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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翎依舊沒有抱雲琪來,晚宴比起午膳的時候大家的氣氛更要高漲一些。

興許是因為經過一下午的相處,大家都要稍微熟識了一些吧,不管是姑娘們還是少年們,都格外的興奮,互相敬酒說話。

虞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方蕭荷和安于毅的身上。

兩個人分坐兩邊,你瞄我一眼,我瞄你一眼,一旦眼神踫撞,兩個人就像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躲開。

虞翎看出端倪,拍了拍方錦懷的肩膀︰「我瞧著蕭荷跟安家的那個公子有些不大尋常,你說是不是兩個人已經自己說破了?」

方錦懷眯著眼楮也看了一會兒,原本沒覺得有什麼,虞翎小聲的點撥了幾句,方錦懷恍然大悟的微微點頭︰「那多半是蕭荷那個丫頭自己害羞了……」

虞翎輕笑起來︰「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咱們觀望一下便是了,若是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那自然也是一段佳話,安家那個公子人怎麼樣?對蕭荷可上心?你若是沒時間考察考察,我親自去看看。」

方錦懷最怕听到虞翎想法設法的要往宮外跑,一個蕭荷已經夠他操心的了,聞言連忙道︰「安老爺子是梁靖國的老臣了,當時塔氏專斷,就沒有跟塔氏同流合污,一直被打壓著,當時清除塔氏勢力的時候,也是出力最多的幾個家族之一,安老爺子一生正氣正骨,教出來的兒子也好,孫子也好,自然都不會差到哪里去,你放心便是。」

虞翎癟嘴,成日悶在宮里,她都要悶壞了,既然明著的路走不通,那就只有悄悄的溜出去了,她沒再多說話,只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這頓晚宴一直到宮門快關之前才遲遲散去,席間已經有不少人早早地敬過帝後離開,方錦懷的意思是,今晚既然進了宮,就別讓方蕭荷出宮了,在國學院的東西什麼的派個人去收拾回來就好。

方蕭荷可不依,嚷嚷著自己呈學于師,走的時候不好好地叩謝師恩怎麼能行?

方錦懷被堵得無話可說,加上虞翎勸了一句,喝的也有些高了,便揮揮手答允了。

方蕭荷開心的不行,覺得虞翎現在不似從前那般討厭,還蠻義氣,有時候能有這麼一位皇嫂幫襯著,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不像以前她要在地上撒潑打滾一番才能叫方錦懷松口了。

因著一個姑娘家方錦懷不放心,派上侍衛護送方蕭荷又說像押犯人,衡量再三,才決定說讓方蕭荷跟著安于毅和陳笙一同回國學院。

所以這一路上,方蕭荷的臉色就沒有好過,陳笙是個浪蕩子,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安于毅已經習慣了,只身一人在宮門外的馬車旁等方蕭荷。

方蕭荷出來之後癟癟嘴,躬身往馬車上鑽,坐下來以後打了個哈欠,覺得這一天折騰下來,有些困乏了。

安于毅卻一點都不困,喝了酒,反而興奮得很,他一雙眼楮直勾勾的把方蕭荷望著,方蕭荷都有些不適應,撇眉瞪回去︰「你老是盯著我干什麼啊?我臉上有東西嗎?!」

說著還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也沒發現自己臉上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安于毅咧嘴笑起來,笑的傻得很,從前他這樣笑的時候方蕭荷覺得他這個人率真,如今看著就覺得傻,沒別的。

「我覺著你好看。」安于毅憋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來,方蕭荷楞了一下。

他吃**湯了麼?竟然也會夸她了?她不自在的眨眨眼楮垂下眼簾,嘴硬道︰「我……我一直都很好看啊,你今天才發現麼?」

說完覺得不太對勁,哪有人自己這麼說自己的,連忙又在心里呸了自己一下。

安于毅瞧著方蕭荷的動作,只覺得特別的可愛,想起陳笙教自己的死皮賴臉,仔細捉模了一下,覺得就算是死皮賴臉也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比方說夸一夸她,就是一個很好的開頭。

陳笙說女孩子都喜歡被夸,看來方蕭荷也不例外的,安于毅試驗了一番,現在深覺陳笙的話可信,也不曉得他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的,若是換做他自己想,真是打死也想不出來這麼多點子來。

現在時辰已經有些晚了,方蕭荷著實是困了點,坐著馬車上左右晃腦袋,安于毅緊張的看了一會兒,覺得現在是一個大好時機。

他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心因為緊張而冒出的汗珠,朝方蕭荷那邊挪了挪。

見方蕭荷沒什麼反應,依舊專心致志的打瞌睡,便膽子也大了一些,直接靠到了方蕭荷的身邊,心一狠就把她的鬧到給搭到自己肩膀上了,一系列動作完成的十分干淨利落,做完之後才听到自己打鼓一樣的心跳聲。

微微發抖的手掌也是暴露了他的緊張,正襟危坐好幾分鐘之後,安于毅發現方蕭荷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丫頭該不是醞釀怎麼給自己肚子一拳吧?

