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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陳立然跟人說完了話,那姓邱的中年人向湯蕪看過來,微笑著說︰"小姑娘,那你打算做什麼菜?"

ˋ

湯蕪還沒回答,旁邊寒江雪的大廚就暗哧了一聲,上下地打量起這個看起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擰出一副憂國憂民的苦瓜臉,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邱先生,,你說這路老板辦這場比賽也不篩篩參賽的人,我听說你待這兒一個星期了吧?總是來些會煎個雞蛋就吹自己會做菜的人,你受累了!"

在場的人听了都知道這楊大廚話里有話,擺明了擠兌人家小姑娘呢,可是大家都是在社會中大浪淘沙過的,都默不作聲。

陳立然看不過眼,簡單地平著調子噴了倆字︰"呵呵!"陳立然這兩聲笑緊跟著楊大廚的話尾,讓他听著心里十分不舒服,臉色頓時烏雲蓋頂。

這暗濤洶涌的,大家一時都覺得火藥味重了起來——在場都是廚師比較多,寒江雪的大廚自然是得罪不起,而且都有心攀附,都跟著附和——

"可不是麼,這年頭想鑽空子的不少,總覺得自己長得漂亮就能當個美女廚神了。"

"別介啊,年輕人就是要多受挫折才會成長,讓人家試試也好,不然怎麼成長?"

湯蕪一直微笑地听著,神情大方自然,邱先生看著,倒覺得這小姑娘不是一般,就這氣度,絕非池中物。

陳立然看不過眼,對著那兩個女廚師說︰"這兩位長得夠嗆,好像自己長得丑是因為人家搶了你美貌似的。听過秀色可餐麼?就兩位這樣的,還是適合在後廚呆著。"

其中一個剛要還嘴,另一個馬上拉了拉那人,低聲說︰"城里美食雜志的總編,得罪不起,別吵了。"

那人才懨懨地閉了嘴,看向湯蕪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敵意。

邱先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這番你來我往飛嘴刀子的場面也沒少見,很多廚師的脾性都不算好,諷刺的還算是有文化一點的,有些甚至直接上來就是罵。

這些會做兩道的廚師長年蝸居在廚房這一畝三分里,手下全部供自己出氣,久了自然養成了眼高于頂的臭脾氣。

只是這個小姑娘的反應卻讓這時時處處上演的鬧劇添加了幾分趣味——她臉上並沒有任何憤怒的神情,照理被人當面這麼奚落,多半平靜不了,要麼像陳立然這樣反譏唇舌,要麼就是忿忿不平地罵回去。而這小姑娘卻似乎是不在意,就好像成年人听著小孩子罵街的那種不在意。

他忍不住開口問︰"這位小姑娘,他們這麼說你,你不生氣嗎?"

然後他就看著這個清麗的少女淡然一笑,那蝶翅般的睫毛輕輕上下一扇,抬頭時目光清澈 ,豐滿的唇瓣微張——

"沒本事的人才因人奚落而氣憤,有真才實料的人不介懷這無知之言。"

邱先生听完哈哈大笑起來,直拍手說︰"好!那就讓我們看看你的真功夫吧!請報菜名!"

湯蕪掃了剛才你唱我和的三個廚師一眼,嘴邊露出一個頑皮的笑︰"黃金炒飯。"

邱先生笑得更歡了,他剛才還覺得這小姑娘缺心眼,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小姑娘這點小女孩心思——我不跟你潑婦對罵,但我也不讓你白罵!

邱先生在心里暗暗叫好,陳立然對湯蕪就更加佩服,面對這麼多大廚還依然能處變不驚,這小姑娘真是大氣!

那幾個廚師臉色跟鍋底似的,尤其是楊大廚,那臉色跟八寶飯似地,赤橙黃綠青全都輪了一遍。

黃金炒飯的,不就是蛋炒飯麼!這丫頭片子的是在拐著彎諷刺他剛才說她只會煎雞蛋的事兒!不過他可不怕,這黃金炒飯要炒得色香味俱全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邱先生做了個請的姿勢,湯蕪微微一欠身,走了出去,站在三個爐子前面站定。

莊時澤和林先生還有丁秘書都剛才擠到人群前面來,剛才人聲鼎沸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三人都納悶了一下,順著大家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一臉淡定從容地站在爐子前面的湯蕪。

莊時澤會心一笑,拉了拉林先生的袖子︰"舅,看那兒。"

林先生順著佷子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正在挑材料的湯蕪,來了興趣,跟旁邊的秘書說︰"小丁,看爐子那邊。"

