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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皇子回神的時候,阿音已經停下來好長時間了。散步的時候,兩人倒是還在繼續走著,只是卻漫無目的的。如今回神來一看,儼然已經走得有些偏了。

四周的樹已經落盡了葉子,唯有一些常綠的灌木還帶著一點綠意。也不知道何處飄來的一點香味,冷冷的卻綿長不息。冬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灑落下來,照得人暖洋洋的,雖說是人多,可都算得上訓練有素,也沒有什麼聲音。遠處的留在這里過冬的鳥嘰嘰喳喳地叫著,倒是平添了幾分生氣。

大皇子只覺得赧然,環顧了一下四周,揚聲道︰「這邊也沒有什麼好看的,還是換個地方吧。」于是當先轉了個方向,往園子的中心去了。

中間倒是有一個小湖,如今冬日里冷風凌冽,湖邊也是空無一人,亭子里雖說是掛上了遮蓋的布,可也無人在里面。大皇子當先往亭子里走,立刻就有太監宮女快步上前,先將爐子送進去,又撲上墊子,眼見得四周遮嚴實了,沒有什麼風透過來,方才過來請大皇子過去。

剛坐下不多時,就有兩個人宮女一邊說笑著一邊過來了,見大皇子在這邊,連忙拜下來。沒一會兒,後面的人就過來了,也算得上是熟人,當年的玉美人,如今的玉昭容,以及這麼多年了依舊是美人的風美人。

見大皇子在這里,兩人倒也不詫異,過來先見了禮,玉昭容道︰「有些日子不見殿下了,今日一見,倒是有些不敢認了。」

風美人在邊上只是笑,視線在大皇子身上轉了一圈,又透透過影影綽綽的簾子看出去。

「怎麼說?」對著玉昭容,大皇子倒是頗為和顏悅色,听她這樣說也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玉昭容笑道︰「看上去長大了些。」

大皇子失笑,搖了搖頭。玉昭容見他並不放在心上,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微微地笑,閑閑說了兩句話,拉著風美人就走了。

風美人路上還問玉昭容,方才她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殿下一向穩重,我平日里都不當小孩子看的,如今你倒是說什麼長大了,听得迷迷糊糊的。難道如今又有什麼不同不成?」

玉昭容笑道︰「既然看不出來,就不要想了。左右也與你我沒什麼關系。」風美人一向看得開,聞言也就是一笑,過去了。

那邊阿音听了這番話也好奇地打量了大皇子兩眼,卻只覺得與自己平日里所見的沒有什麼不同。大約玉昭容只是隨口找了個話題說了兩句。

沒過兩天,她猛然間就頓悟了,玉昭容所說的殿下長大了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這一日,陛下含笑說起了殿下日後的婚事,意味深長道殿下已經長大了,如今也該長長見識了。說罷,就賜了兩個宮女下來。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進退之間很是有規矩。

阿音接了這兩個人,一時間愣在那里,雖說極快地反應過來將兩人安置好了,卻讓那兩人看在了眼中。那兩人接到陛下的旨意時也曾詫異不解,但隨後就是喜悅。大皇子殿下如今是宮中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能到他身邊去,日後……

自然是喜滋滋地接了旨意過來了。

送她們兩人過來的是陛邊的陸明,對阿音印象深刻。回去的路上陸明還在想,陛下若是想給殿下找個屋里人,這殿邊人也不少,為何又非要送了人過來?只覺得陛下行事深不可測,真真讓人模不透心思。

這邊阿音將人暫時安置了,又將消息告訴了主事的嬤嬤們。莊嬤嬤聞言神色淡淡,見了兩人之後也並不見有多少喜悅之情,卻很是規矩。阿音初時不解,等大皇子回來也就明白了。大皇子對這兩人實在是不冷不熱的,並不因為兩人是陛下賞賜過來的就格外冷淡,也並不因為賞賜兩人的目的而另眼相看。

兩人得了這樣的待遇,心中火熱也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不得不規規矩矩起來。

等到夜里,兩人不等大皇子招呼,自發自動地收拾齊整,換了衣裳要過去伺候殿下過夜,被殿下冷著臉趕了出來。天氣極冷,兩人穿著薄衫從暖烘烘的殿內被趕出來的時候,一時間心和身上一樣涼。

殿下這般行事,可是對兩人有什麼不滿?