想想有些後怕,自己做這些事的時候還真是沒有想過什麼後果。

安于毅又緊張又期待的低頭看方蕭荷,卻發現方蕭荷是真的靠著他睡過去了,睡著的方蕭荷少了一份盛氣凌人的傲氣,漂亮的眼楮闔上之後能看見長而彎的睫毛。

安于毅才知道睡著的方蕭荷安靜又溫柔,也不過是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

他的心都軟了,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幫她穩固住。

這一刻,他只希望這條平日里看上去很遠的路能走的久一點,再走得久一點,如果可以就這麼走到天亮,他也願意一夜無眠。

只是路終究都有盡頭,馬車停下之後,安于毅也沒有急著叫醒方蕭荷,他看了好一會兒,看得都有些入迷了。

他捫心自問了一句,他真的喜歡蕭荷麼?他喜歡她什麼呢?他能夠給她她想要的生活麼?

他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喜歡是真的,願意去努力也是真的,無論如何都想要嘗試的心情也是真的。

在確認了自己內心的答案之後,安于毅便變得輕松起來。

只要努力過了,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能夠接受的。

喊醒方蕭荷之前,安于毅在她的額頭輕輕地點了一下,像是點水的蜻蜓一下小心翼翼,像是把自己的滿月復心事也給烙印了上去一般。

為著這輕輕一點,心情好的像是要起飛一般,安于毅心滿意足的拍拍方蕭荷的臉蛋︰「到國學院了,蕭荷,醒醒。」

方蕭荷不耐煩的排掉他的手,皺眉嚎道︰「煩死了,我都要困死了,別喊我!不許喊我!」

安于毅語塞,揉了揉眉心,再次小聲喊道︰「蕭荷,已經到了,回房間就可以睡覺了。」

方蕭荷沒動靜,不知道是真的沒听到還是太困了所以裝作沒听到。

安于毅沒辦法,不敢再喊,要是因為這個方蕭荷跟他翻臉,那他豈不是虧大發了,他思量了一會兒,這會兒大家應該已經都歇下了,尤其是先生,一定睡得很熟了。

方蕭荷困成這個樣子,他也的確不忍心強行把她叫起來,罷了,安于毅嘆口氣,招呼著車夫幫了個忙,干脆把方蕭荷背進去算了。

車夫搭了把手,方蕭荷雖然喝了酒變得有些沉,但安于毅還是覺得有些輕了,明明就是小小的一只,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那麼不安分的內心。

他背著她模索著回後院的房間,方蕭荷的房間離他的還挺遠的,男女生的住所分別在東西兩院,安于毅好不容易把方蕭荷給背回去,把她放在床上,月兌掉鞋細心蓋好被子。

這丫頭睡得香,還吧唧吧唧嘴巴翻了個身,呢喃道︰「笨蛋啊,爬樹都不會,我來教你!」

他不由自主的帶上了笑意,真是在夢里邊都不安分,還要爬樹,還嫌人家笨,真是永遠的小孩子脾氣,怪不得先生總是吹胡子瞪眼的讓她罰抄。

方蕭荷睡覺不老實,老是踢被子,還要翻過來翻過去,嘴上不老實手上也不省心,安于毅只是在她床邊稍稍坐了一會兒,就幫她蓋了三回被子。

安于毅的眉頭皺著就沒松開過,她是怎麼做到踢被子還不感冒的?他實在是納悶。

不過在姑娘的房間呆久了實在不妥當,安于毅在第五次蓋被子無果之後,嘆了口氣,決定自己還是回去了。

酒勁被冷風一吹,其實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說困其實也困,但是也沒有困到方蕭荷這個地步。

他理了理方蕭荷的頭發,把她吃到嘴里的那一小撮給扯了出來,輕聲道︰「做個好夢,蕭荷。」

希望你在夢里,也是混世大魔王,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只有開心的笑,這樣就好了。

他說完就準備離開,站起身來的瞬間,他突然被方蕭荷伸出來的手給拽住了,她拽的十分用力,安于毅想要站起來的腿一軟又給坐了回來。

不過安于毅的身子卻一下子僵了一下,不敢回頭,因為他听見方蕭荷的聲音道︰「你講的話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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