丁秘書一看,正是那小姑娘,頓時也是興致勃勃。

那爐子雖然被圍在人群中心,但是離人群還是有一定的距離,這是出于安全考慮,也是為了讓比賽者專心注志不受打擾才這樣安排。

湯蕪暗暗打開菜譜,先是拿只籃子,往里面丟了幾條蘿卜,幾捆菜,然後借著整理頭發的樣子迅速從"菜譜"里買材料。

她點開蔥的一項——

普通香蔥︰1湯幣/捆

高級香蔥︰50湯幣/捆

細葉柔女敕清香微辣熗鍋必備天然香蔥︰100湯幣/捆

再點開雞蛋——

普通雞蛋︰1湯幣/只

高級雞蛋︰50湯幣/只

農家雞皮粉無暇味鮮營養豐富頭窩蛋︰100湯幣/只

湯蕪就指著名字最長的那項買,買了一捆蔥和四只雞蛋,總共五百湯幣,也就是五塊錢軟妹幣。

她剛買完就覺得手里的籃子墜了墜,"菜譜"果然不出她所料,識別了離她最近的裝菜容器,把材料裝在里面。

而且"菜譜"最貼心也最讓湯蕪佩服的一點就是,從它那兒買的食材,它總能以最隱蔽的方式送過來,別人輕易察覺不到。

湯蕪剛才就往手里的籃子丟了些菜,現在她掀起那捆生菜一看,果然里面安靜地躺著一捆蔥和四只雞蛋,這才放心地走到桌子上的香蔥面前,也挑了一小捆放進去,雞蛋也挑了一只,然後再把蘿卜和生菜放回原處。

楊大廚看著湯蕪的一翻挑菜,不以為然地冷哼︰"裝模作樣。"

邱先生看到湯蕪往杯子里倒了杯白酒,還往里面插了雙筷子,就好奇地問旁邊的廚師︰"這小姑娘要酒干什麼?"

旁邊的廚師都隱約猜出湯蕪想干什麼,這刻都有點意外,完全把注意力放在湯蕪身上,竟然沒留心邱先生的問話。

一把低沉的聲音說︰"這小姑娘似乎有兩手,你且仔細看著。"

邱先生一聲,吊兒郎當的表情頓時收了,站起來說︰"路總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說聲,您坐。"

在屋內等著最終結果的廚師這時都驚訝地回過頭去——來人是位五十來歲,頭發有幾絲銀白的長者,他身形略顯瘦削,然而眼神銳利透著精光,叫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這人正是這間小三層獨幢的房東,也是江城中能與寒江雪比肩相當的飲食集團"食饕"的老總。

他揮揮手︰"我在二樓坐半天了,各位的菜也都嘗過了。"

邱先生默了一下,路總的為人他了解,意思就事剛才大家吵的架他也听完了。

路總一直不喜歡恃才傲物的狂妄小人,當年他白手起家,都是因著謙虛不自傲的性格得到好幾個大老板的賞識,才給他資助,他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受這類人的鳥氣,所以特別喜歡有本事又不驕傲的人,正所謂滿盆全不響半盆響叮當,他也特別討厭有點本事就事事處處打壓別人的人。

邱先生瞄了眼楊大廚,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剛才他其實覺得楊大廚的這味蒜泥白肉是不錯的,起碼把很平常的食材煮得有滋有味,然而現在看來,他再有本事,也過不了路先生這關了。

這邊的湯蕪並不知道這次真正的主事人已經了現,反正對于她來說分別也不大,她就拿過兩碗白米飯,這兩碗白米飯是隔夜飯,剛才她問過了負責準備食材的大媽,本來是想自己拿米自己蒸的,蒸出來的飯其實也可以。

那大媽把剛才楊大廚的一番話都听得一清二楚,立馬從旁邊鍋里舀了兩碗飯出來,慈愛地笑著說︰"小姑娘,你要做蛋炒飯吧?這兒有準備著隔夜飯呢!"

湯蕪真誠地謝過大媽,接過那兩碗飯。

大媽朝湯蕪比了比拳頭︰"加油!"

