楮無聲地指責她。
「你怎麼來了?」 微雲皺眉。
報喜委屈嘟唇︰「你這個騙子,背著我們下山來杭州城中。我剛才都看到了,你先是去了錢塘縣,入了朱家府邸嚇了一位姑娘,又打暈了道士。我要回去告訴素素姐姐,讓她好好地教訓你。」
微雲挑眼︰「報喜呀,你若是喜歡吃什麼,我今日都買給你。若是你透露了我的訊息給姐姐,那日後所有她做的吃食,我都會搶光,半點也不留給你。況且,你自己也來了杭州城,恐怕你也會被教訓一頓。」
報喜歪著頭思索了一番,點頭: 「那好,我要去買城西珍珠糯米丸子,山岔路巷口的蟹殼黃… … 」
微雲一路跟著報喜,瞧著她一路從城西吃過去。她肚子已經吃的圓滾滾,包子臉愈發的圓,口中還不住地抱著芝麻酥糖嚼個不停… …
微雲覺得生無可戀地在小攤前等著報喜,等她回過神時,報喜正站在小攤旁的石橋上,和一個小和尚說話。
報喜說︰「小師傅,你是化緣嗎?喏,這芝麻糖給你?」
小和尚身量和報喜差不多高,人卻比她瘦了一圈,拿著念珠︰「阿彌陀佛。」
「你不要嗎,是不是你師傅不準你吃?」報喜圓圓的眼楮濕潤潤地看著他。
小和尚童言稚語︰「貧僧的師傅最好了,不會不讓我吃。」
「喏,你師傅都允了,你就吃吧。」 報喜將芝麻糖塞入了正說阿彌陀佛的小和尚嘴里,又將手中紙袋子塞了小和尚懷中,令微雲忍俊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小和尚被噎了一下,把嘴中芝麻糖嚼下去,轉過身,嘟著唇。
微雲臉色有些變了,這小和尚正是她救過的阿松,明毓的徒弟。不過他如今已剃度,頭頂還有幾個圓圓的香燭戒疤。
阿松認不出變幻了身形的微雲,但是她卻瞞不過明毓。
阿松在這橋上,那他師傅明毓定然也在附近。
這報喜小妖精還作死的去捉弄阿松!
微雲喊道︰「報喜,下來,我們要走了。」
報喜嘟囔著嘴︰「我姐姐最煩人了,小師傅,你好好吃芝麻糖,我要走了。」
微雲見報喜還在橋頭嘰嘰歪歪,走上去牽住報喜胖乎乎的小手,柳眉微擰︰「走了。」
報喜回頭喊道︰「我以後再來找你玩,小師傅,你住哪里?」
阿松模模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青澀一笑︰「我在金山寺修行。」
報喜還要說話,被微雲一巴掌拍在她頭上,嚇唬她︰「你要敢去金山寺,小心被他師傅抓起來。他師傅最喜歡你這樣的喜鵲精,小心他把你抽骨剝皮,喂金山寺下的王八。」
報喜臉色發白,胖乎乎的身子哆嗦︰「 他師傅這麼可怕,那我不去找他玩了。他師傅是個大惡人,是不是長得極難看,比青石巷子賣油條的王大爺還丑,又凶又惡?」
青石巷子賣油條的王大爺是個駝背,獨眼,歪嘴,脾氣古怪的老頭。
微雲想了一會,漫不經心誆騙她︰「他師傅比王大爺還丑,而且又凶又惡,是個大壞人… …」
她一面牽著報喜下青石橋,一面說的格外起勁時,迎面踫到了站在橋頭,白衣勝雪,清冷俊俏的明毓法師。
醒來時,明毓哂笑,為何會夢到了她。
色se即是空,空即是色se,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木魚聲聲,佛音如歌︰「 … …遭大幻術… …摩登伽女… …攝入yinyin席… …」
明毓頓了頓︰「 … 頓舍世間,深恩情重… …」
明毓笑了笑,世間情深,yu之苦, 均如雨露,朝陽升而露水散,皆不能久。
他走在杭州城中,車水馬龍,白衣僧袍,不染塵埃。
以往家長里短都不盈于心,今日倒是怪了,他竟然注意到了小夫妻之間的吵架聲。
妻子抓住男子耳朵,破口大罵︰「 你娘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我要是如她所說,不給她飯吃,我就不得好死。」
