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球隊出征正賽時才會穿的正紅色隊服,胸口處繡五星紅旗跟十二宮隊標。溫久的視線掃一圈, 還發現球隊棒球帽、左手處的黑色護腕、統一戰靴……
大部分時候, 他們衣著相對混搭, 運動褲, 夏季短袖,或者干脆隨便抓件普通隊服, 懶得穿就歪歪扭扭往腰上一系。
很長時間,沒這麼一絲不苟過了。
最近沒比賽啊, 溫久想。
她的目光找到宋嘉九, 他正舒展兩條腿靠在單人沙發里玩平板, 看見她, 微偏了下頭, 「先進來,這局馬上完。」
溫久走到他旁邊, 「你們有比賽啊?」
康橋他們趕緊停下話, 紛紛叫了她一聲。她應著, 跟著看了看屏幕, 手下戰局都還挺激烈。」不是。「宋嘉九搖頭, 聲音雲淡風輕地回答她, 「拍宣傳片。」
「宣傳片?」
全明星,總決賽,還是亞錦賽?完全沒听說,莫名有一種奇怪感。平板里接連爆發出喝彩,贏了,宋嘉九退出,把它丟在長桌上,站起來,手臂從後邊虛搭上她的腰。
「是城市旅游宣傳片。」他補充。
溫久有些驚訝,實在聯系不起來。
她前面,康橋抬了頭,接話解釋,「今年宣城政府重點發展旅游,什麼古宣城八景、人文的、自然的都談了明星去拍,娛樂圈有,文圈也有。「
所以體育界也有?
但只看這一個隊,就已經是相當奢侈的陣容了。
「場面做這麼大,拍出來得什麼樣。」感覺身後宋嘉九一只手撈過來,她順勢坐下去,挨著他,「你們拍哪個景?」
眾人都笑了。
怎麼?
溫久挑挑眉,「有□□?」
「這得問九哥。」康橋吐吐舌頭,又靦腆笑了聲,「開會劃出兩個地方,北峪古鎮跟市中心的商業圈,咱跟隔壁中七一人一個抽簽決定。」
市中心的商業圈啊,人山人海,溫久笑,「幸運抽到古鎮了?」那中七可慘。
「不是。」
「不是?「
康橋看一眼宋嘉九,輕松呼了口氣,給出答案,「當時九哥就不動聲色說別抽簽,中七隊長也附和表示我們自行商議。」
「不會這麼好吧。」
溫久疑惑瞅宋嘉九,手被他習慣性拿來放在腿上,他竟也笑了笑,「最後我們開了一局。」
他們能開什麼局?想不到。
前面立刻有兩三個小隊員給她揭秘,「俄羅斯方塊。」
「打了幾個小時。」
「還是我們隊長靠譜,幸好幸好……」
溫久听見笑得不行,不用說,中七就這麼隨便地被發配去了人最多的商圈,她的視線不經意掃了一圈,看見少個人。
于是放在宋嘉九腿上那只手推了推,「沒見裴蒼笙啊?」
眾人又古怪。
溫久,「……什麼情況?」
「你問問他們什麼情況。」里間的門被頂開,裴蒼笙走出來,已經無語了一張臉,隨手將隊服外套拋進包里,懶得說話。
溫久的視線偏過去,看著幾步外這個人。
沒穿隊服不說,竟還一改往日痞帥風,斯文起來。
當然,這斯文僅限著裝。
雖說也還挺好看,可他一舉手投足,立馬讓人入目另一極端,是那種怎麼也掩蓋不了的鋒芒勁兒。
「你怎麼跟他們不一樣?」溫久奇怪問。
裴蒼笙「嗯」了聲,瞥一圈,更加奇怪地解釋,「因為我比較好欺負,推給我做主角。」他手下沒停地將桌上兩包蘇打餅干劃拉到背包里。
主角啊,看來這主角不怎麼好?
