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九歲的牧耀走進了逐日的房間,他首先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逐日好一會兒,見逐日沒有發火要趕他走的征兆,這才大著膽子端著自己精心煲好的山參雞湯進了門。
他像是寶貝一樣捧著手里的瓷碗,那碗底滾燙,牧耀盡管拿了沾濕的毛巾墊著碗,他的手心手指還是被燙的有些發紅,令他情不自禁地顫抖著雙臂。
這雞湯是廚房的廚師大伯教他做的,味道鮮美營養豐富,尤其是現在天氣有些轉涼了,雞湯喝在胃里暖胃舒服,牧耀自己就很喜歡吃。因為自身很喜歡,所以牧耀想做給逐日少爺嘗一嘗,盡管他並不清楚少爺喜好的口味。
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不管牧耀端過去的點心糕點或者其他菜肴,少爺始終看都不看一眼,有時候牧耀也覺得挺奇怪的,因為他發現……少爺基本上不怎麼吃東西,茶水倒是有喝,但就是不吃東西,無論是牧耀端過去的事物,還是丫鬟侍女端過去的食物,逐日都不會踫。
可不吃東西怎麼行呢?
牧耀依然還記得自己被賣進船廠,每天髒活累活不斷還吃不飽肚子的那段日子,他當時年紀比現在還小一些,餓得骨瘦如柴就是個活生生的骨頭架子,被逐日帶回來後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恢復正常孩童的體型。
牧耀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自己的感受,那種餓得意志全無,滿腦子想著吃東西的瘋狂感受,他當時已經餓到什麼東西都往自己嘴里塞了,可是又因為生病而根本動彈不得,船廠的工頭沒有絲毫憐憫之心,轉頭就叫人把牧耀扔進海里,浸入冰冷海水里的那一刻,牧耀竟然是解月兌的。
他當時真心覺得,死了比活著好多了。
盡管那時候他只是個才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可那種感覺是發自內心的。
然而到了現在,若是再讓牧耀做出選擇的話,牧耀還是會選擇活下去。
人類的求生**是個有趣的東西,它總是可以令人在無論多麼慘絕人寰、鮮血淋灕的絕境當中,都可以坦然而堅定地選擇存活。
「少……少爺。」牧耀咬緊牙關,幾乎鼓起了自己瘦弱軀體中的全部勇氣,才敢勉強自己向逐日搭話,「您……您得吃東西,不吃……不吃東西的話……會餓……」
那時年幼的牧耀十分懼怕饑餓,可怕的饑餓。
在他看來那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獸,是比傳說中披頭散發會將人剝皮剜骨的厲鬼還要恐怖的存在。
他當時那麼天真,只是害怕逐日會被饑餓所困擾,害怕逐日會餓到。
而神奇的是,那天的逐日似乎也沒有如往常般冷漠,他沒有忽略牧耀,他似乎心情很好,心情好的逐日打開了牧耀送上來的湯碗蓋,讓散發著一些藥香的鮮美雞湯暴露在他眼下。
「很香。」他說。
……
牧耀臨死前回憶起的就是這段記憶,這段很久很久以前的……遙遠的回憶,回憶里牧耀還是個無知到可怕的小孩,而逐日只是個喜歡穿著一身紅衣,神情慵懶,總喜歡無視牧耀的翩翩公子。
他在牧耀眼里的形象總是那麼美好,美好到如同天際邊浩瀚的星辰,閃爍著耀眼絢爛的彩色光芒……牧耀以為自己伸手就能摘下,卻費盡了一生的力氣,都追逐不到。
他追不到。
牧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柄由魔氣聚集而成的黑色魔劍正不偏不倚地插在牧耀胸口心髒部位,而手持魔劍劍柄的人,就在牧耀的跟前。
牧耀還從未和他有過這麼近的距離。
