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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到了朝陽宮,蘇堇漫激蕩的心情也沒能平復半分。

不知是不是受了心緒的影響,她總覺著今日朝陽宮的炭火也不如往日那般暖和。鳳竹生倒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喝了羊女乃之後,蘇堇漫將孩子抱到了院中。

今日的天色倒算不上有多好,因為在融雪,所以氣溫格外的低。才只出門了一小會,鳳竹生嬌女敕的肌膚上便凍紅了一大片。蘇堇漫自是不忍見孩子受凍的,見狀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將孩子放回了原處。

蘇堇漫沒有想到,今兒個居然破天荒的在朝陽宮之外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這個發現可把她嚇得不輕,不是說宮里的人都不會靠近朝陽宮的嗎?那麼眼前這一個又算是怎麼回事?

蘇堇漫勉強保持著鎮定,心底卻是慌亂得不成樣子,有許多想法一股腦的冒了出來。難道竹生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她又該如何解釋自己這個時間出現在朝陽宮一事?這個人若是生了好奇心進了朝陽宮……

那個後果,她幾乎不敢去想。

「蘇姑娘,咱們又見面了。」來人著了一身月白長袍,修長的身姿立在將融未融的雪中,倒被雪色襯得越發氣質高潔。

「呃,是啊,真巧。」蘇堇漫擠出一個笑,腦子里不斷組織著應答的語句。

白蒼面上笑意未減,人也靜立在原地沒有移動半分,但即便什麼也不做,也並不折損他半點風姿。

今日的蘇堇漫可沒有心思欣賞這幅難得一見的美妙畫面,她快速的關上了朝陽宮厚重的大門,同時將自己好容易想編好的一個借口說了出來。

「適才奴婢一時走錯了路,看到這里門沒關,便想著過來瞧上一眼。還請白公子您發發善心莫要將今日所見說給旁人听,姑姑是不允許宮奴在宮里胡亂走動的,若是不慎被她知道,奴婢必然是少不了一頓罰的。白公子您是個善心人,還請您高抬貴手。」

「蘇姑娘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偶然路過而已,即便是姑娘不說,在下也定然不會胡亂在他人面前言語的,姑娘大可放心。」

蘇堇漫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打心底里升起一股暖意,讓她幾乎忘卻如今正是冬季。上次白蒼出手相救的事情她半點也沒忘,今日他又這般配合自己,她真不知是自己運氣好,還是這一切都是巧合。

「奴婢斗膽請問公子,可否知道去御花園的路?」既然是假裝走錯了路,必然還是要圓下去的。蘇堇漫慢慢走到白蒼身前,發覺自己竟然還不及他肩高。

「姑娘不用這般客氣,正巧在下也要去長,既然你我二人同路,不知在下可有這個榮幸為姑娘帶路。」白蒼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一陣淺淡的、不知是竹還是松的清香就這般隨著他的動作飄入了蘇堇漫鼻中。

蘇堇漫後知後覺的應了聲是,忙又向白蒼道了謝。她不確定自己的解釋是否完全消除了白蒼的懷疑,但她心底卻莫名的安定下來了。白蒼幾次三番的幫助自己這個毫無身份地位,甚至僅僅只是陌生人的宮奴,不僅讓她覺得感動,更讓她生出了幾分信任。

此時的蘇堇漫,沒有顧得上提醒自己這里是後宮,因為白蒼的出現,竟然她短暫的忘卻了自己究竟身處何地。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宮中的道路上,因為擔心被人注意到,蘇堇漫刻意同白蒼保持了不近不遠的距離。到達御花園之時,宮奴們仍在干活,除了慧兒,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消失了一陣子的蘇堇漫。

慧兒也看到了白蒼,忙好奇的湊到蘇堇漫跟前問道︰「姐姐,那不是白大人嗎?你怎麼同他走到一起了?」

蘇堇漫將自己從朝陽宮離開之時恰巧遇上白蒼的事說出,驚得慧兒險些尖喊出身,還好她及時捂住了慧兒的嘴。

「冷靜點,這里可是御花園。」蘇堇漫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顆心又被慧兒的沖動嚇得重新懸了起來,她已經同慧兒說過許多次,要她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可後者卻似乎並未完全將她的話听進耳中。

慧兒終于不再一驚一乍,只是面上的擔憂之色依舊難以掩蓋,「這可怎麼辦吶姐姐,他會不會發現竹生?要是被他發現了可怎麼辦?」

「不會的,當時我已經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他並未露出半點懷疑之色,應當不會有事的。還有,他,他看著也不像是惡人。」蘇堇漫解釋道。

慧兒也總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不知想起了什麼,面上再次布滿擔憂,「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今日的事情便是一個警示!姐姐,咱們必須盡快把竹生送出宮去,這要是被發現了,那……」

「好了,這件事咱們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眼下不是該討論的時候。」

好容易哄好了慧兒,蘇堇漫還以為能夠松一口氣,卻又听見了一群恰巧路過御花園的宮女私底下說的閑話。

「皇上這次可真是動了大怒了!听說他當時氣得,臉上都變了顏色呢!」一個著了粉色棉裙的宮女怯怯說到,面上的神情說不清是懼怕還是驚奇。

「可不是嗎,咱們皇上本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出身,他就算是不動怒,身上那股子殺氣也能嚇死人。我可是听說,當時壽康宮里的妃嬪娘娘,其中便有人被動了怒的皇上嚇暈過去呢。」

「呸呸呸,什麼殺人不眨眼,當心讓人家听去了掉腦袋!」最先說話的宮女說到這忙向四周環顧。

好在蘇堇漫及時將頭垂了下去,這才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你呀,說話也太大膽了些,咱們私下里說說也就算了,你可千萬別在外頭亂說話,到時候連命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你看看那位皇後娘娘,平日里可算得上是德行端正、謹言慎行,皇上要處置她,還不是幾句話就讓她顏面盡失,被禁足于未央宮中,听說險些連後位都被廢了呢!」

一听皇後二字,蘇堇漫一顆心便是涼了大半截。

「好在這次太後九死一生之後,還是挺過來了,否則光是一個謀害太後的罪名,就夠咱們那位皇後受的了!」

原來太後沒死,蘇堇漫長長呼出一口氣,還想繼續偷听下去,那兩位宮女卻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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