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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一百一十八、這條路不好走

這個點正是晚飯時間,才到家門口就聞到了陣陣飯菜香,樂明曉懷著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按下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他的媽媽,樂媽媽在看到他時,明顯先是一愣,隨即就一把抱住了樂明曉,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激動︰「哎呀我們樂樂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

樂媽媽的反應就讓樂明曉原本還提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他也反手抱住樂媽媽,撒嬌似的說道︰「媽媽,我也好想你,想你和爸爸。」

「來來來,快點進來,讓媽媽好好看看。」樂媽媽一迭聲地催著樂明曉進屋,然後拉著他的手把人給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中就漸漸露出些心疼,「怎麼瘦成這樣了,是不是在外面不好好吃飯?」

「哪能啊,我平時吃的可多了,就是工作太忙了,不過特別想念爸爸做的紅燒肉。」

「你這孩子啊!」樂媽媽輕嘆道,「胳膊上的傷都好了嗎?」

「好了好了,早就沒事兒了。」樂明曉邊說著就連連晃動著那只受傷的胳膊,「媽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

「我的寶貝兒子,真是讓你受苦了……」

母子兩個正在聊著的時候,忽然樂爸爸從廚房出來了,身上的還扎著圍裙,看起來剛剛一直在忙著做飯。樂明曉依舊有些不安地開口道︰「爸,我回來了。」

樂爸爸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應了一聲,語氣平常地說道︰「回來就好,準備準備,一起吃飯吧。」

「嗯,我幫忙收拾碗筷!」這下,樂明曉的那顆心是徹底放下了。

樂爸爸是軍人出身,所以家里的規矩特別多,比如吃飯時不許講無關緊要的話,不得挑三揀四等等,雖然這些規矩樂明曉在外面就給忘了個一干二淨,但回到家里還是會下意識地遵守,不過今天是特殊情況,樂明曉難得回來一趟,樂媽媽自然有很多話要對他說,樂爸爸也就不再提什麼規矩了。

于是一頓飯的時間硬是比平常多了一倍,樂媽媽一直在對樂明曉問東問西,問他在工作中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處,在學校學到了什麼新東西沒有,又認識什麼新的朋友了嗎,跟別人相處的好不好,有時間的話還會不會堅持練琴等等,樂明曉全部一一地答了,不過他有注意到樂媽媽對于幾個月前在醫院發生的那一樁事兒絕口不提,樂明曉心想媽媽這是不想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氛圍再次變得尷尬吧。

晚上,樂明曉自然就住在了家里。自從他重新復出後,就變得越來越忙,就算偶爾回來一趟也是待不上幾個小時,就又匆匆地離開了,距離上次住在家里都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他發現自己房間里的布置一直都沒有變,但是很干淨,想必媽媽都會定期幫他打掃。

大概因為晚飯的時候吃的菜有點多,樂明曉半夜被渴醒了,他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衣就準備去外面找水喝。才出房門,就發現餐廳的燈居然亮著,他的爸爸正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面前擺了一瓶酒,還有一個小酒杯。

樂明曉走過去,發現那瓶酒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一,他開口說道︰「爸,你怎麼大半夜的一個人在喝酒?」

「哦,樂樂啊。」樂爸爸抬起頭來瞄了樂明曉一眼,看他的臉色還有眼神明顯已經有些醉意了,「去再拿一個酒杯來,陪爸爸喝幾杯。」

「……」樂明曉知道爸爸這並不是單純地想要他陪著喝酒,只怕是有話要他講,于是就去拿了一個酒杯來,又覺得空口飲酒對身體不好,就從冰箱里翻了些熟食出來,切了兩盤,一並端到了餐桌上。

樂明曉很少喝白酒,但為了陪爸爸,還是把酒杯給斟滿了。父子倆幾杯酒下肚,樂明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看了一眼酒瓶包裝,才發現這酒居然有五十二度,難怪勁頭這麼大。