近到牧耀只需要抬起手就可以踫觸到逐日的臉龐,可他卻沒有力氣抬起手腕了。他還可以清晰地看到逐日火紅的眼眸,可以感受到逐日微涼的鼻息,就噴灑在牧耀的面門上,讓牧耀忍不住微笑,卻顫抖起自己的軀體。
牧耀好不容易聚集起自己全部的力量,想要一舉摧毀仙界之門,然而他失敗了,失敗是意料之中的事。逐日用最快的速度朝著牧耀直沖而來且一劍穿心,干淨利落地打斷了牧耀的施法。
隨後逐日還利用自己龐大的魔氣吞噬掉了牧耀全身上下的聚集的能量,那股可怕的魔氣絲毫不曾心慈手軟,轉眼就侵蝕了牧耀的全身,震斷其靈根經脈,飛速朝著牧耀的心神進發。
牧耀其實早就想過自己這麼做的結果……他知道自己會死,會死得很慘,會神形俱滅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還是做了。
這個他窮盡一生都沒有辦法留住的人。
這個永遠不會為他停留的人。
他今天,要用自己的方式,要用最精彩的方式,挽留他一次。
哪怕是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牧耀都可以毫不在乎。
只要一次……
「殿、殿下……」牧耀努力勾勒著嘴角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不怎麼好看,一定因為魔氣的侵蝕而開始七竅流血,滿臉血卻還在笑的樣子會令逐日厭惡,可是牧耀別無他法。
他只好對逐日笑︰「殿下……你看看我……」
逐日似乎不明白他想說什麼,也懶得理會他想說什麼,逐日抓緊手中的魔劍,想將其從牧耀的胸口抽出,但牧耀卻掙扎著抬起手,抓住了魔劍的劍刃,不讓逐日拔/出來。
「看……看我……」牧耀一邊吐血,一邊執著地對逐日說,「就一次,求你了……殿下……看著我……看著我!」
逐日拔不出劍,終于抬起頭,認真的看著牧耀。
然後牧耀終于可以如願以償,如願以償的看見逐日火紅的眸子里印出自己的臉,那張滿是血污,丑得一塌糊涂的臉。
永遠那麼丑陋,永遠那麼卑微,永遠那麼不堪入目。
我這樣的人,這種沒入塵埃一點都不閃耀的家伙,完全不是逐日殿下喜歡的那種如烈焰般萬眾矚目的類型。
但那又怎樣呢,我還是讓他看我了。
牧耀笑著伸出手,他忘記了往日對逐日的敬仰傾慕,忘記了在殿下面前要保持卑微,忘記了禮節忘記了規則,他忘記了一切,只顧著伸出血淋淋的手捧住逐日的臉,朝逐日的臉龐靠近,想要親吻他。
逐日似乎也被牧耀異常的舉動給震懾到了,竟然一動不動並沒有反抗,他只是瞪大了火紅的眸子目不轉楮望著牧耀。
牧耀做到了,他幾乎踫觸到他追逐了一生的閃耀星辰,他已經把星星摘下來了,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手中,可是牧耀卻哭了起來。
牧耀並不知道自己哭了,但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和他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將他眼里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紅的顏色,然後牧耀放開了捧住逐日臉龐的手,他說︰「來不及……」
來不及觸踫。
因為下一秒,他軀殼中那些屬于魔尊的魔氣已經徹底爆發了出來,他的五髒六腑都已經被魔氣給腐朽掉,他的身體開始干癟,皮膚形如枯槁,仿佛什麼東西在一瞬間吸食掉了他的生命,將他從年輕力壯的青年一瞬間變成垂垂老矣的老者。
他的長發變得蒼白,整個人都在瘋狂的老化,甚至開始風化,皮膚肌肉骨骼都開始分解,變成黑色的飛絮,隨風慢慢飄揚而去。
他就這樣消失了,在逐日的面前因為魔氣的侵蝕而支離破碎,死得連魂魄也不剩下。
逐日卻沒有如同往常那樣輕松瀟灑的轉身離開,他飄立于原地,還保持著手持魔劍刺入牧耀胸膛的那個姿勢,他覺得自己的眼楮似乎進沙子了,牧耀化為的飛灰,飄進了他的眼眸之中。
