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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你要不要看?」黃書郎來到了我身後。

「……」這種情況……看不見……比較嚇人還是能看見嚇人真不好說……「看。」

他從口袋里拿出那個吊墜掛到我的脖子上, 在一陣輕微的刺疼之後,我眼里的世界跟原來大不相同,整個屋子泛著幽藍的光, 十幾個穿著圍兜包著尿布的寶寶圍著吳麗穎, 像是爬一棵大樹一樣向上攀爬,它們膚色慘白五官模糊有些眉眼甚至還沒有長成, 分明都是些……胎兒。

在不遠處,「曼麗」和「寶寶」手牽著手站在半空中, 看著眼前的情形。

發覺了我的目光,她們倆個對視一眼, 「曼麗」尖嘯著向我這邊飛了過來,「去死!」

如果說夢是預兆的話,我之前作夢的意義是什麼?我用胳膊擋住了臉, 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心里面除了害怕竟然還有這個念頭……

「曼麗」帶著些許異域風情的臉, 竟然出現在我的腳邊……

「啊!」我跳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女乃女乃和黃書郎都不教我那些看起來很帥的捉鬼術!甚至連符咒法寶都沒有!嘴炮!鄭氏一族竟然只有嘴炮嗎?可是這種外國小孩要怎麼溝通?

「嘿嘿嘿。」「曼麗」笑了起來,狠狠踢了我的脛骨一腳, 「讓你多管閑事!」

小鬼就是小鬼, 本質上都是些熊孩子, 我抬起頭,吳麗穎那邊的情況已經快失控了, 小嬰孩爬了她一身, 每個都張嘴咬她……她不停地尖叫著, 揮舞著手臂想要把這些嬰孩甩開。「救她啊!」

「你才是出馬仙。」黃書郎還是不肯出手,他甚至向後退了兩步,「出手啊!」

我……「怎麼出手!」我不會啊!我什麼都不會啊!

「不要讓恐懼控制你!冷靜!冷靜下來想想!冷靜!」

怎麼冷靜……我閉上了眼楮,深呼吸……深呼吸……手不要抖!心不要抖,牙齒不要打顫,你遇見這種情形,你怎麼辦……你怎麼辦的……我把手放到舌頭下面,打了個呼哨,「安靜!安靜!通通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是的,夢里……夢里的我使出了在幼兒園練出來的技能,你是成年人!一切在你的控制之下!不能讓她們帶節奏!

我睜開眼,屋子安靜了下來,小嬰孩們都消失不見了,只有「曼麗」和「寶寶」訝異地手牽著手站在我的面前,吳麗穎跪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告訴老師,你們要什麼?」

「老師?因為你是老師,所以它們才听你的話?」曼麗側頭看著我。

「是的,我是幼兒園老師,我是照顧小朋友的,它們才會這麼听我的話,你們倆個要什麼?」實際上我一句話就能讓「它」們通通消失,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顯然這些胎靈只是看起來嚇人,本質上非常弱小,眼前這兩個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媽媽。」寶寶說道,「我要媽媽!」她一邊說一邊撇起了嘴,「老師!我要媽媽!」眼淚順著她的大眼楮一對一雙地往下掉,「媽媽!媽媽!」

我吐出一口濁氣,媽蛋,當幼師時我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這個問題,幸好這個問題今天我能回答,「你媽媽在那里啊。」我指著吳麗穎道。

「可我媽媽不要我了。」寶寶哭道,她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著我,「老師,你能當我媽媽嗎?」

我的心瞬間軟了下來,半蹲著跟她平視,「不,媽媽只有一個。」我伸出手去模她的頭發……手忽然僵在了半空中……夢里提示……她才是……可是一切都晚了,她握住了我的手腕,隻果臉瞬間變成了枯干慘白的「僵尸」臉,嘴巴張開,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齒,咬向我的手腕,就在她牙齒接觸到我手腕的瞬間,像是被火燒到了一樣,松開了手向後退。

