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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意朦朧,山上的紅葉已經染紅了山脈,天空高遠,湛藍清澈,遠飛的鳥已經開始南飛,山林也仿佛安靜了許多。

從山中走出來,重新看到明亮的天空,仿佛忽然就回到了人間。山中固然清淨,也太過冷清。

「哥哥,快些走。」背著背簍的少女笑眯眯地回過頭,看著自家哥哥漲紅了臉的樣子,「去得早一點,就能早一點見到楚小姐呢。」

她哥哥年約十五六歲,恰是初識情愛的年紀,被妹妹這樣取笑了,當即就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叫一聲。

妹妹見他不好意思,越發地放肆起來,對著哥哥道︰「哥哥既然喜歡楚小姐,就該主動些才是。這般害羞,可是娶不到老婆的。」她年歲雖小,清脆的聲音說起話來倒是極快,一串話說出來,當哥哥的連插嘴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等她說完,哥哥卻板了臉,正色道︰「以後這種話不要說了,被外人听到了,只怕就要壞了楚姑娘的閨譽。」他微微低了頭,嚴肅地對妹妹說︰「你也不是小姑娘了,說話做事都要注意些。這世道,對女孩子生來艱難。」

妹妹倒是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顯然不太明白哥哥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哥哥見了也不生氣,只是笑微微地模模她的頭,笑道︰「走路的時候蹦蹦跳跳的,沒規矩不說,萬一路上有什麼沒看到,摔跤了就不好了。」

話音未落,妹妹就不知道踢到了什麼,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擦破皮的手掌心,淚眼朦朧地轉頭去看自己的哥哥︰「哥哥是個烏鴉嘴……」

哥哥哭笑不得,用身上帶著的清水幫妹妹清洗了傷口之後,看著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樣,忍不住點點她的鼻頭︰「看看,讓你小心些,可不就出事了。」

「那是因為哥哥是烏鴉嘴,才不是我的錯呢。」

「好好好,哥哥烏鴉嘴,可你若是規規矩矩走路,怎麼就會被石子絆倒?」

兩人一邊斗嘴,做哥哥的一邊將自己背簍中的東西轉移到妹妹的背簍里,然後將兩個背簍提起來,自己還要去背妹妹。妹妹紅著臉拒絕了,自己背了空的,跟著哥哥繼續往城里走。

這次倒是規規矩矩的了。

一路進了城,穿過街道,兩人來到一家藥館面前。小二正忙著抓藥,見了兩人笑著點頭︰「劉家小哥和劉家小妹來了,我這邊忙著月兌不開手,你們自己去里頭,今兒館主和小姐都在。」

兩人也是熟練的應是,背著東西穿堂去了後院。

後院並不算太大,里面正曬著藥材。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正在其中翻看著,不時與身邊人說兩句話。劉家兄妹兩人見了,連忙上前行禮︰「楚伯伯,楚小姐。」

被叫做楚伯伯的看上去有些瘦削,一縷清須,神色之間很是清明。見了兩人也是笑微微地點頭︰「來啦。今兒又有什麼好東西?」

兄妹兩人連忙將自己的背簍送上來。

等到楚館主開始翻檢藥材,做哥哥的就忍不住將視線投向了方才只是略微與自己兩人打了個招呼,又低頭開始翻檢藥材的少女。

從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起,他就喜歡上她了。每一次見面,也不過是將這份喜歡越發加深。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漂亮又溫柔,大方又爽利,又博學多才,見到自己也和顏悅色的,沒有半點兒高傲。這樣的人……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人都好。

妹妹一見哥哥又開始走神,就知道哥哥在干什麼了,只是受了教訓,卻不敢亂說,在心中偷笑兩聲。

沒過一會兒,那邊楚小姐檢查完了,笑微微地就看了過來。

「我來吧,您本就辛苦了好些時候,也該去歇一歇。」

這般說著,楚小姐上前接替了楚館主,翻檢起兄妹兩人帶過來的藥材來。一邊翻檢,她一邊笑眯眯地與劉小妹說著閑話的,等到藥材撿完,她方才直起身來,與劉家長兄說到︰「今兒送來的藥材成色都不錯。」

劉小妹拉了拉哥哥的手,示意他趕緊上前說兩句討好的話,做哥哥的卻充耳不聞,只是低頭悶悶地說︰「都是小姐教的法子好,如今種出來的藥材比以前要好得多。」

楚館主在邊上含笑看著兩人說話,笑道︰「音兒你帶他們兄妹去里頭坐一坐,給人泡壺茶。」

劉小妹立刻就拍起手來︰「好好好,姐姐泡茶可好看了。嘶,疼。」

激動之下,她倒是忘記了自己手心的傷口,一時間被踫到了,疼得立刻叫了出來。楚小姐連忙上前拉了她的手,看到她手心的傷口,嗔道︰「受了傷也不說出來,可是忘了這里是什麼地方了?」

