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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應該是這家人的習慣,那麼克魯克山應該是吃完了早餐就出門,然後在十一點左右回來。五點到十一點的工作時間是陳家蜜不能想象的, 因為清晨五點她一般還在深沉的睡眠中,而十一點她才剛剛跨進辦公室泡了茶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陳家蜜想, 克魯克山真是有一份奇怪的作息表,或者說是一份作息奇怪的工作,如果克魯克山有一份全日制的工作, 而非是在哪里打工上早班的話。

但是他如果不在家里, 就方便了陳家蜜的活動。

她默默地吃完早餐並清洗了盤子,在老珍妮叫她幫忙纏毛線的時候主動提供了幫助, 陳家蜜小時候常幫著陳媽做這個, 所以現在做來不但熟練而且對老珍妮莫名有種親近感,老珍妮也和她說起以前的趣事︰「克魯克山從來不願意幫我做這個, 他建議我可以把毛線繞在後院的木頭架子上。哦, 這個傻孩子,這種事情就要兩個人在一起才有意思啊。」

陳家蜜想起昨晚克魯克山把不樂意放在臉上的事情, 覺得他小時候做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看來他不但不是個可愛的大人, 從前也不是一個可愛的小孩, 她趁著這個機會問道︰「珍妮太太,你認不認識亨特拉爾公司的朱利安經理這個人。」

「朱利安嗎?名字似乎有點熟悉,」老珍妮畢竟很老了,就算想不起來也很正常,「這你得等等,我可能要花點兒時間去打听這個人。」

陳家蜜略有些失望,但是老珍妮願意幫她打听比她自己毫無目標地踫壁要好多了,畢竟小鎮上的居民是沒有必要和她推心置月復的。老珍妮雖然戴著老花鏡,卻把她臉上些微的失落看在眼里,她其實也不太明白陳家蜜為何在舍近求遠。

她想了想,讓陳家蜜再幫自己一個忙︰「麻煩你幫我把後院洗完了的衣服晾起來。」

這是舉手之勞,陳家蜜自然答應,她的內衣褲都是手洗的,冬天的T恤和外套不用更換得太頻繁,所以她還沒有用到後院的洗衣機。她發現這家人還算挺講究的,洗衣機還分了內衣用的和外套用的,內衣用的小型洗衣機還被固定在外套用洗衣機的上方,抬手就能打開,這樣做不但節約了空間,看起來也相當美觀。

她把後院一角的晾衣架拿抹布擦一擦灰塵,打開了洗衣機,里面只有一條內褲。陳家蜜還當是老珍妮穿的那種老年女士專用的大腰圍平角內褲,可她拿在手里才發現這好像是一條男人的。

這時候花園里的後門打開,克魯克山神出鬼沒地從這扇門走進來,他要找的就是陳家蜜︰「日安,如果恰好你的腳沒問題午飯後又有時間,就和我一起去阿爾曼德家還推車,阿爾曼德太太還準備了下午茶和點心,剛剛她在電話里說一定要我們嘗嘗她的手藝。」

他終于發現陳家蜜拿在手里的是他的內褲。

不就是內褲嗎,陳家蜜告訴自己,內褲和西褲、牛仔褲或者沙灘褲一樣都只是普通的褲子,她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幫助這家人做家務是她自己當初默認下來的,她故作若無其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不過得等我做完手頭的事情。」

說著她把內褲平平整整地晾了起來,又伸手去拿另外一台洗衣機里的牛仔褲和外套。

克魯克山卻還不走︰「關于我昨晚去找卡拉夫婦的結果,範尼除了外出上學,必須在家里關足兩周的緊閉,至于賠償……」他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目光掃了一眼陳家蜜的腳踝,那里已經看不出有什麼不同,而且陳家蜜踮腳的動作也很輕松,他松了口氣︰「我一個工作伙伴是今晚的飛機從新加坡回荷蘭,我特地拜托他給你買一瓶一模一樣的乳液。」

陳家蜜覺得一口濁氣堵在胸口,以她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她其實並不想要一個原封不動的賠償,而是希望用這筆錢抵債,以免接下去的日子入不敷出,至于護膚品,大寶也是很好的,想到這個她的口氣有點急切︰「可以不要嗎?我選擇抵扣房租的方式,而且為什麼是你來負責?」

克魯克山吃了一驚,他沒有料到陳家蜜竟然不要,難道得到一瓶全新的不應該開心嗎?而且為什麼是他來負責……

「我承認是我不想你待在這兒,所以才故意挑起範尼來敵對你,」克魯克山坦然地承認錯誤,「比起範尼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我覺得錯誤的確在我,但我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