「那家伙很喜歡你呀。」賀千玨在後面慢慢悠悠地跟著漂過來,帶著身邊的仙尊岳嶸一起。飄到逐日的身邊以後,賀千玨說︰「那個叫做牧耀的,非常非常的痴迷于你。」
逐日不著痕跡地深呼吸,然後收回自己的魔劍,轉眼就笑得泰然自若︰「痴迷我的人太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真是絕情絕義。」賀千玨嘆息,抬起頭看漫天的飛絮,他自言自語,「這如曇花一現般的綻放,又能打動誰呢?」
說著,賀千玨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片飛絮,並將其握于掌心之中。
……
牧耀死後,賀千玨與逐日,帶上一個仙尊岳嶸,準備越過了仙界之門。
沒有他人阻擋,這扇門穿越起來變得格外容易,只是在他們將要越過門時,賀千玨等人可以明顯感覺到空間通道的壓力倍增,岳嶸看了一眼頭頂蓄勢待發的雷雲,說道︰「這片雲本來是為了隱藏仙界之門、均衡其散發的能量才被我們制作出來的,不過很明顯,因為仙界之門遭到破壞,平衡被打破,這片雲里蓄積的雷電元素也即將達到飽和了。」
賀千玨扭頭看岳嶸︰「這很明顯吧,它看起來就一副要爆發的樣子。」
岳嶸微微搖頭道︰「我的意思是,當它爆發時,雷劫會連帶將仙界之門也一並摧毀,所以我們通過仙界之門的速度一定要快,否則會被雷劫波及,墜入時空夾縫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在賀千玨與岳嶸說了兩句話的檔兒,逐日已經在他們周圍布好基礎的防護罩,破碎的仙界之門伴隨著強烈的時空震蕩,沒有防護罩,他們必定會身受重傷。
逐日轉頭對賀千玨說道︰「加速就拜托你了。」
賀千玨向逐日比了個手勢表示沒問題,隨後逐日就命令賀千玨與岳嶸進入他的防護罩當中,帶著兩個人一起,穿過眼前那散發著奇異吸引力的巨大「黑球」。
……
在逐日賀千玨以及仙尊岳嶸通過仙界之門離開以後。
圍繞著仙界之門的那片千年雷雲果不其然爆發起來,整片雷雲變得漆黑,巨大雷鳴滾滾響動,時不時閃爍著藍色的電火花,那火花的閃亮程度,能夠在一瞬間照亮漆黑的深谷。
周圍無論是仙人還是魔修魔族們,均驚悚的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可怕危機,因為這雷雲太過于龐大了,它籠罩住方圓數百數千米,只要在它籠罩住的方位內,閃電和霹靂就隨之而來,一道道雷劫仿佛長了眼楮,不管是仙人還是魔修,只要身上具有一定能量的修道者,都會被雷劫選為目標,瘋狂往人的腦袋上劈。
最可怕的是,雷劫並不是普通的雷劈,而是足以媲美渡劫期修士渡劫時的雷劫,其威力自然不同凡響,一些修為低下的魔族魔修們們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被劈得外焦里女敕嗷嗷直叫。
仙人們也不怎麼好受,雷劫這東西乃五行元素衍生的最強悍的能量,擁有無與倫比的最高攻擊力,哪怕他們飛升成仙前都經歷過這樣的雷劫,但若是毫無準備就突然應對的話,也還是會被打個措手不及狼狽不堪。
一時間,仙魔們已經顧不上打架,紛紛鳥獸作散,朝著雷雲籠罩不到的地方逃跑,可那雷雲竟然有種誓不罷休之勢,它竟然開始移動,甚至分散,它分離成兩半!一半朝著人數最多的魔修魔族那一群人腦袋上飄。一半則向著仙人腦袋上過去了。
這場持續幾千年的魔界入侵戰在魔尊和仙尊的統統失蹤下截然而止,仙魔彼此間紛紛開始為腦袋上飄著的、陰魂不散的雷雲而發愁。
與此同時,言蛇以及贏乾也抵達了戰爭現場。
他們並未貿然靠近,而是站在了戰斗區域的最外圍,仔細觀察形勢並且開始四處打探情報。
四處去收集了一波情報回來以後,言蛇與贏乾忍不住討論起來。
言蛇問︰「情況怎麼樣?」
贏乾抬起頭看了看遠處電光閃爍的黑雲,回答說︰「不太好,我听說魔尊已經突破了仙軍的包圍沖到了仙界之門。」