「你是什麼東西!」她指著我叫道。

「你們都是古曼童。」她們倆個都是古曼童,沒人是吳麗穎的女兒,我曾經問過皇甫燦,為什麼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他會躲我,他說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本能的知道我是不能踫的,第二次的時候他已經是狂亂狀態了,根本無視任何禁制……黃書郎說本土物種來說,鄭家人不能動是一種本能。而被認為是胎靈的「寶寶」竟然差點兒咬到我之後才知道我不能踫,只有一個解釋,「她」也是外來的。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是。」寶寶說道,曼麗走了過來,兩個人合二為一,變成一個干干癟癟皮膚干皺黝黑的干尸,露出森森白牙,詭異恐怖。

「救救我!救救我!」吳麗穎跪坐在地上呢喃道。

「你是媽媽!」我看著她喊道,「你是媽媽!站起來!」孩子再怎麼任性也是依戀媽媽的,媽媽的是非標準是孩子的是非標準,古曼童一直要的也是媽媽,「站起來啊!」

「你們走吧!求求你們走吧!你們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到了!求你們!走吧!」

「你干什麼了?」我走到吳麗穎跟前扶起她,「告訴我你干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臥室的門被人打開了,一個中年婦女穿著睡袍拎著垃圾袋走了出來,她像是在夢游一樣無視眼前的混亂繼續向前走。

是她……我記不清她的臉,卻清楚得記得她睡袍上的史奴比……她穿過我們,走到門前推開門……走了出去……

「是誰?她是誰?」我指著中年婦女道。

「誰?誰?」吳麗穎看著我。

「剛才推門出去的女人是誰?」

「沒人出去啊。」

我看向門的那邊,門關得嚴嚴的……

垃圾袋……我努力回憶垃圾袋……垃圾袋有什麼特別的……普通的白色袋子,上面印著……婦產醫院……「你是不是也在煉古曼童?是不是!」這就解釋了那些胎靈的存在,她不止是古曼童的受害者,更是煉制者。

「她們逼我的,她們逼我的。」吳麗穎說道。

「你店里的衣服……」一件衣服標價七千,標明是海淘外國品牌……成交量卻有幾百個,我以為是刷出來的……沒想到……

「不過是掩護,那些人真正想要的是古曼童。」

「那女人……」我覺得身後一陣發涼,轉回頭看向已經放干了水的魚缸,里面躺著一件衣服……史奴比睡袍……

「她是婦產醫院的清潔工,專門負責處理醫療垃圾的,一個胎兒說好了是五百,可她後來開始漲到八百,又漲到九百……一千……我不答應她就威脅我要去報警……」吳麗穎站了起來,皮膚開始泛起慘白,她的頭發越長越長,指甲越來越長……身上的睡衣變成了白色的長裙……

「你已經……」我向後退去,已經死了……

「我只不過想要像平常的女孩一樣,好好長大,念書、工作,找一個好男人做老公,生一個可愛漂亮的寶寶,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放過我!為什麼!我的前夫是渣男,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男人是騙子!騙光了我所有的錢!所有的錢!古曼童更是廢物!竟然沒有提醒我!騙子!都是騙子!」

我牙齒打顫渾身發抖,她竟然……竟然……我向後退了退……可她步步緊逼。

到底誰是騙子!她到底死了多久?黃書郎說十里之外就能聞到她家里的尸臭味……我看向黃書郎,他攤攤手表示不想管這件事,他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卻不肯告訴我?還是她是在給我打完電話之後死的……

有這麼坑人的嗎?不待這樣的!說好的他沖鋒在前呢!是了,他之所以那麼淡定是因為……

我壯起了膽子,「吳麗穎,你冷靜一下,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因為她發現了那男人有問題,所以才一直鬧騰提醒你不要上當,是你自己……你是媽媽,她是寶寶,你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你,沒有人疼你,所有人都在騙你是不對的,她一直在照顧你,一直很疼你,一直在保護著你啊!」