對方都認錯了,她還有什麼好追究的,但是陳家蜜還是很在意他昨晚的那種態度︰「還有關于報警的事,不是我不願意這麼干,而是我很快就要走,那麼之後的事情就會落在你和老珍妮的身上。我已經很幸運地有了一個住所,我不想給我的房東添麻煩。」

克魯克山也緩和了表情︰「我習慣按照規矩解決問題,很抱歉,把你當成了那種被搶劫也選擇默默隱忍的那種人。」

誤會解釋開了就好,陳家蜜又再次確認︰「現在不要那瓶乳液還來得及嗎?不瞞你說,我很缺錢。」

那瓶乳液至少可以抵消兩天的房租。

「……,」克魯克山沒想到她把話說得那麼露骨,「好的,應該還來得及,我立刻給他打電話,他這會兒還沒去機場。」

克魯克山去了一邊打電話,而陳家蜜則把剩下的衣服晾完。那件外套讓陳家蜜很眼熟,她記得就是那天相遇克魯克山讓她墊在副駕駛座椅上的那件,恐怕就是因為都濕透了,所以才被換下來清洗。她把衣服抖開,卻被前襟上繡著的一串字母吸引住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單詞就是亨特拉爾吧。

如果克魯克山和亨特拉爾公司有關系,愛瑪那天的態度就解釋得通了,和阿爾曼德家不同,愛瑪不但認識克魯克山,甚至稱得上是熟稔。不負陳家蜜所望,老珍妮不但能夠幫她,還指了跳捷徑給她。

所以她只要攻下克魯克山這座堡壘就行。

可他哪里只是座堡壘,根本就是座碉堡。

陳家蜜心事重重,而克魯克山已經推著車在門口等她,他們不僅僅是去還車的,車里還放了一顆種苗。

「這是謝禮,」克魯克山解答了陳家蜜的疑惑︰「它叫阿斯米爾黃金。」

第十七章夢想光環

玫瑰似乎天生具有比其他花卉更強大的象征意義,希臘神話中描述美少年阿多尼斯死亡的時候,第一支紅玫瑰就是從他的鮮血里升騰起來的,還有一種說法便是阿多尼斯的愛人——阿芙羅狄特因為他的死亡哀慟不能自已,不慎被白玫瑰刺傷,愛與美女神的鮮血將白玫瑰染紅。但無論如何,紅玫瑰就是永恆愛情和不滅激情的象征。

而白玫瑰則是純潔和高尚的化身,是聖母瑪麗亞的標志,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也曾經使用白玫瑰代表自己。

對于陳家蜜而言,她至多只讀過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大約明白這兩種花的含義,也知道它們的花語截然不同,但她的認知並不會上升到因為這個而去了解歐洲歷史上的紅白玫瑰戰爭。

至于黃玫瑰代表的花語,如果克魯克山不告訴她,那她就真不知道黃玫瑰是這麼用的。而且這株黃玫瑰甚至是以阿斯米爾來命名,跟市面上能夠看到的柔女敕溫和的黃玫瑰不一樣,阿斯米爾黃金的顏色是明亮而極富有侵略性的。它已經誕生很久,比陳家蜜的年紀還要大,盛開的樣子卻帶著火焰一般的生命力。

陳家蜜關上手機圖片,好奇地問克魯克山︰「它叫阿斯米爾黃金,是因為它在阿斯米爾被發現嗎?」

「並不,」克魯克山低頭凝視車斗里那株荏弱的種苗,誰都想不到它在長成開放之後是怎樣的熱烈明朗︰「它是一個德國人命名的。」

陳家蜜不解,那這種玫瑰不是應該叫日耳曼黃金或者慕尼黑黃金什麼的嗎?

克魯克山一開始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去阿爾曼德家少說步行需要十五分鐘,完全不理睬陳家蜜的問題而一逕兒保持沉默很不禮貌,克魯克山耐著性子道︰「得到阿斯米爾黃金的育種專家叫做雷默爾考德斯,他在業界享有一定的聲譽,九七年的時候就去世了。這朵花是他五十六歲的時候從一棵耗費了二十年的種苗里孕育出來的,傳說是他最喜歡的作品之一,因此他拿自己得意的成果向阿斯米爾致敬,象征著阿斯米爾永恆的榮耀。」

對于阿斯米爾,陳家蜜一直以來的印象都認為這是一個和雲市差不多的鮮花種植和交易都市,尤其是這幾天她在城市中的所見所聞,讓她覺得這里和諧自然的風光其實和雲市的鄉下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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