男人一直求饒,哀聲道︰「娘子,娘子息怒,我娘老糊涂了。我知道你艱難,娘子大人大量,莫與她老人家計較。哎喲,我跪下,你消消氣。」
妻子破涕為笑︰「你想讓別人都說我是母老虎麼?」
男人哄她︰「縱然是母老虎,也是最美的一只。」
余暉如霞,明毓听了一會,淡笑一聲,轉身離去。
夢中,微雲一直在輕笑,笑聲若銀鈴,一下又一下地蕩在他心間。
微雲扔掉了綠蘿裙,露出了淡淡玉光的肩,往下是縴細的腰肢… …
她俏生生而立,雙手圈住了他,含笑道︰「法師在此,可是在等我?」
她柔若無骨,卻如天羅地網,令他動彈不得。
「明毓,你為何臉紅了?」 微雲雙眸秋水漣漣,看得他羞窘。
微雲素手縴長,像火星一般,灼熱地燃燒。
她低頭,黑發如鴉翅,溫暖如旭陽。
她吐出來,含笑地看他︰「你看,你拒絕不了我。成佛,成佛,哪里有我好呢?」
夢醒過來,被褥微濕,明毓冷汗淋灕。
明月如洗,他獨立風露中,閉目而嘆︰「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
明毓法師將法雲從空中浮到地上,微雲落了地,見他收起了凝結的法雲。他們此時正好是在金山寺的對岸,去往城中的渡口處。
雖是解了毒,但是微雲畢竟傷了一回根本。她如今還未恢復過來,所以精神有些不濟,腳步還有踉蹌。
明毓法師雇了一艘船,要送微雲回城。
「不必麻煩法師,我自己可以回去。」 微雲心感歉疚,面容帶了些羞窘。
明毓法師合掌,目光澄明︰「阿彌陀佛,施主傷重未愈,這是貧僧該做的。」
微雲臉上浮起淡淡紅暈,垂了垂眼眸,淡淡道︰「勞煩法師了。」
二人上了船,微雲入了船內,半倚著船壁,正好可以看到湖光景色。
明毓法師坐到船頭,麥色肌膚落下斑駁的光影,從她的眸光望去,可以看見他深邃冷峻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他整個人都落入了光影中,俊朗修長的身體上浮著淡淡的光暈,像暈染了一層佛光般,清冷禁 欲yu 。
劃船的艄公常在這一帶,他早就認出了法師,口中一直問個不停,都是些極為瑣碎之事,譬如明日天氣如何,可會有雨之類。明毓耐心溫和地解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浮出淡淡的佛意。
艄公自己都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憨厚一笑︰「我問了法師許久,實在過意不去,我無以為報,不如為法師唱上一曲,當作是謝禮。」
明毓法師清冷淡然︰「甚好。」
艄公的船槳劃開盈盈波光,剪碎了瀲灩的流水。他的聲音不算好听,卻極為質樸動人。蘇杭一代吳儂軟語,縱然是艄公這般的老頭唱,也能听出其中柔腸。
一曲歌罷,艄公不好意思︰「都是些我們船家所唱的鄉俗俚曲,上不得台面。若是我家女兒來唱,那才叫動听。」
明毓合掌︰「無妨,各有千秋。‘若使人作樂,擊鼓吹角具,簫笛琴箜篌,琵琶鐃銅鈸,如眾妙音,盡持以供養,皆以成佛道。’ 只要有誠摯向善之心,這些微妙莊嚴的音樂,都能供養我佛。」
「原來如此,樂聲也可供佛。」 艄公听得一臉誠懇︰「那我日日朝著金山寺唱樂,也是在向佛禱告了?」
「正是如此。」 明毓道。
艄公聆听教誨,胸腔的心髒噗噗跳動,恨不得慫恿人人都唱上一曲,讓佛祖能听到他的衷心禱告,他臉上神采奕奕,問微雲︰「姑娘可會唱曲?」
微雲心中淡淡糾結︰她會的歌曲並不多,最熟練的莫過 ‘最炫民族風’、 ‘小隻果’等熱門金曲。這還是托廣場大媽的福,每日在她家樓下循環,久而久之,她都能哼唱一番。若是她在金山寺腳下,唱廣場舞的歌,會不會毀了寺廟寧靜?
