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薇渾渾噩噩地出了別墅,海平面上,已經萬丈光芒。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她卻感受不到溫暖。回頭一眼,豪華的別墅就像怪獸的嘴,而她剛剛從那里逃出來,有種劫後余生的心悸。
手機鈴響了,拿出來一看,是瓦娜的號碼。
她飛快地接起來,可電話那端傳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報了一個地址,讓納薇過去接她。
納薇心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地址離亞力克的別墅,只有一百米之隔!如果瓦娜在那里呆了一個晚上,這說明什麼?她不敢深想。
剛按響門鈴,就有人來開門了,不是Ken或者Win,而是一個佣人。
他畢恭畢敬地問,「是納薇小姐嗎?」
納薇點頭。
「您是來接瓦娜小姐的?」
「是。」
他拉開大門,請她進來,態度十分端正,「瓦娜小姐在樓上臥室等您。」
納薇懸著一顆心走了進去,這棟別墅和亞力克的格局差不多,就是布置比較泰式。一樓是大廳,滿屋狼藉,二樓是房間,也沒好到哪里去,但稍微整潔了一點。
臥室里沒人說話,卻有動靜,她敲了敲門,然後走進去。
幾個女僕在整理房間,床上很整潔,沒有絮亂的跡象。納薇剛想松口氣,目光一轉,就瞧見了扔在地上的床單,一大灘血跡,簡直讓人心驚。
納薇心口一緊,忙四處尋找瓦娜的身影,最後在陽台上找到了她。
她坐在躺椅上,身上裹著一塊被單,在那吸煙。地上已經扔了一堆的煙頭,看樣子她在這里坐了有一會兒。
納薇急忙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叫道,「瓦娜,你還好吧?」
瓦娜沒理她,仍然看著遠處的大海,重復吸煙的動作。
「瓦娜!」
還是沒有反應。
看她坐著,就像沒靈魂的傀儡。
納薇急了,伸手搶過她的煙,扔在眾多煙頭里,用腳碾了碾,道,「別抽了,走,跟我回家。」
瓦娜這才收回視線,看了她一眼,淡然地道,「你來了。」
納薇點頭,「我們走吧,離開這個魔窟。」
「魔窟。」瓦娜笑了下,臉色蒼白,「還真是確切。以前我們看的童話書,但凡有財寶的地方,就會有魔鬼。只有變成魔鬼的同黨,才會變得富有吧。」
納薇憤怒,「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永遠不會變成他們那樣。」
瓦娜嘆息,「是啊。即使變成魔鬼,也不可能得到他們的權勢和財富。」
這話說得讓人絕望。
「上輩子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才換來這輩子的錦衣玉食?」
納薇見她語無倫次,真有點急了,硬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道,「走,我們回家。」
瓦娜被動地站起來,被單從她身上掉下,納薇不經意地掃去一眼,卻嚇了一跳,尖叫,「你,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被單下,瓦娜幾乎全.luo。身上都是煙頭燙傷的痕跡,還有腿間凝固的血跡,額頭也有傷痕……幾乎體無完膚。
納薇看得頭皮發麻,渾身顫抖,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里,她的好友受到了怎樣的殘暴對待?
