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穆家最近事兒不少，之前戰王古墓出土，穆二少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听說穆家兩次派人去找，都沒消息！」
「還有還有！穆家小少爺，听說精神有點不正常，昨晚大吼大叫了一整晚，一閉眼就說有鬼，真是邪了門兒了……」
「真希望穆家騰不開手對付黎大人，人多明事理、多和善的小姑娘啊！昨天我就在現場，穆大小姐咄咄逼人，先是誣陷謾罵，後是以高階挑戰，一招輸了還不認賬，撲上去殺人，黎大人一再退讓……」
……
凰九歌眼底一轉，就猜出今天流言滿天飛的原因了。
梁家。
梁家的目的，是為了打壓穆家，還是為了保護她，她不想深究。
反正，現在的形勢，對她有利。
正在此時，外頭一隊人走過。
兩個穿喪服的男人，抬著蒙了白布的尸體，走在最前面。
跟在後面的女眷，哀嚎哭泣。
「老娘誒！眼看家里近年有了起色，您老就要有清福可享了啊！沒想到……您老不過是出城采藥，回來就讓人給殺了！娘誒……」
「嗚嗚！女乃女乃！您回來好不好？萍兒再也不調皮了，您別睡了！嗚嗚……您再給萍兒做好吃的餅子好不好，哇嗚……」
「我的婆婆誒……媳婦子還沒好生孝敬您，您怎麼就突然去了啊！天殺的惡人啊，不得好死，天理難容！」
……
「老王家的人抬著尸體去報官了！」
好事者興奮的喊了一嗓子，跟著那隊人，直奔城府府衙。
凰九歌起身，走到窗邊，站得筆直，目送尸體離開，直到轉角，再也看不到。
這具尸體，正是昨天被馬兒踹死的老婦人。
這一刻，老婦人的身形，在凰九歌腦海中，十分清晰。
她滿臉皺紋，兩鬢斑白，手彎挎著籃子，里面裝著一些常見的藥草。
她佝僂的身子，排在老長的進城隊伍中，平凡到像一粒塵埃。
但凰九歌記得她的笑，那麼慈祥溫和，那麼充滿希望。
也許，老婦人是為了趕回家，給疼愛的孫女烙餅子……
凰九歌眼眶微澀。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老婦人摔在她腳下，腦袋跟身體，扭出詭異的弧度。
抿唇，她坐回去，悶頭進食。
謝予遲見她情緒低落，也沒說話。
這個角落，在鬧哄哄的大堂，安靜得可怕。
之後，凰九歌去醫館買藥，回來給謝予遲調制新藥，外敷加內服。
她皺眉說，「肺部的傷不好養，這些藥，一天三次，連吃五天就好，嘖，真慢。」
謝予遲木然，盯著躺在掌心的小瓷瓶，久久無法平息。
那麼嚴重的內傷，一天行走自如，五天藥到痊愈。
她說不好養？
還嫌慢？
這是他受過最嚴重、也好得最快的一次傷了！
凰九歌有些抱歉的說︰「千萬記得，飯後一刻鐘之後吃，而且，你最近別動用戰氣。」
其實，她施針的話，一天就能痊愈，但她不敢暴露太多，所以才用藥物治療。
謝予遲點頭，連連道謝。
傍晚的時候，芙蓉城府衙張貼出一公告，城府大人親手書寫。
全城炸燃。
「穆兒管束馬匹不力，造成王家老嫗無故死亡，罰穆兒賠償王家一百銀幣。譴責公告在城門口張貼三日。」
一百銀幣對穆兒來說，連九牛一毛中的一毛，都比不上。
但是譴責公告張貼三天，讓她丟臉之極！
而且，這件事，也表明了城府大人蘇慕雲的態度。
對穆家來說，不但名譽受損，還有可能，失去一大助力。
穆兒把房里的東西全砸了，「氣死我了！都是那個賤人惹出來的！該死的黎汐！你不得好死！」
「還有梁家，一群下三濫的東西，該死的梁家！該死的梁淑碧！」
「蘇慕雲這個渣男，平時深情款款，一出事就倒戈相向，該死的！」
「好好好，都跟我穆兒作對！好得很！」
「踫踫……啪啪……」
一個精神矍鑠的華貴老頭，走了進來︰「兒。」
穆兒憤怒到了極點，張嘴就罵︰「滾出去！誰叫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一群沒用的東西！小心本小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穆兒！」來人沉聲厲喝！
穆兒渾身一僵，縮了縮脖子，「……爺爺！我、我不知道是您，爺爺，您別生氣，我……嗚……爺爺，他們都欺負我！」
穆家主厲聲教訓︰「哼！豐兒跟你出去一趟，回來就神神叨叨的，你怎麼保護他的？要你何用！」
穆兒一直知道，自家爺爺偏心偏的厲害，卻沒想到，她都名譽掃地，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爺爺還責怪她！
憤怒更甚，卻偏偏發不出來。
「爺爺……」她可憐癟嘴，眼中噙著淚，「我錯了爺爺，是我沒保護好小豐，讓他受苦了，我這就親自去照顧他。」
「用你照顧？」穆家主眼底一轉，幽冷的問︰「那黎汐，真的是七級武戰天賦？」
穆兒不甘願點頭，咬牙切齒︰「沒錯！堂主老頭子親口承認的！爺爺，黎汐太可恨了，重傷我還不夠，還逼我履行賭約，額頭刻上‘賤奴’，月兌光衣服圍繞芙蓉城跑三圈！爺爺，我穆家萬不能出這等丑事啊！」
穆家主眯著老眼，十足一老狐狸。
「她聯合梁家，讓我們穆家名譽掃地！讓她死一萬次都不可原諒啊！爺爺！」
穆兒小心的看他一眼，試探的問︰「您準備，什麼時候……出手？梁家這兩天氣焰囂張，也該壓一壓他們！」
順便……
把黎汐給收拾了！
穆兒銀牙都要咬碎了，血液中，都充斥著恨意！
要不是那個賤人，她怎麼會成為全芙蓉城的笑話？
怎麼會從絕世天才，一遭跌落谷底，被人人詬病？
穆家主淡淡撇她一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但他一點兒不反感，身為穆家長女，沒這點算計，今後如何維護自家人？
他幽幽開口，「兒，你的那個秘密，早晚有被人察覺的一天。現在有個大好機會……不但能讓那個秘密成為板上釘釘的事實，還能讓你不用履行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