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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漫長, 傍晚來臨時又多蚊蟲,黃書郎四處搜集了蒿子葉,拿火點了燻蚊子。

「那天我也是拿蒿子燻蚊子。」我看著他說道。

「你那天才找著幾根蒿子啊, 雜草多, 難聞死了。」黃書郎說道。

「那你咋還出來了呢?」

「時辰到了, 不來不行。」黃書郎道。

「你腳上的鞋,是不是我女乃女乃做的?」

「不知道, 我爺爺給我的, 見胡家的老祖,總得穿得體面點。」

「我呢?穿這身兒就行?」

「你穿啥都一樣。」黃書郎道。

「你認識這一家子胡家人?」

「小時候跟我爺爺來過一趟, 說不上認識這家人家……他們家人還行,估麼著人搬來的時候就嫌吵走了, 他們家老祖性格不咋地,跟我爺爺不和。」

「石頭底下壓著的不是它們家老祖?」

「不是,是他們家守著的東西。」

「是啥東西?」

「我爺爺跟我說過,他們家守著一只被得道之人關在這里的千年蛇精,他們家人卻因為這里來了人, 嫌吵嫌臭搬走了, 沒人守著……讓人把鎮妖石給搬開了……你說的對, 城隍問責先問他們家的責, 他們家估麼著也知道理虧,才只敢小打小鬧想把人全嚇唬跑了, 再想辦法把蛇精找出來。」

「你說蛇精沒跑遠?」

「也許跑遠了, 也許沒跑遠, 誰知道有沒有人接應它呢,小家伙嚇壞了搞事情,今天來的是老家伙,大約是想要嚇一嚇你,逼著你幫著她找蛇精。」

「你說誰老?這麼說人……不厚道哦。」不遠處忽然傳來嫵媚的女聲,我順著聲音抬頭看去……一個穿著緊身深V領小黑裙,皮膚白得耀眼,踩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忽然出現在與她極其不搭的建築工地里。

女人越走越近,越看越美,我不知道現實中的維密模特是什麼樣的,但是她的身材絕對夠資格登上維密的T台,走路的姿勢更是搖曳生姿美不勝收,她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黑色的長眉恰到好處的上挑微彎,鼻梁高挺立體,紅艷豐滿的嘴唇像是等著人來親吻……

美人之美所謂活、色、生、香少一樣就差了一層,這個女人卻是真真的活色生香,連我這個直女都想要彎的那種美,難怪黃書郎會說我穿什麼都一樣,在這種美女的壓迫之下,任何異性都會想著自己該穿著自己最體面的衣服,任何同性都想著自己就是宇宙中一顆塵埃,打不打扮毫無區別,反正也是被吊打的份。

「借個火。」她從精致的宴會包里拿出細長的女士煙盒,從里面抽出細長的一根煙……忽然很毫放地盤腿坐了下來,彎腰就著我們燻蚊子的火苗點燃了香煙……香艷魔咒……啪地一聲被打破了……直接從香艷HBO美劇跌落到了鄉村愛情。

「姓黃的,你剛才說我啥?你是第幾代的?黃英俊小子還活著呢嗎?」

「我爺爺身體挺好的,我是第十代黃家人,黃書郎。」

「不對啊,你們第十代範才啊,你應該叫黃才啥啊……」

「鄭家的人賜的名。」

「不錯,小子挺有福的。」她瞟了一我眼,「鄭家就來了個小丫頭?」

「她是這一代家主。」

「鄭家人原來也快死絕了。」她抽了口煙道,「你剛才說的我都听著了,是你說的那麼回事兒,可要不是人類手欠又貪財,也不至于讓那老妖怪跑了,媽了個逼的,就差三年……三年它就刑滿出獄了,我也功德圓滿了……它咋尋思的跑出來了,抓住了還得關一千年……」

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說話滿嘴大碴子味兒不說,還口吐髒話……有點……「大……」這麼年輕,我真不知道叫啥了……「那個……你說的是啥意思?」

「你啥也不懂啊?」她看了我一眼,「我從頭跟你講,就是一千年之前,這里面壓著的那條蛇精犯了天條,為了療渡天劫受的傷生吃了一百多個童男童女心,被得道之人抓了起來,壓在這下面……」

「為什麼不殺了它?」一百多個童男童女的心啊……一百多條人命啊。

「它沒擄人,是拿糧食換的孩子,男孩五斗米,女孩一斗米。一千年前世道比現在差遠了,他拿著賣身契做證據,上面只能判它打回原形,鎮壓千年……當時我老祖還在人間,也犯一點小錯,城隍就派她帶著我們一家子看守它贖罪,那個時候我才剛化形呢。這一眨麻眼兒的功夫,一千年過去了,還有三年它就能出來了,我尋思著它二十四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索?就沒把它當回事兒,恰好我一個老姐們兒兒子娶媳婦,我就去喝酒了……留了一家子小輩看它,誰知道人類這個時候作死要搞開發呢,我們家小輩人嫌吵就搬家躲了,派人天天值班守著,再加上石頭上有印記,任誰看了都不想搬也覺得它不值錢就拉忽了……又趕上了該死的建國之後不得成精,孩子們慌了神兒,我老姐們兒那里也天下大亂,我幫著料理事情月兌不開身……事趕事兒……就讓它鑽了空子。」