溫久想,半擋住嘴巴,偷瞅那邊偷嘴的人一眼,問宋嘉九,「你們的主角要干嘛?」
「跳舞。」他直白回。
她︰哦哦,呵呵呵呵,難怪啊……全隊上下不是寡淡就害羞,別說跳舞,多說幾句話都不行,就裴蒼笙風格跑偏,不過——
他不是挺擅長跳舞來著?
怎麼會郁悶?
這問題,在溫久看見現場時,得到了進一步解答。她想到了各種舞步,只是沒想到……
裴蒼笙站在古鎮的中央大舞台上,後面橫豎六排村民,音樂響起來。
震耳,喜慶。
廣場舞。
溫久咬了咬嘴巴默默笑,她一直呆在隊里大巴車上,車子輕微動了一動,上來一個人,他走到最後一排,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溫久轉過頭來,「這麼快?」
宋嘉九挨在她側後邊,兩只手從她臂下繞到前面,放小月復那兒一通模,終于找到羽絨服拉鏈,給她從下拉到上。
直拉到頂,他這才說︰「比較簡單。」
「多簡單?」
這樣的速度,總不至于一個動作?
于是其他隊員回來之前,兩個人就這麼前後靠著,宋嘉九下巴放她肩膀上,慢慢給她講,聲音低低地描述著鏡頭。
古鎮牌樓下面,走過去,走到粉筆圈了圓的位置回頭,停頓2秒鐘,注視機器……ok,再走。
就這樣。
又安靜,又輕松。
「等中七隊員看見成片,會想干掉他們隊長的。」溫久笑。
宋嘉九沒忍住,親了親她的耳朵。
「九哥……」
車子又晃,十二宮隊員魚貫而上,往里走,看見了後面兩個人,他們從前往後接二連三剎住步子,吐個鬼臉趕緊在前排落座。
司機也晃上來。
掃一眼,他問︰「現在走嗎?」
宋嘉九把放在溫久腰上的手收回來,慢慢靠在椅背,他讓司機稍等會兒,還有一個沒回。
本以為就是簡單的廣場舞,沒想到。
溫久伸兩根手指抹開小片車窗上的霧氣,將額頭貼過去,音樂換了,秧歌隊過來。看情形,裴蒼笙並不用扭,他打一把小花傘,悠哉悠哉領在最前面。
「他呆會兒不會罵人吧?」溫久嗓子卡了卡,有點好笑。
前面听見,縮脖子。
不會不會,蒼笙哥,他……可好了?
……
後來回去沒幾天,官網上全明星的投票結果就公布出來,果然宋嘉九跟裴蒼笙同在北部正賽的首發5人中。康橋作為替補,而紀里因為進入聯盟第一年,選去參加新秀挑戰賽,其他隊員同樣會應約出席。
晃眼,到了小年。
這天,宋爺爺竟一點兒消息沒給地回來了,老人家包了輛suv,就停在溫家樓下。溫久听說,羽絨服沒來得及穿,趕緊竄進電梯里,下樓去接。
宋爸,宋媽被老爺子招呼過來一起上樓,後面還跟著個小伙子,懷里抱一只大箱子,看起來沉甸甸。
進門,一通熱絡。
大人坐在沙發上聊,聊著聊著,溫久听出重點,老人家手一揮開箱說這是聘禮,他的心意。
溫久看見了,大箱子里幾只小盒子,不多,卻全是珍稀藥材。
小半年,南北奔波,大概面子沒少佘,老人家這大半輩子的積蓄約莫也都用進去了。溫久抱過去,險些哭鼻子,忍了忍故意輕聲抱怨,「您干嘛啊這是,辛辛苦苦的。」
老爺子听見,跟她吹胡子瞪眼,「孫女,爺爺高興。」
她點頭,偷偷抹眼楮。
就這樣,兩家人商量著除夕干脆在宋家吃年夜飯,看完春晚溫家三口才回去。等初一中午溫爸又按照往年慣例,樂呵呵過去打牌,這次,宋嘉九陪著。
溫久坐在沙發上削隻果,削完了又拿在手里一刀一刀往盤子里切塊。
宋嘉九模著牌,蹙眉,注意力一直糾在她這個危險動作上挪不開,猶豫……扔下牌過去,或者就這樣當面叮囑她?
