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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狐妖進化計劃(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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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臂繞過慕君堯的腰替他系上帛帶,織錦料子上繡著瓖金的雀紋流淌出月華一般的光澤。

謝嫣彎身在他左腰處墜了枚做工精巧的容臭,慕君堯身上擔著的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如履薄冰過活的官職,儀態首先便不可忽視。

也不知太師是如何考量的, 對于這種刀尖舌忝血的官位竟爽快地應允下來,那架勢就似恨不得巴望慕君堯早點送死一樣, 冷血無情地令人發指。

謝嫣替慕君堯寬衣時,王香則取來一柄木梳。王香梳發髻的手藝十分出色, 遠遠甩掉手殘的謝嫣不止一條街。

束髻冠在京城男子之中風靡一時, 王香握住梳子對著慕君堯的頭比劃幾下,雙手不過上下輕輕挽了幾下,英武俊秀的發髻不多時便已成型。

她左看右看對自己的手藝頗有些自得,揚起下巴得意洋洋斜睨謝嫣:「原來嫣姑娘也是有無暇顧及之處的,以後少爺的發髻由我梳理即可,就不牢姑娘你多心。」

王香素來語不驚人死不休, 雲碧水吃過她一次嘴毒的虧,平日里不愛同她說話, 謝嫣雖然不似雲碧水那麼討厭她但也對她不甚喜歡, 對于這番嗆聲也只是沉默不答。

今日是中秋,府里經昨夜的一番修整變得極其喜慶奢華。

裹著七彩綢緞的彩樓搭了丈許高, 去年釀的桂花酒也被下人們從桂花樹下挖了出來,晚膳供主子享用的金花一並蒸好, 只待晚上開宴。

方氏接下丞相夫人賞桂花的帖子, 午時前去拜會, 慕成堯還在宮里和慕太師忙著議政,整個太師府除了慕君堯,只剩下許氏。

謝嫣和雲碧水扶攙扶慕君堯跨上進宮的馬車時,不甘冷落的許氏又前來滋事。

她先翹起蘭花指將馥梅苑里里外外嫌棄一遍,再是諷刺幾句謝嫣親手種下的金錢綠萼太過俗氣,最後甚至盯上在一邊垂頭裝透明人的雲碧水。

面前的侍女香肌玉骨,盡管一直低著頭,許氏仍能從她露出的那一截細膩脖頸中看出她實在不像是個天天做粗活的下等侍女,她心中生疑,正欲走近仔細窺視,不料被謝嫣攔路擋住。

許氏見過安王府郡主的真容,若真令她得償所願瞧見雲碧水的樣貌,定會帶著這個駭人听聞的消息前去方氏和慕君堯那里邀功。那麼謝嫣所花費的心思會全數前功盡棄,慕君堯反而會被他們安上個勾引弟媳的罪名。

謝嫣圓睜雙眼不怒反笑:「姨娘今次太過猖狂,我們馥梅苑同你毫無瓜葛你卻突然前來叨擾為難。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院子,這麼愛尋我們少爺的仇,想必是不會介意府里傳出庶母勾引長子諸如此類的風聲罷……」

妾侍一旦沾染上這等大逆不道的傳言,輕則鞭笞發賣重則沉塘火焚,無論哪種刑罰,以後都是沒有顏面再苟活于世的。

許氏猶如驚弓之鳥死命捂緊謝嫣的嘴,哪里還管什麼懷疑不懷疑:「你個小蹄子給我安分些,再亂說話仔細我撕了你的皮!」話音未落便避嫌帶著丫鬟匆匆離去,生怕惹上閑言碎語。

女眷們的事,慕君堯身為男丁不好參和,見謝嫣撩了裙擺爬上馬車,他眼尾的笑紋若隱若現卻並不開口作任何表態。

饒是臉皮厚如銅鏡的謝嫣也止不住面上一熱,她手腳麻利溜到車輿深處,縮在角落里眼觀鼻鼻觀心神游九霄,再不理會慕君堯。

馬匹拉著馬車轆轆走了個把時辰,久得謝嫣差點睡著才發出一聲嘶鳴堪堪停下。

謝嫣是太師府侍女,不能隨慕君堯一同入宮,只得等在馬車里守著。

宮門外守衛森嚴,不乏有乘坐車架的達官貴人,相較他們的排場陣仗,謝嫣他們顯得分外寒酸。

慕君堯初次上任既沒有顯赫的朝臣相送,用于趕路的馬車也極為樸素。京城官官相護,踩低捧高的風氣盛行,以至于左右官道上的官員頻頻投來不屑蔑然的眼神。

慕君堯嘴上沒有說什麼,謝嫣卻擔心他因此生了自卑的心思,在新帝跟前失儀。

慕君堯個頭修長,謝嫣需要踮起腳尖才能觸到他的領口,她素手撫平他衣襟處的褶皺,抬眼對上他琉璃一樣的眸子慢聲細語道:「府里無人肯送少爺入宮,就由嫣紅來送。今日是中秋,處處鶯歌燕舞的好不熱鬧,少爺可要早早出來,奴婢會在馬車里等少爺回府放河燈。」