這樣想著,可也不敢對殿下有什麼不滿,只是忍著寒意在外面哀哀切切地求,好一會兒之後,渾身都涼透了,才見里面出來一個大宮女,給兩人批了衣裳,送了兩人回去。

其中一人心中還兀自不甘,哀聲問那大宮女,自己兩人做錯了什麼,為何殿下要這般對待兩人。那大宮女聞言也只是神色淡淡,抬眼道︰「雖說你們是陛下賞下來的,可也不是你們恣意妄為的根由。什麼時候殿下召喚你們了,你們方可以過來。如今這般,成什麼規矩。」

雖說知道這大宮女說的都是對的,可兩人心中羞愧之余,對著這大宮女也生出淡淡的怒意來。就算是自己兩人做得不對,兩人也畢竟是陛下賞賜的,不過是一個宮女,如何就敢……

因為這件事,陛下與大皇子之間倒是冷淡了幾日。等到大皇子終于忍住了羞澀之意將自己的心思對著陛下說清楚,陛下方才給了殿下一個好臉色︰「雖說你是這般想的,可這教導人事的宮女,也還是該有的。」雖然這樣說著,陛下對著大皇子卻還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畢竟床笫之事,也算得上是大事了。」

大皇子聞言耳尖越紅,卻並不說什麼,只是任由陛下說著。陛下說了一頓,見大皇子毫無反應,也沒了繼續說的念頭,淡淡地揮了揮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只是臨走之前,陛下還是說了一句︰「縱然是你不樂意,這兩人也要好生安置下來,留在你宮中做宮女也是不錯。」

大皇子眉頭微皺,顯然非常為難的樣子,被陛下淡淡地敲了敲額頭。

這樣的動作出來,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儼然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親密。但陛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順手就模了模大皇子的頭,放低了聲音︰「你是朕的兒子,朕百年之後,這個江山就是你的。朕不會害你的。」

大皇子僵硬地任由陛下模了模頭,出去之後都有些僵。

回到自己的居所,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心中卻為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感動而嗤笑。就算陛下這樣說了又如何呢?也是因為蔣貴妃生不出來,若是蔣貴妃有孩子……只怕自己的性命,也是可以毫不猶豫送上的。

坐在那里許久,直到阿音過來點了燈,大皇子方才回過神來。

等阿音到自己身側的時候,大皇子忽而伸手抱住了她腰,靠在了她身上︰「阿音……」明明還是少年,可那一刻,他的聲音格外疲憊不堪,「阿音,他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他了嗎?」

阿音原本因為被大皇子抱住了而心中一跳,此時听到大皇子這樣說,那些旖旎心思完全沒了,低頭看著坐在那里的大皇子,卻只能看到一個頭頂。「殿下,怎麼了?」她壓低聲音問,大皇子悶悶地不說話。

她抬手按在大皇子的肩膀上,輕聲說︰「殿下又何須因旁人而懲罰自己。殿下日子過得好了,榮嬪娘娘在天上見了,心里頭也會高興的。」

大皇子听了,卻悶悶地笑︰「阿音,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一點都不會安慰人?」

阿音嗔道︰「若是旁人,又何須奴婢來安慰。」不過听到這一句,也就知道大皇子心中已經是愉悅了一些的,她也就松了一口氣。

但好一會兒之後,還不見大皇子松手,阿音也有些羞怒了,道︰「殿下還不放手嗎?吃飯的時辰到了。」

大皇子這才戀戀不舍地松了手,嘆道︰「阿音有些瘦了。」

抬眼對上阿音奇怪的眼神,大皇子一本正經道︰「有些硌手。」被阿音帶著一點怒氣甩了個白眼,大皇子卻兀自不在意,姑且當做媚眼看了。

房間外邊,有人趁著夜色快步離去,心跳如擂鼓。原本只當大皇子不通人事,心中無愛,對這些情情愛愛的事一竅不通。如今看來,根本就不是不通,而是心里頭有那麼一個人。

這般輕松愉悅說話的模樣,除了幾個嬤嬤之外,又有誰見過了?

那人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這件事,心中驚訝之余,對阿音倒是生出點點的不甘了。怎麼有是她……

阿音絲毫不知有人在旁邊偷看,畢竟外邊應該是有守門的小太監的。等到與大皇子一同出了門,方才發現外面守門的人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大皇子皺眉︰「這般玩忽職守……」

阿音道︰「到時候讓人問問吧,許是有急事呢。」

「縱然是有急事,也不該一個人不留。自己有事,讓旁人來門口站一站也是好的。」

听到大皇子這樣說,阿音也就不再試圖幫著人分辨,畢竟對方也確實是錯了。于是進了臘月,大皇子的宮里頭還被好生教導了一次規矩,很是懲戒了幾個人。一時間都提起了精神,再無人敢輕易離開了。

隔了兩日,就有消息送進宮來,安王殿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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