剛剛干掉的酒杯再次倒滿了,樂爸爸忽然說道︰「樂樂啊,你在這一行做得開心嗎?」

「當然開心。」樂明曉幾乎毫不猶豫地給出了這個答案,「爸,這些都是我喜歡做的,所以當然會開心。」

「那你告訴爸爸,」樂爸爸又道,「你和你……那個朋友是真心的嗎?」

「爸,我……」樂明曉被問住了。

樂爸爸端起面前的酒杯,抿著一口,說道︰「爸爸跟你那個朋友聊過,看得出來他是個不錯的人,對你也是認真的,爸爸也知道他為你做了很多……」

樂明曉有點怔住了,就听樂爸爸繼續說道︰「可是你要明白,這條路不好走啊,爸媽可以無條件支持你,可是外面那些人呢,他們會怎麼看你,這些樂樂你都想到了嗎?」

樂明曉忽然就哽咽了,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說道︰「爸,對不起……」

「是爸爸對不起你!」樂爸爸的眼眶居然也紅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和你媽把你從小管得太嚴了,誰對你好,你就跟著人走了,都是爸爸不好啊!」

「爸,你別這麼說,是我太不懂事了……」

「兒子啊,不管怎樣,你以後可要好好的,我和你媽也就放心了。」

「爸……」

樂媽媽听到動靜,從屋里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父子兩個在一起抱頭痛哭,樂媽媽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回屋去了。

那一晚,樂明曉和樂爸爸都喝醉了,然而父子倆的心卻從來像現在如此貼近過。第二天,樂明曉一直睡到了大中午,吃過午飯後,便出門走親訪友去了。

樂明曉從小就跟外公外婆最親近,這次難得回來當然要去探望兩位老人家。進門的時候,只有外公一個人在家,問過之後才知道外婆跟她的那些姐妹們去參加老年合唱團的排練了。

書房里的留聲機正在播放著一張經典民歌的碟片,外公就靠坐在躺椅上听著,樂明曉把自己買來的補品一一拿給外公看了,又和外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偶爾也會跟著留聲機哼唱兩句。

外公突然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已經沒有幾個會喜歡這些老的東西了。」

樂明曉當然能听出外公話語中的失落,他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想法,說道︰「外公,我打算出一張民歌改編的唱片,到時候你幫我配唱好嗎?」

「那當然好啊。」外公抬起那只布滿皺紋的手,在樂明曉頭上模了模,笑容中滿是慈愛,「我們樂樂有出息了,外公也沾沾你的光……」

在家里待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就要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爸媽親自把樂明曉送到了機場,並且囑咐他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多回家看看,樂明曉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是回來對了。

回到北京,陸苗早就接到提前收到消息,親自來機場接他了。公司的車就在機場外面,陸苗把行李放進後備箱,把樂明曉本人給塞進了副駕駛座,自己卻沒有上車。

樂明曉忽然覺得這個情形似曾相識,扭頭往駕駛座上一看,果然就看到了戴著墨鏡的嚴鐸。相對于以前的那種意想不到,顯然這次的樂明曉已經十分淡定了,他不咸不淡地說道︰「嚴總看起來很空啊,都不用工作的嗎?」

「工作再忙,哪里比接我們樂樂回家更重要了?」嚴鐸摘下墨鏡,沖樂明曉微微一笑,道,「怎麼樣,這次回去有什麼收獲,叔叔沒有再揍你吧?」

听到這話,樂明曉就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上次你臉上的傷,是被我爸揍的?」

嚴鐸點頭,樂明曉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夸張地說道︰「你知道我爸參軍的時候是什麼兵種嗎?」

「听說是特種兵。」

「那你還敢去找揍!」樂明曉沖嚴鐸吼道,「我爸那是對你手下留情,要不然你這會兒還擱醫院躺著呢!」

「總要讓叔叔把那口氣給出了。」嚴鐸卻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我去過你家幾次,每次叔叔阿姨總把我拒之門外,在第五次的時候我提議說要不干脆打一架吧,那之後再去的時候叔叔總算肯跟我聊幾句了。」

「我怎麼就不知道你去過我家那麼多次!」樂明曉驚訝地瞪大了眼楮,「還有,你都跟我爸媽說什麼了?」

「當然是實話實說。」嚴鐸一臉認真的說道,「我把我們之間那些事全都講給叔叔阿姨听了,保證一字不落,而且還特別誠懇。」

「怎麼可能?」樂明曉一臉狐疑地看著嚴鐸,「我爸听了那些之後,居然沒有把你再揍一頓?指不定你又怎麼忽悠他們了呢。」

「我有你說的那麼壞嗎?」嚴鐸笑說道,伸手便在樂明曉後腦勺上拍了一下,「系好安全帶,準備出發了。」

樂明曉邊系著安全帶,忽然又嘆氣道︰「還是覺得太對不起他們了。」

嚴鐸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沒有再說什麼,開始發動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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