謝嫣目送著慕君堯離去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這些日子他通過她不假于人的調養總算有了起色。

衣衫下的身形不再單薄,反而強穩有力,原先天方黑下來就不得不入睡,如今捱過兩三個時辰竟再也不是問題。

她坐在車里對著簾外整潔的官道發呆,心頭空空蕩蕩的就是連系統何時出聲也沒有注意。

系統今天一反常態有點沉默,電子音似乎壓抑住芯片中某種翻騰的情緒:「檢測發現宿主的心情值有所下降,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謝嫣托腮瞧著碧藍晴空上翱翔的飛鳥,心不在焉和L-007搭話:「你還有測試心情值的功能?」

系統:「我們總部研發出的每個系統都具有強大的測試功能,宿主可以通過閱讀說明書對我進行更加深入的了解。」

「別,」謝嫣狂搖頭,「你罰我抄的合同一個字都沒動,我現在看到你們總部的文檔就頭疼,還是免了……」

系統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又想不到可以懟回去的梗,最後只能沒話找話:「……那宿主到底在憂慮什麼?是任務進展太慢導致的?」

謝嫣語重心長:「L-007你不懂,我對慕君堯的用心程度堪比護著小雞的母雞,兢兢業業幫他躲開原男主的陷害幫他得到原女主的芳心。現在他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再不需要我的庇佑和操心,我身為母雞肯定是有些悵然若失的……」

系統:「……媽的智障!」

系統被她氣得口不擇言,估模是看她無藥可救甚至一度陷入沉默,謝嫣呼叫它無數次,L-007也再未出聲作答。

耳根終于清淨,謝嫣翻開面板瀏覽接下來的劇情走向,以進度條的加載速率判斷出大約慕君堯從宮里回來後,任務完成度就能上升至百分之八十。

她關上面板閉眼小憩,然而因為心里藏著慕君堯的事無法輕易入睡,車廂里輾轉反側也安不下心,所以決定先下車透一口氣。

謝嫣在宮門外從日頭最盛候到明月高懸也不見慕君堯出來,心中頓時有些焦急。

一個趁著月色回宮的宮女端了碗水給她:「出宮時就見妹妹等在此處,如今還在此處,莫非你家主子還未出來?」

宮女的相貌看不清晰,謝嫣正口渴得厲害,她接過那碗雪中送炭的涼水牛飲一口,掏出棉帕擦擦嘴角感激道:「多謝姐姐,奴婢是太師府的侍女,正等我家少爺出宮。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少爺,侍衛也不準我進去,眼下真是慌了。」

宮女訝然:「我家娘娘先前遣我出宮時還見到了聖上,聖上早已召見新上任的起居史令,怎可能現在還不放人?」

謝嫣聞言心底「咯 」一聲,眼皮子猛然一跳。她下午總是心神不寧,還以為自己多心,沒成想竟還是讓人鑽了空子陷害到慕君堯的頭上。

皇宮不比芝蘭閣,芝蘭閣不是皇家重地,也沒有那麼多手上沾過人血的侍衛守備,她能輕而易舉潛入芝蘭閣卻沒有法子翻入皇宮。

謝嫣慌了神步履虛浮:「……少……少爺……」

宮女扶了她一把,沉思片刻後神態堅決道:「我們淑妃娘娘受過太師府的恩惠,如今太師府公子出了事焉有不幫之禮,」宮女手腳麻利地走上馬車,不容她拒絕竟一件件月兌去自己的宮裝遞給謝嫣,「妹妹且換上我的衣裙,有了我的腰牌侍衛是不會攔你的,你不妨進宮親自去打探打探你家主子在何處,也好盡快放心。」