吳麗穎臉色「好看」了些,伸手去拉「寶寶」,「是真的嗎?她說的是真的嗎?你一直在保護我,是媽媽誤會你了,沒有認真听你說話?」

「媽媽……」寶寶向吳麗穎奔了過去,摟住她的腰,「媽媽……」

吳麗穎抱住了她,畫面竟然有點小溫馨……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腿軟得幾乎站不住,也顧不得地上都是水了,坐到了地上……

電視上的喜羊羊與灰太狼已經放完一集,在放第二集了,「別看我只是一只羊……」

我看了一眼電視……電視的畫面卻不是動畫片,而是一個女人從穿著史奴比睡衣的中年婦女手里接過包得嚴嚴的塑料袋,銀貨兩訖之後進入室內,拿出里面已經成了形的胎兒,用顏色詭異的「水」清洗干淨,從一個盒子里掏出一勺粉末放到胎兒的嘴里,然後抹上一層厚厚的油脂……

那個女人抬起臉,對著鏡頭……鏡頭里的女人看起來很像吳麗穎,可又比吳麗穎要老一些,臉上有著深深的法令紋,眼角帶著深深的魚尾紋,皮膚也暗黑粗糙……三十二歲……說是四十二歲也有人信……

「停下!停下!」吳麗穎大聲地尖叫著。

「媽媽,沒關系,被發現也沒關系……」寶寶拍著她的後背說道,「您忘記了嗎?拍下視頻勒索你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是的……死了……」吳麗穎說道。

「你添加的粉末是什麼?」我問她。

「是我啊。」寶寶笑嘻嘻地說道,「因為添加了我,所以那些買了古曼童的女人,才會讓媽媽越來越年輕,財運越來越旺啊。」

「你說你見過吳麗穎的男人,那男人呢?」我看著黃書郎。

黃書郎嘆了口氣,「你還不明白嗎?那男人和吳麗穎一樣,在你作夢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出來吧。」

主臥室的門再次被打開,這次出來的是穿著格子睡衣的男人,男人滿身都是血,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

「是你一直在放視頻想要警告我們,可惜我們看見的太晚了。」黃書郎說道。

「太晚了,太晚了……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接電話。」他一邊說一邊走到窗邊,推開了窗……一躍而下……

「為什麼不拉電話,為什麼不接電話……」吳麗穎推開了「寶寶」指著我們說道。

「因為我們在和阿姨玩啊。」寶寶說道,「媽媽,現在只有我們了,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沒有接電話?我想起那麼多的未接來電。

「我們離這里太遠了,就算接了電話也不可能趕過來救人。」黃書郎說道,「吳麗穎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利用古曼童發財,又被古曼童控制自制古曼童吸取別人的青春跟財運,遇見了高帥富就想要上岸擺月兌古曼童,最終被反噬……那男人騙財騙色敲詐勒索,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是冤親債主相遇,各有各自報償……你就算是介入也改變不了什麼。」

可是……

「你們走開!走開!不要吵到我跟媽媽!」「寶寶」指著我們大聲地喊道。

「好啊,我們走開。」黃書郎拉著我一步一步向後退,他邊退一邊把一個濕乎乎的東西塞到我的手里……

「捂住臉。」他大聲說道。

我拿那東西捂住臉……又騷又臭……太惡心了,就是那個他擦尿的毛巾,我下意識地甩開毛巾……可是眼前的景像讓我愣住了。

地上滿滿的都是水,吳麗穎癱坐在地上,寶寶並沒有抱著她,魚缸里……因為缺水而在做垂死掙扎的羅漢魚。

「你又中招了。」黃書郎說道,「你沒覺得奇怪嗎?我根本看不見你說的那個送胎兒的女人,而且什麼人會穿著睡衣拎著一袋胎兒來送貨啊,精神不正常嗎?那個幻像出現,就是你的大腦告訴你,你又陷入幻境了啊!」

精神不正常……我終于想起那個女人是誰了,那是我小學的時候經常出現在學校附近的精神病……文瘋子……整天嘟嘟囔囔地跟空氣聊天,說些誰也听不懂的話,有時還會跟空氣爭吵……

