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是什麼人說的，所處的環境越是讓人覺得壓抑，人就會做夢。
方默很長時間都沒有做過夢了，或許做過，只是她不記得了罷了。
「你不覺得其實很多人都是無辜的？」
方默猛然間從夢中清晰，眼楮剛好看著碗的邊緣，雞蛋面就在她睡的櫃子邊上放著，此刻已經有些爛了。
一覺醒來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這讓方默心里極其害怕。
這種感覺，很少有人能夠馬上適應的。
雞蛋面已經沒有冒煙了，一覺醒來方默覺得自己的眼前黑了一下，緊接著那陣黑暗消失掉了。
聞著雞蛋面的味道，方默用手模了模碗的邊緣，雖然說放了很久了，但，還是有一些溫度的。
屋子里空無一人，也沒有其他人的任何動靜，以至于方默出現一種錯覺，這個屋子里就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正當她出神的時候，周學兵端著水走了進來，「吃吧，我吃過了。」他說道。
像是有人要去關心他吃沒吃一樣。
「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離開？」方默訕訕的問道，縱使知道這個問題很蠢，卻是問出了聲。
夜色靜謐，秋日的夜里幾分涼意，方默這一坐起來，原本蓋在她身上的被子順著肩膀落了下來，不過還好，里面是穿了衣服的。
山村里格外的冷，冷的讓她打了個寒顫。
周學兵神情復雜。勾唇嗤笑了一聲，「默默，我有說過打算讓你離開？」他似笑非笑，將毛巾左右搭右手的輕輕一擰，水嘩啦啦的繼續從毛巾回到了盆里。
方默沒說話，覺得自己的語言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記憶里周學兵是個很軸的人，有多軸呢，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軸。
如何形容呢。
這個簡單的擰毛巾的動作在他手里顯得有些嚇人，像是輕而易舉擰斷別人的脖子似的。
「我會在這里陪著你，和你過著，很久以前想要的生活。」周學兵洗完了臉坐在了方默的床邊。
「那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方默直視著他，「你就不怕我會趁機下毒？害你？」方默深色凝重的看著他。
「不怕。」他銳利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笑意。「你怎會要我死?」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這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若是想咬人了，大可以咬我。」周學兵似笑非笑的，「默默，我會盡量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以前負你，是我的不是。」周學兵一時認真起來像個動了情的情種似的，眼下那絲溫柔，像是真的很愛她，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一般。
若是不了解他的話，很容易就會被他這樣的一副面孔所迷惑，可她怎麼會不知，這是一個陰毒到極點的男人。
他向來不在人前拒絕人，向來在人前面前一副人人刀俎的模樣，實際上卻會在背地里稍稍用一些小心思將對方折磨的體無完膚才好。
總而言之若是有還回來的，一切都會加倍的，並不是平等互利般的原封不動。
是我不對，這是在道歉嗎。
他怎知，她只想回到陸策陽的身邊，和陸策陽生孩子。
「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麼？」方默隨口問道。
男人的話向來會騙人，周學兵的話更是真真假假讓人無從判斷，有的時候他想要表達的，仿佛只是一小部分東西，但說出來的，卻是一大部分，讓人耳暈目眩的，從而忽略了那最初的一小部分。
他就是這樣，用亂花去迷惑別人的眼楮。
連利用李雪花，也是有所預謀的，見她沒人疼沒人愛又是個家里不重視內心叛逆的女人才會放肆的去利用。
總而言之他是挑人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入他的眼。
方默隱隱知道除了李雪花以外，周學兵一定還在她身邊安插了其他的人，但周學兵不說，她也沒有問。
沒過一會兒，一碗面遞在了她得面前，方默已經餓了前胸貼後背了，看到這碗已經有些糊了的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盡量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不那麼扎眼。
餓歸餓卻也沒有伸出手去接周學兵碗里的那碗面。
「人是鐵飯吃鋼，別忘了，你肚子里還有孩子。」周學兵提到孩子的時候，眼神中明顯掠過一陣寒意。
提起孩子，像是戳到了方默心里一個柔軟的地方。
她心里暗想，正是因為孩子，所以她才不敢輕易地吃下這一碗面。
「你以為我會在里面放大紅花？」周學兵苦笑，覺得方默未免太小看他了，「默默，我如果真的要你墮胎，我有一百種辦法，我雖卑鄙，卻從不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卑鄙。」
「誰是你的女人？」方默瞪了他一眼，于是接過周學兵手里的面，開始吃了起來。
周學兵雖然讓她很不舒服，不過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他若是想要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大可以直接將她送去醫院便是了，像上次一樣，不至于這樣遮遮掩掩。
面很難吃，除了鹽以外便沒有別的什麼味道了，方默一口氣將面吃大半，因為碗里的湯大多數都已經被面吸走了，所以干巴巴的。
方默將沿在碗邊的最後幾根面吃完，不由得咳嗽了起來。
周學兵笑著，將剛才倒得水放在了方默邊上，方默拿過水就喝了起來。
如此精致的面孔，在鎢絲燈下顯得招搖，她的皮膚極好，水潤透則，像是要發出什麼月兌凡的光暈似的。
此刻咳得濕了眼眶，依然咳嗦著，周學兵看著她一口氣又喝了一大半杯水，心里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方默喝完水將杯子往邊上一放。
「你還是那麼美，和以前在學校里的時候一樣，盡管是迎面過來，我總能在人群中找到你的身影。」周學兵面上是男人的滄桑及憔悴。
以前在學校里周學兵是一個招眼的人物，長得英俊，深的許多剛入校園的學妹們的仰慕，光是當時，就方默知道公開的就有好幾個。
他身上或多或少又帶著幾分才氣，這才吸引了原本的注意力，以至于一看到他，心里就砰砰直跳控制不住。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英俊的少年，此刻臉上再無半分年輕陽光之氣，那陣莫名籠罩在他身上的壓迫感讓他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