謝嫣來不及深想,恍恍惚惚換上宮裝,步伐飄忽地挪到守皇城的京畿軍跟前,京畿軍仔細查驗腰牌真偽後就允她入宮。

皇城的甬道又長又暗,縱使牆壁上點著一排排火把,也難以驅散謝嫣心中的孤寒。

漢白玉的甬道遠遠向前延伸至大殿,階石上通明的琉璃宮燈鋪開一地的流火,奼紫嫣紅煞是熱鬧富盛。

謝嫣避開左右巡查的京畿軍,隨便攔下一個瞧著面善的宮人,對著他晃了晃腰間的宮牌。

那小黃門看直了雙眼,一臉恭敬道:「原來是淑妃娘娘身邊的姐姐,不知叫住小的有何指教?」

正房屋里的一等丫鬟印惜挑起門簾向外瞧了幾眼,大雪不再飄灑,青石台階上白雪已積了半尺。就著里屋這一團不亮不暗的燈火看去,天際是灰蒙蒙一般的慘淡,遠處的山丘四周罩了層若有若無的白光,直叫人心中生寒。

果真是多事之秋,怪不得京城那里傳來要沖喜的口信。

印惜忽然想起這段時日搬入二進院的那位主子,眼底不自覺帶了一抹諷刺譏嘲,低聲向一邊囑咐:「地龍燒得再旺些,莫要凍壞太太。」

幾個負責加炭的丫頭連聲應承,手上的動作更加麻利。

印惜抱臂忍了半晌,心不甘情不願又道:「再挑半簍炭,給那位送去。」

第二日天色依舊尚未放晴,今年冬日出奇地冷,竟還下起大雪,各家各戶都需取暖,柴火木炭之類的物什一時尤為稀缺。

一車車炭火從北地拉過來,抵達柳州身價已然翻了幾倍,謝府是柳州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自不會在意這點多余的銀子,近日令他們闔府上下頭疼不已的乃是另一樁事。

謝府掌管中聵的正房太太許氏合上管事送來的一摞賬本,扭頭問一旁恭恭敬敬侍立的管家:「老爺還未回府?」

「老爺回府已有一刻,眼下正跟人在正廳議事……」

「議事就議事,你吞吞吐吐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又是怎麼一回事?」許氏有些不悅地擱下手里滾燙的雨前龍井,食指點著桌案,眼皮抬也不抬喚一邊的印惜添涼水:「那野丫頭的親事還沒定下?」

管事不敢隱瞞,拱手稟告:「老爺在正廳與人議的就是大小姐的婚事。」

許氏嫁入謝府做續弦做了五年,也忍了先夫人留下來的野丫頭五年,從她肚子里生出來的少爺小姐們都是金貴的主子,哪里受得了那賤丫頭的拖累戕害,她大喜過望險些摔了茶盞:「說的哪家?是不是差了我們謝府不少的破落戶?」

管事沉默須臾,深深低頭作揖。

「……是京城的謝家本家親自來說的親。」

許氏目眥欲裂。

謝氏一族乃當朝獨屬第一的名門望族,世代享受皇族蔭庇,子孫後福澤綿延,香火不絕。

謝家本家是謝氏幾百年留下來的唯一嫡系,謝氏流傳的古籍珍寶爵位全數由他們執掌,忠心耿耿報效歷代帝王,從無貳心,深受聖上寵信,在京城百年是屹立不倒的唯一豪族。

他們在柳州的這一脈百十年前曾是謝家本家的二房,老太爺是謝家主母的庶長子,因不願埋沒于一眾庶子庶女中,過了而立之年便從京城謝氏本家遷居到柳州經商,自老太爺病故,他們這些晚輩同本家也再無什麼人情往來。今日突然上門給偏支嫡女說親,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許氏越想越是妒火中燒,披上石鼠皮斗篷領著幾個丫鬟匆匆趕去正廳。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雪,雪沙紛紛揚揚飄入抄手回廊,印惜擔心主子受寒,殷勤地撐傘替許氏擋住四周亂濺的雪花。

許氏氣勢洶洶沖到正廳前,隔著繡雲鳳的厚重簾櫳,京城貴客的朗聲大笑听起來極為刺耳。

「那鄙人就同老爺這麼定下了,京城的轎子年初一那日就來載嫣小姐入本家。」

許氏听到這一句愣在原地還未回過神,說親的貴客已挑開簾櫳邁出門檻告辭。

縱然許氏出身柳州富庶大家,也不知貴客一身的月白錦衣料子出自何處,更別提他身上懸掛的配飾。

貴客目光澄澈,嘴角蓄一絲疏淡笑意,既不狎呢也不孤傲,彬彬有禮,點到即止,行走之間衣衫鼓動飄然如仙,氣質卓絕至極。

本家的,就算是個跑腿的下人,同他們這些偏支庶房相比都是雲泥之別。

許氏打從心眼里生出一股悲哀,哪怕她娘五年前令她嫁給謝家做填房都沒如此悲憤。待謝老爺送客歸來,她急急忙忙扯住他衣袖詰問:「你要允了本家把謝嫣那個野種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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