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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庇護所(一)

此為防盜章  我女乃女乃一家子出了許多當兵的和讀書人, 我父親兄弟五個, 三個當過兵, 兩個考上了大學,這在當年是很了不起的事,我父親排行老二,他因為娶了我母親符合什麼政策被分到了城里,我大伯父和三叔回鄉務農, 大伯父當上了村支書, 三叔是民兵排長, 我四叔和五叔都趕上了國家恢復高考, 一個考上了大學在省城里做了國家干部, 娶了城市姑娘, 但他只是傳說中的人物,五六年也回不來一次的那種, 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知道他具體長什麼樣子;我五叔考上的是師範,因為是「委培生」,畢業後回縣城里做了一名高中老師, 早年工資低的時候被我媽嘲笑為臭,老, 九,再加上我做音樂老師的嬸嬸,就是一對臭, 老, 九。並會大聲宣揚自己當初被「分配」到了某縣重點小學堅決不去, 英明果斷的選擇了去現在的大型國企的事。我的兩個姑姑讀書都不行,做活卻都頗有靈氣,我女乃女乃讓她們都學了服裝裁剪,被招進了服裝廠上班,都成了城里人,嫁人的時候也是我女乃女乃力主一分彩禮不要,陪送嫁妝都嫁到了城里。

我媽呢,雖說是縣城里的人,我姥爺大小也是一國家干部,但是一家子重男輕女,生了五個閨女才得了我舅舅一個寶貝疙瘩,每月領到工資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半孝敬我「舅舅」。

他們倆個的結合,簡直是珠聯璧合,在一起說話跟穿越了似的,讓人想明確的告訴他們大清朝還沒亡呢,這個「悲慘」的消息。

我之所以吐槽這麼多,是因為我是傳說中的二多余,他們倆個結婚第一年有了我姐姐鄭姚,據說生下來就不同凡響,眼楮大睫毛長聰明伶俐懂事又會學習,是這對夫妻的眼珠子。

當然了,眼珠子再好也少了根黃瓜,兩夫妻商量了一下,找同學拉關系給我姐弄了個先天性心髒病,搞了個二胎指標,于是就有了我,我的出生也是極戲劇化的,一開始我媽懷孕不敢聲張,悄悄的找了中醫去看,結果老中醫閉著眼楮判定我是個女孩,我媽想要打掉,我爸相信科學,認為應該等月份大了照B超看看,不能因為老中醫的一句話就誤了生兒子的大事,從懷孕四個月到六個月我媽照了十回B超,每次的結果都是女兒,兩口子終于死了心,想要把我引掉……還不能在城里引產,得藏農村去……回單位得說是孩子沒保住流了。

我女乃女乃這個時候登場了,我女乃女乃是個傳奇人物,一只眼楮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有白內障,另一只眼楮視力也不算好,生了五兒二女,三十五歲就守寡的她,幫兒子娶了媳婦替女兒找了婆家,誰也不跟誰過,就是自己守著間茅草屋單過,老太太干淨利索,身為半肓,屋里一樣打掃得干干淨淨,六十歲了一根白頭發也沒有,頭發總是梳得一絲不亂,說話干脆利索,知道這兩口子要引產了我,當時就一個大耳刮子扇在我爸的臉上,「啐!人家孩子投奔你來了,六個月了都會翻身踢腳了,你說引就引!這麼造孽就不怕日後生出個討債鬼來!不許引!生下來!你們不要我養!」

這話一說出來,不光我爸媽嚇傻了,周圍的吃瓜群眾也嚇傻了,老太太硬氣啊,給在農村的兩個兒子都蓋了磚瓦房,給在縣城結婚的兩個兒子也買了房,在省城的兒子結婚時包了大紅包,大到把瞧不起她的親家嚇傻,但有一條不給看孩子,別說生女兒不給看,你兩個兒子一樣不給看,如今竟說出來要養孫女的話……簡直了……

當下我大伯和三叔就淚目了,我們家的門風如此,是老爺們的沒有不怕媳婦的,當閨女的結了婚沒有不當家的,陰盛陽衰,為了不給看孩子的事他們倆家沒少吵架,但是事情就是這樣,從來都是不患寡患不均的,老太太嘴一歪歪給養娃,回頭我大娘和我三嬸能把他臉撓成土豆絲,可剛想說話,就讓老太太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以上根據吃瓜群眾轉述開上帝視角描寫,如有出入概不負責,總之我就這樣撿回了一條命,被我媽生在了農村,剛過完滿月後我媽就回城了,跟外人說孩子難產死了沒保住,為了不影響早日生男娃,我生下來就沒喝過我媽的一口女乃,認了我女乃女乃養的女乃羊做了女乃媽,就這樣活了下來。

十四個月之後,我媽終于如願生了個男孩,也就是我家的太陽我的弟弟鄭偉,我呢,也終于有了正式的名字,鄭多,我媽用好不容易弄來的準生證把我跟弟弟的戶口一起報了,對外說我們是雙胞胎,那個時候出生證明都是手寫的……

至于具體怎麼操作的,就要感謝我爸那多如牛毛我都記不清臉的戰友們了。

這些全都是我開上帝視角綜合這些年的記憶整理出來的,當年的我並不理解不是黑戶的意義,正在農村解放天性撒尿和泥玩呢。

我女乃女乃在農村是個「能人」,誰家有什麼婚喪嫁娶啊總愛找她掐算掐算日子,丟個豬狗牛羊也愛找她來問能不能找得著,得個怪病 癥也讓我女乃女乃看……從我記事起,家里就車水馬龍,從來沒斷過人。