而且這類歌曲極具魔力,听過就難以從腦海中抹去,一想到若是日後金山寺腳下的船家們朝著佛像唱廣場舞曲或我的滑板鞋之類神曲,她心中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艄公目光灼灼,一面劃槳,一面熱情地期盼微雲也能供奉一曲。
終于,她腦海中想起了一曲小時候听過幾遍,卻記憶深刻的歌曲,只能淡淡道︰「若是我唱不好,不要怪我。 」
艄公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極了不得的事,挽救了一位墮落紅塵的人,連連安慰她︰「法師已經說過了,心誠即可。」
微雲淡然一笑,婉轉吟唱︰「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 …」
她音色縹緲,染上淡淡的憂愁,青綠色的剪影落入了幽幽湖水中,渺渺無蹤。
艄公的船槳偶爾撥開層層疊疊的綠荷,驚飛水鳥。湖畔飛花漂浮空中,落入流水,吹入她鬢發間,也吹到了明毓光光的頭上。
微雲隆了隆身,伸長了手,拿下了明毓頭上的落花,輕輕在鼻尖一嗅,手心浮動著暗暗的花香。
明毓法師一怔,朝著微雲一笑︰「多謝施主。」 他也伸手,拿掉了微雲鬢發中花瓣。
小船一旁正好有一艘兩層高的畫舫穿過藕花,畫舫的窗口坐著一位頭戴珍珠步搖,長相明麗的少女。若是微雲仔細看,定能夠認出她便是當日在金山寺中與明毓法師說話的女子,錢塘縣縣令千金朱巧娘。
朱巧娘這日正在這湖上賞景,卻正巧撞上了明毓法師為微雲掃去鬢發落花一幕。她端著瓷杯的手輕輕抖了抖,咬了咬唇,神色有些怔怔。
在她身旁伺候的丫鬟輕聲「咦」了一下︰「那不是明毓法師和微雲姑娘!」
「微雲姑娘?」朱巧娘眼眸輕輕閉了閉,淡淡道︰「怎麼,你認識那女子?」
丫鬟懵懂點了一下頭︰「我前段時日患了痘,老大夫們總是診不好,身上的月銀也快沒了,我的同鄉在那時向我推薦了微雲姑娘。她人長得美,心地又善良,醫術還高明,常常替我們義診,我們這些賤籍的人都知曉她,暗地里喚她活觀音呢。」
朱巧娘唇畔帶了絲冷笑︰「看來她也只配讓賤籍的人記著罷了。」 丫鬟只覺得這話有些不對,想要爭辯,卻忽地瞧見朱巧娘神色猙獰,含著冷酷的笑意,讓她脖頸間泛起一絲涼意。
微雲一曲完,艄公的船槳撥了撥︰「這曲子好生哀傷。」
「是一位文人所作。」 微雲笑而不語,不再回答。
漸漸地,可以听到兩岸的喧鬧聲,烏篷船已經入了城中。
艄公將船停在了靠街道的石橋下,微雲下了船,回首行了個禮︰「多謝法師送我回來,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家。」
明毓輕合雙手︰「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客氣,貧僧只送到這了。」
微雲朝他點頭,艄公撐了撐石橋下的青石岩壁,將船離了岸。明毓法師白衣勝雪,站在船頭,右手腕上的無妄念珠熠熠生輝。
微雲站在石橋邊,目送他離去。
她一襲綠衣俏立垂柳粉牆前,裊娜縹緲,微風卷起她層層疊疊的紗衣,仿若是金山寺壁畫上的乾達婆,嗅香而來,飄渺無蹤。
微雲見那船愈行愈遠,才離開了石橋,回了‘好吃點心鋪’。
白素素正好蒸出了一籠水晶小籠包,報喜圍著白素素直轉,口中一直嚷著︰「我要吃,我要吃。」
微雲出手極快,擋去了報喜胖乎乎的小手,抓起了一個放到口中,皮薄酥香,肉汁溢于舌尖,鮮美可口。
報喜撅著嘴,指著微雲︰「素素姐姐,她欺負我。」
微雲捏了捏她包子般的圓臉︰「那我就欺負你個夠,將它們全都吃掉,不留給你。」
報喜瞪大了眼,差點哭出來,白素素道︰「 報喜,我在廚房給你留了幾籠,還不快去。」
報喜朝著微雲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地跑到廚房去。
白素素見微雲神色淡然,休閑地吃著包子,坐到了她身旁,擰著眉︰「因果都了結了?」
「快了。」微雲回答。
「你臉色有些不好看,是不是受傷了?」白素素仔細打量她一番。
微雲不以為意︰「不過是些小傷,如今已經好了,你模一模我的脈。」
微雲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瑩瑩的胳膊。先前為了瞞過明毓法師,她故意讓自己脈象顯得虛弱,像人的經脈一般跳動。如今是白素素來診,微雲自然是恢復到了正常模樣。
白素素為她診了一番︰「雖有凝滯之感,卻更加經脈通達了,恐怕你是因禍得福。」
微雲按捺下自己心中對明毓的愧疚,她原想的是,若是要敲開一個人的心扉,必然是要讓他對自己有愧疚和感動之心,所以微雲在蜈蚣精來襲時,毫不猶豫地替他擋了一擊。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帶她上昆侖,取來了仙草。
「只是那法師至今認為你是人,若是知曉你一直在騙他,恐怕會釀成禍事。」 白素素剪水秋瞳帶著憂色,黛眉稍微彎起,一副愁腸百結的模樣。
微雲心中嘆了口氣,將煩躁壓下︰「 法師對妖偏見太深,他若知曉我是妖,我根本無可能接近他。」
「如今之計,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我自問行事善良,救濟了許多人,無半點作惡行跡,縱然是高僧,也要講些道理吧。」 微雲端了一杯茶,在唇邊抿了抿,眉目間也有些隱憂。
「若是今生不能了斷因果,不若等他轉世,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白素素想出一個主意。
微雲敷衍她︰「也好。」
白素素不知道,明毓法師最後會得道成佛,根本再無轉世。
雖然系統沒說未完成任務會有什麼懲罰,但是微雲心中有種預感,那種代價是她無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