顯然,溫久余光看見了。
她也沒抬頭,吐吐舌頭,將隻果放在盤子里切,過會兒又叉上牙簽端了過去。都弄完沒什麼事做,剛好宋依發消息過來說聊天,她索性抱著宋嘉九的電腦去他屋里開視頻。
現在,倫敦早晨6點鐘。
畫面晃了晃,溫久看見那邊一張剛睡醒迷糊著的臉,眼尾好看地勾著。于是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等了會兒,「新年好。」
「新年好。」起初,聲音來得有點慢。
半分鐘,視頻通暢。
宋依揉揉眼楮,笑著抱怨,「討厭,全明星這邊都看不了直播,投票通道都有就是不播。」
「等開始,我第一時間找清晰版發給你。」溫久抱來床上宋嘉九的枕頭墊住下巴,「你怎麼困成這樣?」
說著話,她打哈欠,「昨晚做完實驗,感覺日子不錯,佔了一卦。」
溫久笑出聲,「怎麼樣?」
「也就那麼回事兒,不過……」她沉吟,奇怪,「我最近走財運,有一筆積蓄?」完全沒有,她闔上眼皮休息了2秒。
2秒後,溫久古怪地說︰「還很有。」
宋依听著。
「爺爺回來了。」溫久先告訴她這句,後面的在組織。
「嗯。」
「帶了聘禮回來,一箱子珍稀藥材……」
宋依笑得不行,在那邊握拳恭喜。
「听我說完。」
「你說。」
溫久清了清嗓子,表情越來越豐富,「還有一箱是你的,說以後給你作嫁妝,一模一樣兩份。」
宋依的額頭磕上鍵盤。
「爺爺他……太快了。」她嘟囔,「我還沒追上呢。」
溫久慢慢笑了笑。
這麼,兩個人又聊了半小時,宋依說要去上課,溫久關了視頻又隨便找網頁看,翻了翻論壇里十二宮的帖子,又刷了會兒他們官博。
在宋嘉九的房間,他的床上,她困得睡著了。
後來,迷迷糊糊老感覺有雙手在動她,臉上、脖子、手指……特別癢。她躲,說宋嘉九你別鬧,特別困,也不知道說沒說出來。
早晨自然醒,溫久睜開眼楮,平躺著迷茫了幾秒鐘,外面很安靜,特別安靜,都沒起,還是出去了?
反應到,他的床,從小睡到大的床……
還有枕頭……被子蓋在身上,蒙住了半張臉。
往下沉了沉。
她偏頭按亮手機,驚覺快中午,機票是2點鐘。
趕緊扯開被子,溫久從床上跳下來,套上外衣輕手輕腳模出去,大概在客房?她抬手,握上把手,開門。
溜進去,後背輕輕把門頂上。
往里走。
溫久看見了,他還在睡覺,露一張側臉,頭發微亂地貼在額前。不會玩了一通宵吧?自家老爸他們牌癮上來,倒是能做出來,她想。
跪坐在他身邊,床墊軟下去,溫久輕輕俯身,「宋嘉九。」
他呼吸平穩。
沒多會兒,「宋嘉九……」
……
溫久泄氣,兩只手覆在他臉上,「你再不起咱可真晚了。」話落的同時,一只手臂纏了過來,隨之她的身體也被他壓住。
宋嘉九一言不發,按著她後腦就吻下去,舌尖深入進去,徹徹底底一通糾纏,溫久被他吻得胸悶。
老長時間,她又好笑,沒轍地推推他,嘀咕,「這就是你的起床氣?」
安靜了有兩秒。
也不吭聲,宋嘉九這才慢慢睜開眼楮,還是困,看了看她……
低頭,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