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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生死大限

「……」

墜下山崖的兩人從深潭中水淋淋的爬出來,繞過山下的密林,在前洲的驚詫中飛奔至斷心崖前。

空曠無人的崖頂上一片平坦,只剩幾個褐色的空酒壇子,在晨光中隨著山風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哪里還有青圓碧玉的半分蹤影!!

秦君璃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瞟了眼身邊女人的臉色,澀澀道︰「這…阿夜也看到了,那玉是真的不在我身上了……」

沒了……青圓碧玉竟然又沒了?!

發梢還沾著水草的女人氣的渾身發抖,一句話都不想同他多說,撇臉轉身,對著身後那暗衛蹙眉問道︰「你在山腰可曾看見過其他人?」

「不曾。」前洲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慌不忙吐出兩個字,卻叫雲夜心沉到底。

她和秦君璃從崖上墜下,再浮上潭面、繞過樹林、沿原路上山,堪堪只用了半個時辰不到,又有前洲在上山的路上守著,誰能悄無聲息的出現,趁著兩人不注意,將玉偷了走?!

若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玉也就罷了,可姒族的玄鐵卷還在上面,又豈能和一般的東西相提並論?!

玄鐵卷對雲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且不說關系到姒女一族的存亡,光是族內那些婆婆們天昏地暗的「耳提面命」,就讓雲夜想象到未來的淒慘陰暗。

不行不行!得趕緊把東西找回來!

想著,弄丟了玄鐵卷的女人轉身作勢要走,卻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拽住。

「做什麼?」咬著牙,忿忿的瞪了這位靖陽王殿下一眼,雲夜怒道。

本來是因了「攝政王」的事為他擔心,這下倒好,被這家伙沒事找事整出這麼多ど蛾子,誆了自己跳崖不說,竟然還弄丟了青圓碧玉!

「做什麼?」心中繃著的弦松掉,秦君璃不答反問,眯著眼將視線向下,緩緩移到女人**的玉足上。

這個女人仗著自己輕功厲害,竟然就這樣光著腳折騰了大半夜?!

想著眼中閃過一絲慍怒,腳下一動,瞬間攬著人就扛上肩,不悅的斥道︰「鞋子呢?!」

「鞋子?」趴在秦君璃肩上的雲夜一愣,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似乎才想起這個不知道落在哪兒的東西。

忽然又記起這男人干下的好事,氣不打一處來,臉色一板,忿忿道︰「都怪你!!丟了!鞋子丟了!!你背本宗主下山去!」

「榮幸之至。」

被勒令做苦力的男人求之不得,嘴角勾起一絲絢爛的笑,載著晨光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積雪初融的山林間……——

噠。

噠。

噠。

金絲楠木的棋盤上像模像樣的擺著幾顆黑玉白玉做成的棋子。

落子聲一下接著一下,不絕于耳,卻又呈現一種規律的脆響,像是瓦上的積雪融化,順著凹槽一點一點地往地磚上墜,留下滴滴答答的水聲。

然而順著執子的手往上,卻是一張在風吹日曬中變得黝黑滄桑的臉,和那個烏發不生、象征著四大皆空的腦袋。

和尚,一個和尚,一個坐在落雨院書房里、兀自下著棋的素衣和尚!!

明明只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大自然的燻陶與佛法的洗禮,卻讓這位大師身上呈現出一種不可言喻的睿智與聖潔。

年紀不大的小輩們可能不會懂,然而那些經歷過法華盛會的信徒們看見這位大師莫不會感到震驚與激動。

慧空大師坐在羿王殿下書房里研究棋陣的正是那位名震南北的得道高僧,慧空大師!

只是這樣一位精通佛法、造詣深厚的高人坐在跟前,那位新晉的攝政王殿下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批閱著奏折,並無丁點上前招呼的意思,就讓人有些不明所以了。

一局下罷,慧空大師收了棋盤上的落子,終于先一步出了聲︰

「老衲先前說的話,看樣子殿下是半分都未听進。」

話音不疾不徐,有種入定般的沉穩厚重,然而其中透出的扼腕嘆息,卻叫人心中一驚,不由得生了好奇。

慧空大師早就勘破世道紅塵、看淡疾苦生死,又怎會因俗事而惑,說出這等感慨頗深的話來呢?!

「大師當年可是說了好多,君逸不知大師眼下指的是哪一句!」

桌案邊的那人聞言手上一頓,終于從滿桌的奏折中抬起頭。

嘴角勾了若有若無的笑,迎著窗外射入的陽光,有種遠離世俗的飄渺,竟比屋內的那位還像禮佛修行的聖人。

只是這個「天神」般存在的男人,為了手中的權力,為了心中的盛世,卻是造下了太多的屠戮與殺孽!

慧空見他這副毫不在乎的模樣,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老衲當年就說過,殿下再這樣操勞下去,最多只能再活五年,看樣子殿下是當成了耳邊風,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生生將自己折騰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見慧空又提到了那個「生死大限」,秦君逸臉色忽的有些難看,不自主的握拳捂嘴,用力咳了咳。

頓了頓,待喉嚨里泛起的不適沉了下去,才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早晚要死,五年,或者十年又有什麼區別?」

「殿下乃人中龍鳳,命格不同常人。對殿下來說生為浮屠,死,才是真正的解月兌,五年十年自是沒有區別!」

慧空大師眼中閃過些許銳利,卻忽然化成一種心懷天下的慈悲憐憫。

「可殿下就沒有想過,在內憂外患、積廢不興之下,殿下少活的這些年,會讓南秦多經歷一份怎樣的水深火熱、生靈涂炭?」

沒有秦君逸,沒有這位政治奇才攘外安內、改革除弊,就算暫時將氏族的權力削弱限制,這樣政令清明的南秦又能維持多久?

十年?二十年?

二十年後,不過是另一個氏族的上位崛起,另一個皇權的喪失與淪落罷了!

秦君逸聞言微微一愣,心有所感,突然變得嚴肅而認真︰「還剩多久?」

一句話問的突兀而又怪異,慧空大師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浮起一抹惋惜︰「多則一年,少則半年。但按殿下這活法,只少不多。」

「半年啊……只要老四能夠替小七守住南秦的大門,半年……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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