她紅著眼,叫道,「我要殺了那群畜生。」
瓦娜一把拽住她,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我是自願的。」
「什麼,自願的?你自願被打?被燙?被虐待?」
瓦娜點了點頭,「這叫S&M。」
「狗屁!」
瓦娜道,「事後他們給了我很多錢。」
「所以你就決定閉嘴?」
「不然怎樣?」
一句話,納薇噤聲。是啊,不然怎樣?這里的法律只是為窮人設立的,有權+有勢=特赦+免死金牌。這個公式,人人都知道的。
「他們到底是誰?」
瓦娜道,「你知道越少越好。」
畢竟人在別墅里,有些話不方便,納薇不再追問。去房間撿了她的衣服來,道,「走吧,我們離開這里,我們回家。」
喊了一輛出租車,三十分鐘後,兩人到了家。
瓦娜將自己清理干淨,換上睡衣,蜷縮在床上。
納薇斟酌了下詞語的問,「床上那些血是不是你……」
她點頭,「是我的。他們一共五個人,輪流上我,空氣里都是血的味道。」
光是听就就覺得可怕,納薇受不了,眼淚一下子沖了出來,抓住她的手,道,「別說了!」
「其實沒什麼的,痛,這種感覺,是可以習慣的。一旦習慣,就不怎麼怕了。」
因為麻木了。
納薇听她這麼說,心里難受得像針刺。
「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瓦娜搖頭,死活不肯。
「不去醫院,傷口愈合不了。」
瓦娜飛快地道,「傷口總會愈合,不治也沒關系。難以愈合的是心里的傷。」
一句話說得納薇又想掉眼淚,她望向別處,擦了下濕潤的眼眶,繼續勸她,「去看看吧,不然留下後遺癥,萬一以後不會生孩子。」
瓦娜甩掉她的手,恨恨地道,「不會就不會,我要讓Ken遭到報應。」
納薇以為她在氣頭上,只是情緒失控下的隨口一句。
瓦娜深吸了口氣,平復心情,問,「你昨天怎麼樣?」
納薇這才想到,瓦娜被Ken拖出去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替她求情的事,更不知道她和亞力克做的交易。于是,她簡單地敘述了下。
听到納薇從亞力克的別墅出來,瓦娜好不容易平穩的情緒又激動起來,握著她的手,問,「那混蛋沒對你怎樣吧?」
她搖頭。
瓦娜厲聲道,「你別騙我。」
「真的沒有。」
除了一嘴巴的精*,確實沒怎樣。
「那你還是處女?」
納薇低下頭。
瓦娜道,「你看著我回答!」
納薇抬頭,「他沒睡我。」
瓦娜還是不信。
納薇無奈地道,「不信你可以檢查。」
瓦娜松了口氣,抱著她又哭又笑,「至少我們倆當中一個是幸運的。」
納薇沒說話,心里卻在想,我們都不幸運。
兩人一起哭了一會,瓦娜道,「以後踫到這種事情,你什麼也不要做。只要和阿丹她們一樣明哲保身就可以。」
納薇搖頭,「我做不到。如果換了我,你能置身事外嗎?」
瓦娜想了想,不說話了。
老半天後,才擠出一句,「謝謝你。」
納薇,「我還是沒能救你。」
瓦娜認命,「踫到這種事,誰也救不了我,就是酷哥也沒這能力。只有自認倒霉了。」
納薇突然想到了亞力克,不由又是一陣咬牙切齒的怨憤,這個言而無信的無恥小人耍了她,她恨得要死,卻無能為力。
她忍不住又問,「他們到底是誰?」
在自己家里,說話沒那麼顧忌,瓦娜直言道,「Win是某軍閥的後代,Ken是王室。至于亞力克……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第一次來的時候,Ken就讓我們都喊他大人。」
能和Win、Ken這種身份背景並起並坐的,恐怕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瓦娜閉了閉眼楮,道,「讓我睡一會。晚上你去夜場的時候,幫我把錢帶過去,順便替我請個假。」是場子提成的錢。
納薇叫道,「你還打算在場子里做?」
瓦娜不答反問,「不然呢?」
納薇搖頭,「辭了吧。和我一起去找個正經工作。」
瓦娜問,「你不打算干了?」
納薇道,「我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我害怕。」
「那你家的債呢?怎麼還。」
納薇避重就輕,「一定能到合適的工作。」
瓦娜嘆氣,「也對,你還涉足不深,隨時都能回頭是岸。我不行。」
「為什麼不行。有人逼你?」
瓦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點頭,「是啊,有人逼我。」
「是誰?Ken?」
瓦娜卻不想多說了,轉過身,道,「讓我睡一會。一覺睡醒,就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