湯蕪也朝大媽比了比拳頭,逗得大媽一直樂呵呵地笑。

隔夜飯也會結團,湯蕪先是準備一盆涼開水,把飯倒在大漏勺里,浸到涼開水里涮幾下,米飯很快就被涮得粒粒散開。

看著差不多,湯蕪就單手把爐子打著火,大漏勺里的飯水控得差不多,不滴水了,她把大漏勺懸在爐子上方,米飯表面的水分迅速蒸發。

接著她把飯倒進一個碟子里,那邊單手敲雞蛋,蛋殼裂開一道口了的時候她就讓雞蛋微微傾斜,蛋白就順著裂口流了出來,最後她才把蛋黃倒進另一個干淨的碗里,

就這麼磕了五只雞蛋之後,她又切蔥白,切成粒撒進雞蛋里,然後把白飯倒進大碗里的蛋黃中。

楊大廚心里暗笑︰現在就加蛋液,除非辣味下得重,配料多,不然那蛋腥味肯定嗆。

楊大廚沒得意多久,因為他看到湯蕪拿剛才一開始就泡在白酒里的筷子拌起了飯——蛋黃的金色很快就融進白色的米粒里,很快整碟飯就如粒粒黃金般,色澤誘人。

這麼做就是去蛋腥,而且不是直接倒酒,而是用泡過酒的筷子去拌,沒有酒味,是絕好的去腥秘技!

他不由得臉色一變,路先生朝邱先生示意,邱先生恍然大悟地比了個拇指。

拌好了飯,湯蕪就架上炒鍋,鍋稍熱就下油,油還沒冒煙,她懸只手在鍋子的正上方探了探。

就在大家期待著她把拌好的飯倒進炒里的時候,她卻是端起鍋把鍋里的油倒掉了,重新下了幾圈冷油,這才迅速地把飯倒進鍋里。

大家只見湯蕪手腔靈活地揮鏟快炒,沒一會兒,圍觀的人都聞到了陣陣蛋香——這蛋香既像是炒滑蛋的味道,又像是烙蛋餅的香味,一重又一重的,讓看的人都忍不住吸著鼻子走了兩步。

要不是要警衛攔著,恐怕早有人走到鍋邊去看個究竟了!

路先生人在屋里,也聞到了這陣蛋香——清香不膩,聞味見形,他身子直了直。

湯蕪那邊最後往里加了一把鹽,那蛋香就更加具體起來,就連普通的白米飯都被咸味提出了谷物特有的香。

蔥白的香氣縈繞其中,把油味和蛋腥味又再沖淡,眾人只見鍋里黃金色的米粒翻飛,香味跟著飄來,全都安靜地看著,現場竟然只听見隱約的贊嘆聲。

最後湯蕪拿只大圓勺探進鍋里,左手持鍋微傾,右手一搖,那金黃色的米粒就全數網進勺中。

她放下鍋,左手拿過一只白色的方形的碟子,向前一伸,把碟子推進眾人的視線里,然後右手勺子往碟子上一扣,那方形的碟子上便多出一勺整齊地疊成半圓的黃金飯。

眾人都忍不住當場鼓起掌來,大喊著"好!"。

這碟黃金飯端到五個評委面前,大家早就等不及了,一人盛了一小勺進碗里——金黃色的蛋半包著瑩白的米粒,粒粒分明,亮而不由,清香撲鼻,蛋香潤而不膩,光是聞著就忍不住想吃上一大口!

路先生吃了一口,只覺得咸淡得當,恰到好香地把蛋香提鮮,而又不搶風頭地讓人覺得放了鹽,蔥香均勻地融在其中,跟蛋香相輔相成,米粒軟綿,被泡過冷水後吃著還有點彈牙,這滋味著實是妙!

這蛋味又讓他想起小時候媽媽給他炒的蔥花蛋,也是不加醬油只加了鹽和蔥花,雞蛋拌鹽,炒個七八分熟,最是女敕口清香。

他沒來由地,眼楮熱了熱——這黃金炒飯里,有家的味道!

他放下筷子,輕輕地閉上眼楮細細回味。

在旁邊圍觀的廚師們剛才聞著味道,本來主覺得會有一番激烈的競爭,現在看著主事人路先生這深不可測的表情,都覺得自己是多慮了——不過一碟炒得好點的黃金炒飯,再頂天也只是盤蛋炒飯!

在場的廚師,包括楊大廚在內,臉上緊繃的表情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湯蕪依然是一臉平靜,這場比賽對于她來說肯定是重要。然而天下廚藝高超的廚師大有人在,輸了也正常。她只是特別喜歡這鋪位,覺得有點可惜罷了。 過了一會兒,路先生緩緩地睜開眼楮,眾人的心又提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都知道這是準備宣布結果了。

旁邊的幾個評委邱先生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選,邱先生又一一在投票表上記好,讓一旁的助手做個統計,最後附在路先生的耳邊輕聲說了結果。

路先生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他走到房子的大門口,接過助手遞過來的麥克風,振聲說︰"這次比賽中,五個評委所選出的,票數最多的廚師是"他頓了頓,看向一旁的湯蕪,又看一眼楊大廚,說,"楊昌大廚,來自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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