「太晚了。」寶寶笑嘻嘻地說道,「曼麗。」

我看向遠處,只見門口,曼麗手里拿著外接蓄電池的□□電源線,扔進水里,狠狠按下按鈕……

黃書郎像箭一樣地躥了過去,用我看不見的動手接住電源線直直地塞進曼麗的嘴里。

幻似真,真似幻……我看著被120急救車帶走的吳麗穎,她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不是那種皺紋縱橫的老,而是一下子從看不出年齡滿臉膠原蛋白的老,變成了能看出老態和疲態的老。

警察在屋子里進進出出,相信吳麗穎要對屋里的胎兒干尸和「意外」死亡在她床上的男朋友做出解釋。

「她送出去多少古曼童?」我問黃書郎。

「這個要問她自己了。」黃書郎把一尊金制小童像塞進了永遠干癟永遠能塞進東西的口袋。

「寶寶和曼麗還在嗎?」

「都在這里呢。」黃書郎拍了拍口袋,「現在有了實際業績,咱們可以去城隍那里登記了,根據任務難度,也許你一下子就能有二級職稱呢。」

直到我大三時,女乃女乃的電話忽然打不通了,她的手機是我買的,每次也是我按時給她交費……怎麼會不通呢?

一股寒氣從腳根鑽至頭頂,出事了……我有些慌張地買了車票回家,女乃女乃在和我最後一次通話之後沒多久就……摔倒了,她一個人住,在我回去之前都沒有人發現她。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沒有想辦法「通知」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不跟我告別,她就這樣走了……一個人……

我燒了水替她洗頭發,擦身子……她的「裝老衣裳」早就提前做好了,料子是我從省城買的真絲提花緞,棉花是新棉花彈好了一層層絮好的,姑姑親手幫忙做的,樣式是女乃女乃自己挑的,棉襖,棉褲,呢子大衣……鞋則是女乃女乃自己做的,鞋底納著平常人看不懂的圖案。

我把她穿好衣裳,這才坐在她的身邊,一個一個的通知她的兒女,她的親人。

不管平時關系如何,是不是幾年了不聞不問對面相見不說話,這種時候……他們是都會來的,第一個到的是家離女乃女乃家里最近的大伯,他進屋來看見我坐在炕沿上,老人早就穿好了衣裳躺在炕上,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媽!」

女乃女乃的葬禮平靜而隆重,一切按照葬俗來進行,我告訴他們女乃女乃早就備好的棺木在哪里,早就看好的墓地的位置,余下的就是從錢匣子里拿錢,讓他們去支應。

他們所有人來來回回,都會多看錢匣子一眼,女乃女乃有錢……女乃女乃的錢早被我不知道倒蹬哪兒去了……這是他們的共識。

就在女乃女乃要出殯的那天,外面駕來了一輛看起就很高檔的奔馳車,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很英俊的中年人,他有一米八幾高,濃且密的黑發梳成大背頭,五官明晰長相英俊,明明已經有些年紀了,身上卻是一絲贅肉都沒有,身上的西裝很筆挺,料子一看就很高級,還帶著一個秘書和一個司機,看起就像香港電影里走出來的大人物。

村里人都傻住了,直到我大伯走過去捶了他一下,「老四!你咋才回來啊!」

四叔……傳說中的四叔……回來了。

從他回來到出殯下葬,我們倆個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我知道他在看我,就像我在看著他一樣。

我們都是游離于家族的,就算是我們跟家里人說著話互訴著共同的悲傷和離別之後的遭遇也一樣。

出殯結束之後,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女乃女乃的東屋里,我抱著已經空了的錢匣子坐在炕沿邊上,一言不發,女乃女乃真的太聰明了,整個葬禮要花費多少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早算出來了,那她有沒有算到自己的死期?如果算到了,為什麼不讓我在家里陪著她走最後一程?

他們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議論著老太太身後的財產,議論著後面要怎麼做,這房子要怎麼辦,神龕要怎麼辦,煙一根接一根的被點燃,燻得人眼楮疼,他們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又刻意的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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