「那他們應該已經進去了吧。」言蛇也跟著贏乾的視線看向遠處的黑雲,「先生恐怕也去了仙界。」
贏乾說︰「我們倆力量有限,想必是沒法阻止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言蛇沉默片刻︰「回去吧。」
「回去?」贏乾似乎有點不甘心,「我們連先生都沒見上一面呢,就回去?」
「他會回來的。」言蛇似乎很確信這一點,「會回到我們身邊。」
……
同一時間,逐日等人順利通過仙界之門,抵達仙界。
感覺就像是穿過了一條黑暗漫長的隧道,一條令賀千玨覺得如同永夜之黑般的隧道,那里面什麼都沒有,什麼聲音也沒有,寧靜得讓人覺得窒息,但那種感覺只有一瞬間,他們很快就越過了空間之門,抵達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里就是仙界?」走出仙界之門的逐日環顧了一下四周,眼前一片迷霧朦朧,腳下沒有實地,他們一出來就必須使用漂浮術,身後的仙界之門已經坍塌了,「黑球」化為奇異的光點四散周圍。
說真的,逐日還是第一次來仙界,以前他都是被阻擋在外面的人,他不是沒想過暗地里潛伏進入仙界,但一來仙界和凡間只有那一條通道,而來他的魔氣與仙界的靈氣排斥的厲害,很容易被仙人們發現,所以他的潛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單純的「潛入」。
幾千萬年來,這是逐日第一次踏足仙界的領地,這地方無比寬廣巨大,仙尊岳嶸和他的一眾仙人們似乎將仙界的基地建立在雲層上,所以當他們從仙界之門一出來,就可以看見滿眼雲霧繚繞的絕美景象,透過朦朧的雲層,可以看見底下高聳入雲的高山和巨大到能突破天際的樹木。
「這個世界的所有花草樹木、乃至動物都非常巨大,我們的體型和其相比,就像是地面上的螻蟻。」岳嶸不太情願,木著一張臉,但還是為賀千玨以及逐日介紹了一下仙界的基本情況,他其實主要是給賀千玨介紹的,說話時的視線也是對著賀千玨,而不是看逐日。
岳嶸說︰「因為周圍環境太過于龐大,在地面生活會有諸多不便,仙人們就將居所遷至到這雲層之上,這里實際上是一棵非常巨大的大樹的樹頂上,它的樹枝樹葉已經突破了雲層更加往上,我們就像棲息在樹上的鳥一樣在樹枝樹葉下,打造我們的房屋住宅。」
逐日忍不住嘲諷說︰「該說不愧是仙人嗎?住得果然是瓊樓玉宇不同凡響啊,瞧瞧這四處彌漫的雲霧,簡直就是蓬萊仙境。」
岳嶸冷笑對逐日的暗諷︰「比你那已經是一片火海的魔界要好。」
「我可以把這話視作挑釁嗎?」逐日面目猙獰起來,瞪著岳嶸,「我不介意把你丟進火海。」
「你當然可以把我丟進火海,但沒了我,你拿什麼去仙界?」岳嶸似乎已經抓住了逐日的短腳,他微微抬起下巴並且變得傲氣起來。
逐日覺得岳嶸可能要翻臉了,眯著眼楮不懷好意的看岳嶸︰「你這種態度……到了自己的地盤就開始有恃無恐了嗎?」
「我怎麼敢!?您可是天下無敵的魔尊殿下!」岳嶸沖逐日夸張地露出笑容。
岳嶸不太想理會逐日,轉頭不再同逐日對話,對逐日殺氣騰騰的目光也視若無睹,岳嶸對賀千玨說︰「千玨,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和你仔細商量,但我和你說話的期間,並不想讓‘尊敬’的魔尊殿下也在場,你能跟我去別處地方嗎?」
旁邊逐日听聞此言,當然第一個不樂意了︰「為何我不能在場!?岳嶸……你計劃再多亂七八糟的計策都是沒有用的……」
「好了,逐日,不要任性。」賀千玨打斷逐日的話。
「我任性!?」逐日听了這話更加不樂意了,怒火開始瘋漲,抬腳朝著賀千玨走近一步,身上環繞的魔氣不自覺翻滾起來。
這時賀千玨伸手對逐日做出一個「禁止」的手勢,制止了逐日的接近,緊接著賀千玨道︰「你和仙尊大人在一塊並不對盤,而且我感覺仙界的環境會影響你的情緒,你會變得容易發怒和煩躁,這些更加容易引發矛盾、致使爭吵,爭吵只是在浪費時間。」