這些人往往會提著好煙好酒好糕點臨走還要押一張大團結,那個時候工人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啊,我女乃女乃一天最多的時候能賺好幾張大團結,當然了,也有半個月不開張的時候,錢她都直接放到一個小錢箱里鎖著,好煙好酒挑看不上眼沒有「收藏」價值的直接轉賣掉換錢,糕點就直接便宜了我。

更不用說初一十五上供的水果、雞、魚各種好吃的了,在佔滿了一整面牆大溜櫃子上面供著的大小「堂子」里的神仙享用過之後,直接進了我的五髒廟。

我小的時候挑嘴到吃雞只吃雞腿,別的地方完全不踫,回頭看見人來了,還會福至心靈地說句,「這什麼破雞腿,沒味兒。」

然後那人就會意味深長地跟我女乃女乃交換一個眼神……

什麼水果之類的更是不在話下,鄰居家的小孩過年吃隻果還要兩個孩子切一半,為哪一半大哪一半小打一架時,我就能COS孫悟空,隻果咬一口不甜就扔,桃子只吃桃尖,供品是我的,我女乃女乃養的二十多只雞下的蛋自然也是我的,我女乃女乃說雞蛋賣是也賣不了三瓜兩棗,先可著我吃。

那可是物資並不豐富的九十年代初的農村,同村的小伙伴看我的好生活眼楮發藍,我的兩個堂姐和兩個堂兄看我的眼神也是滿滿的都是嫉妒羨慕恨。

我伯母跟我三嬸更是恨得牙根直癢癢整天在村子里說我女乃女乃偏心眼子,我大娘(大伯母)負責在全村和鄰近村莊造輿論,「我家老太太偏心眼子了,我也不是圖那點吃的,一個孩子能吃多少?可是我家大丫頭二小子就在旁邊瞅著,那怕我家老太太分一點給兩孩子呢!都是一樣是孫輩,就她是親生的!我們家的是從娘家帶來的!不姓鄭!」

我三嬸負責單獨攻擊我,經常會一臉圍笑地出現在我面前,模著我的頭說我「可憐……」然後會說,「老太太偏心點就偏心點吧,這孩子多可憐啊,沒爹疼沒娘愛的,多多,你媽是不是挺長時間沒來看你來了?」

我不記得我當時多大,也不記得她說過幾回,就記得一開始我當場淚奔哭嚎而去,時間久了——「我不回家,我沒爸媽,我永遠跟女乃女乃在一起。」然後把自己感動得稀里嘩啦的,跑去找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會拄著拐棍出現在眾人面前,眼白狠狠地瞪我三嬸,「不修口德的東西!要不是你纏著我家三兒,我家三兒也能找個城里媳婦,還能窩在這個窮窩?命里只有三分福,就別想五分!」

要不說女乃女乃戰斗力強悍呢,直接一刀刺入我三嬸的死穴,讓我三嬸也淚奔回家拿小錘錘狂錘我三叔胸口。

在這種背景下,我跟四個堂兄弟姐妹關系並不好,村里的小孩在他們的影響下跟我也不好,我經常是一個人在村子里玩,玩夠了就回去纏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不避諱,經常把我帶在身邊,就連去外村給人「看病」也會捎上我。

那些人對我態度都不錯,有的時候還會說小孩眼楮干淨,故意問我一些「問題」,比如「你看這個阿姨懷得是弟弟還是妹妹。」

我年幼不知輕重胡亂答了,據我女乃女乃和周圍的人回憶,竟然百試百靈,我也有了些「名氣」,後來竟有專門來找我的,可我女乃女乃不讓我答了,告訴我說要說,「不知道。」現在想想,不知有多少姐妹因為我的胡亂答了,被家人引產掉丟了性命,實在是作孽。

我五歲那年春天曾經發生過一件事,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我女乃女乃卻說是我作夢了,故事是外人瞎編的,我是想像力太豐富,才把這件事和我自己聯系到一起。

我抬階上樓,忽然听到後面他小聲地嘟囔,「第一批面談的人,背後有人啊……」

我轉頭看向他,他已經在跟另外的人說話,指路讓他們去二樓了,也許是我听錯了?

我來到三零五,敲了敲門,「您好,我是來面談的。」

「進來吧。」

我推開門……里面坐著的人是——張強,他穿著小一碼的莫里亞蒂式的小圓領襯衫,黑色絲綢細領帶,捧著定制款意大利咖啡杯,坐在擺著文房四寶和老式大頭電腦的中式辦公桌後面,跟穿越了似的。

「怎麼是你!」

「嘿嘿嘿……」張強笑了起來,「沒想到吧,坐下吧,咖啡?」

「來之前剛喝過。」我皺了皺鼻子,「冰紅茶?」

「鼻子真靈啊。」他從桌子下面拿上來一個玻璃茶壺,里面是他的自制冰紅茶,除了會煮咖啡,他的冰紅茶也是一絕,我煮冰紅茶的手藝就是從他那里學的,只不過不像他那樣講究原料、火候、產地等等,最終只學到皮毛,騙騙外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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