「您說您在石頭上下了咒,讓人不想挪動它……那為什麼做飯的阿姨會想要它壓缸呢?」

「听你剛才說話,你也是農村出來的吧?農村想要找壓缸石不是滿大道哪兒哪兒都是,何必從工地大老遠的往回拉石頭?我審過她了,是有人告訴她,那是一塊寶石頭,能開出翡翠來,她才起了歪念頭……找個借口把石頭拉走了……連夜找了角磨機開石頭……誰知道切開一看里面啥也沒有,找懂行的看了,就是一塊石頭……她哪兒知道那是一塊正經的泰山石啊,上面還刻了城隍的封印……丫頭,上面真寫了動者死!可惜你們人越活越活去,誰也看不懂了。」

我輕咳了一聲,看來我編排她的話,她全听見了,「前輩……」我不得不用了這麼武俠化的稱呼,「前輩您覺得它還在嗎?電視劇里面的妖精,被解開封印就逃了……」

「丫頭,你對打回原形有什麼誤解啊?它本來就在渡劫的時候受了重傷內丹受損,要不是快要披不住人皮了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諱去生吃人心,若非是五胡亂華之時,天下大亂,它吃第一個人的時候就被城隍覺察捉住剝皮抽筋了,到底是在吃到第一百零一個的時候犯事兒了,城隍雖沒有要它的命,但打回原形,收回內丹,抽出靈筋……關在土洞里一千年……最要緊的是它靈智還在,偏在封印之下死不了,它只能苦熬……封印解開它出來之後,也就是條蛇……那個時候又是冬天,你覺著它能跑多遠?」

「所以你才會在工地里搞動靜,想要人都離開……」

「我家的孩子又不傻,原先他們想找城隍來著,可城隍那里根本沒人管事,不止沒人知道這邊囚犯逃了,接到報案還不緊不慢的說要查檔案,又跟我家孩子打官腔,說是既然是我胡家看守的,丟了我胡家首責。我家孩子這才急了……」

「您為什麼沒第一時間回來?」

「我遇上點事兒,喝喜酒……」

「她整容去了。」黃書郎說道。

「啥?」

「一千年前……她化的形,擱現在也就是一平常路人,‘喝喜酒’、‘解決建國後不能成精的亂子’全是借口,她跑去給自己整容去了,前輩,把修為浪費在這上?」黃書郎挑了挑眉,鄙視道。

「別以為你長得像吳彥祖就能跟我這麼說話!」前輩瞪了他一眼。

這個世界好像跟我猜測的不太一樣,修為至少千年,美得不像真的似的狐仙大人,為了迎合現代的蛇精臉審美跑去整容了?妖怪整容跟現代人整容有什麼區別?這什麼世道……

「微調!只是微調!你別胡扯!」前輩狠狠踢了黃書郎一腳,「別听他的,他嫉妒!我胡家從來都是樣貌出眾內外兼修出名的,他們黃家,說是有內秀,有才華,一個個卻丑得像是土豆成精!就算它撞了大運長得勉強還像個人,也是麻袋上繡花,繡得再美也是麻袋!」

「內外兼修……」黃書郎冷笑,「若非你當初憑著美貌和裝可憐迷惑住了清朝的一個姓浦的作家,把你們狐仙寫得絕色傾城修為高深,你們胡家會有今天?同時期的閱微草堂筆記里面,你們可都還是野狐!」

「浦松齡?」我弱弱地插了一句嘴。

「迷惑?我和我女乃女乃只是經常去他的茶攤喝茶講故事!迷惑個屁!」

「封神演義的事兒呢?」

「你干脆說山海經也是我們家老祖改的罷!」

「人家那是天狐,少跟人家亂攀親戚!」

「哼!不管怎麼樣,現在無論樣貌修為還是民間接受度,我們胡家遠在你們黃家之上!認了吧!」胡前輩冷哼一聲道,她撥了撥頭發,「丫頭,我為了‘微調’在我‘姐們兒’那里閉關了差不多五年,跟我說現在還是男人掌權嗎?」

「是。」我真想回答女人能掌半邊天,但是……女權對比五年前,實在稱不上是進步了,有些地方甚至在倒退。

前輩根本就沒太想听我的答案,她就是想借我的嘴來刺激黃書郎,「世人還浮淺只看臉嗎?」

「顏即正義。」更看臉了好麼……

「好丫頭……雖然你的話我听不懂,但意思我明白了,哼!天庭關了怎麼樣?誰稀罕渡天劫做個小仙!建國後不成能精又怎麼樣……我胡家一出,照樣大殺四方。」她站了起來,長發隨風而動……很中二……又很美……整容微調算什麼,就算是換頭了……我還是……真沒辦法想像她要是包裝一下出道,得轟動成什麼樣子……所以……胡家全力出擊……大殺四方……可能吧……

「前輩,若是找不到蛇精……城隍那幫人雖然和千年之前比就是廢柴,你們家也休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拋頭露面。」黃書郎懶洋洋地說道,「別作夢了。」

「三天……」她伸出三根手指,「你們說了,放假三天解決問題,三天之內,蛇精我活要見蛇,死要見尸。」

喂!你們家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口人找了大半年都沒找著的蛇精,讓我們三天之內找到?就算是美女也不要這麼霸道好麼。

而且……胡家和黃家的人設難道不是胡家比較明事理有仙氣兒,黃家最中二嗎?怎麼胡家也變得這麼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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