「逐日,若你還想去神界的話,就冷靜一點在這里好生待著。我會和岳嶸單獨交流,放心,我們之間的對話,我會在事後巨細無遺地全部告訴你。」
說到這里,賀千玨也不等逐日的反應,轉過身跟著岳嶸離開了,他們在朦朧的雲霧中飄遠了,岳嶸似乎帶著賀千玨去了不遠處樹蔭下的樓宇。
逐日此刻雖心有不甘,但理智告訴他賀千玨說的沒錯,他並不喜歡岳嶸,更對仙界也絕無好感。
來到仙界這麼一個鬼地方,周圍充斥著濃郁的仙靈之氣,逐日一個魔修在這里會顯得特別特別顯眼,如同黑夜里一枚幾千瓦的電燈泡,能把周圍老大一片區域照得敞亮明亮。他周身的魔氣對這些仙靈之氣也排斥得厲害,使得他成為一個放大版發信器,周圍的修道者從老遠的地方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邪惡的氣息。
盡管逐日努力抑制身體中的魔氣,吞噬空氣中游離的靈氣來補充自己的能量,但這些濃厚的靈力也會影響逐日並淨化逐日的魔氣,逐日不得不緊繃著神經,而緊繃神經的逐日變得比平常更加警惕和充滿攻擊性,同時,逐日的心情也變得糟糕了。
或者說,從邁進仙界之門前,逐日的心情就已經很糟糕了。
逐日抬起頭,看著仙界的天空,據逐日很多年來持續不斷的調查,他發現仙界這個地方,離神界是非常近的。站在仙界的地域上抬起頭看天空,透過天空上深藍色的帷幕,可以隱約看見遙遠黑暗里掛滿各式各樣閃爍的星辰,而在那不計其數的星辰中,最亮的一顆就是神族所棲息的地方。
「我要去那里。」逐日抬起手向著天空,他幾乎瞬間發現了深藍色夜幕中閃爍的那顆最亮的星星,他認出了那顆行星,那是他數千數萬甚至數億年前,曾經存在過的地方。
……
另外一邊,賀千玨被岳嶸帶去了仙界那棵巨樹的跟前。
岳嶸輕輕揮手,使用了一招簡單的風系法術「撥雲」,一陣輕微的風吹拂而起,將眼前彌漫的雲霧給吹開了,也令被雲霧給遮掩出的東西暴露在了賀千玨的面前。
賀千玨抬起頭一看,不免驚訝地發出贊嘆聲︰「好……壯觀的樹。」
那樹干之粗壯,樹枝之繁長,還有樹葉的碩大……一片樹葉能夠籠罩賀千玨的全身,即可想象這棵樹究竟有多麼龐大了。
「我們叫她麒麟樹。」岳嶸沖賀千玨介紹道︰「是仙界最大的一種樹,普遍能夠成長到千米之高,這棵是最高最大的,它的高度達八千米左右,我們現在在它的頂端部位,也就是八千米的高空上。」
賀千玨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順著空氣氣流慢慢漂浮的雲霧,這雲霧十分濃厚,但偶爾可以透過雲霧的縫隙看到下方地面的情形,地面上一片茂綠,感覺是生機勃勃的。
「這個世界的白天很長,在人間界的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白天十二個小時,夜晚十二個小時。而在仙界,一天有八十一個小時。」
在岳嶸的訴說下,賀千玨震驚的望著岳嶸,而岳嶸沒有回應他的注視,而是用復雜又深情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麒麟樹。
「一天八十一個小時,也就意味著白天有四十小時三十分鐘,晚上也有四十小時三十分鐘,時間非常非常的漫長,所以這地方的生物……生命也特別漫長。」
賀千玨問岳嶸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我有責任,賀千玨。」岳嶸深呼吸,「縱容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現在就開啟飛升儀式,開啟通往神界的通道,不顧這其中可能存在的任何風險,但我也不能毫無保留地……這樣付出一切。」
「我明白了。」賀千玨理解了岳嶸的意思,「你有要求,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