說著,牽著她的手指頭進去了。里面地方也不大,只是櫃子里存著一些做好的藥膏子。楚小姐從櫃子里取出一盒藥,小心地涂在劉小妹的手心,一陣清涼之意。她將藥塞給劉小妹︰「拿著吧,對這些皮膚上的傷口,最是合適不過。」

她笑著模了模劉小妹的頭︰「女孩子身上,最好不要留什麼痕跡。」

劉小妹看著楚小姐雪膚花貌,信服地點點頭,又被楚小姐模了模頭。

兄妹兩人一直到離開,做哥哥的都沒能再與楚小姐說上一句話,有些悶悶地走了。楚館主看著兩人離開之後,臉上的笑意略微少了一些,問道︰「音兒,以前也不見你這般疏遠那劉家的小子,可是那小子做得有什麼不對,惹怒了你?」

楚音一怔,搖頭笑道︰「爹您想多了。只是劉家那小子……少年慕少艾。我卻不好讓他生出空想。」

听楚音這樣說,楚館主搖頭嘆了嘆︰「也是你運道不好。若是早上一些時候,也不至于……趕上你娘的事,將你耽擱到了現在。」

楚音笑道︰「爹……瞧您這話說的。女兒不覺得被耽擱了就行。」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走到前面,就听得小二正一邊抓藥一邊與人聊天。那人也不是本地口音,听起來像是京城人,說話的時候有著一股京城人特有的那種滑溜的感覺。

大約對方也為自己京城人的身份而自豪,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帶上「你們這地方」這種話,話語當中暗暗地將本地與他的來處進行對比,明里暗里夸獎著自己的家鄉。小二見多了,也不生氣,只是隨隨便便地應著,手上動作飛快。

楚館主在邊上坐了,也听得有趣,偶爾出言問上兩句,果然不一會兒那人就被套了底,果然是從京城里來的。

听得京城兒子,楚館主下意識地看了看楚音,後者正低著頭在寫著什麼,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他也就轉過了頭不再看了。

那人被勾引著,也頗為說了一些有趣的事,臨走的時候,卻說出來一件讓楚館主又一次下意識地看向了阿音的話︰「听說宮里頭陛下要替太子殿下選妃了,不知道什麼人能得了太子妃的位置。」

等到那人一走,楚音就抬起了頭。

方才那人的話她也听得清楚,倒是沒想到如今已經到了大皇子成親的年紀了。听到這件事,心中也不過是略有感觸,臉上倒是又笑了笑,才低下頭去。

楚館主見她這樣,心中一時間復雜莫名,倒是不知道是什麼感觸了。

他自從得了這個被送過來的女兒,心里頭就總有些患得患失的。一時間希望這個女兒真的成了自己的女兒,一時間又覺得,自家女兒這麼好,合該回到京城里去享受榮華富貴而不是在這里陪自己享受清貧。

他是隱約知道楚音的身份的。

當初有人商量起事情的時候,就隱約暗示過,這個女兒來歷是有些不凡的。楚館主知道那人與京城里有些聯系,自然也是多有猜測。後來楚音到了身邊,京城里又有太子出事的消息傳來,他就有了莫名的直覺,這個女兒與太子有些關系。後來婉轉打听過,雖說知道得不清不楚,但這個猜測也是得到了印證。

這幾年他一直想著,若是這個女兒日後又要回到京城里去,自己又該如何。如今見她這般反應,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心中委實是有些矛盾的。

楚音卻不曾注意到楚館主的糾結,將今日的藥方子抄寫完了,她又和往日一樣,準備起身去找些藥材做藥膏。最近藥館里面的藥膏倒是賣得不錯,讓楚館主也很是欣喜。

才走了兩步,就被楚館主叫住了︰「音兒,你且過來一下,為父有些話要說。」

楚音有些迷惑地跟了過去,第一句話就听楚館主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地說︰「音兒你可曾想過,回京城去?」

楚音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連忙道︰「爹為何說出這種話來?可是女兒做得有什麼讓爹不快了?」

楚館主听了不知為何心中一松,口中道︰「你本是京城來的,難道這麼久了,就從未想過回京城去看看?」

他這樣一說,楚音反而放松了下來︰「爹想多了。」

「女兒在京城里,也沒有什麼值得念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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