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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原本想著循序漸進,因為擔心驚擾佳人,想著放緩步驟,慢慢接近,讓她逐漸熟悉自己,日久生情之後再來提親。

可是春雨的反應讓他陡然生起一股危機感,搖光這樣美,這樣特別,肯定會有別人被她吸引,為她所著迷。

那些男人一定會跟他搶搖光的!

心里豎起無數個警惕大旗的謝玉決定要先下手為強,先將搖光娶回家,然後再慢慢培養感情,不給其他人可乘之機。

謝玉的反應再一次讓池糖清楚地認識到真愛蠱的力量,尼瑪,這也太牛、逼了!

居然把一個清冷優雅的玉面郎君,變成色眯眯幼稚痴漢「狼」君!

反正只有一年時間,一年後清醒過來的謝玉如果知道自己曾經如此傻兮兮地心慕自己,做下這許多蠢事,肯定要羞惱地先殺她,然後再自殺。

既然如此,索性就再過分一點,將他玩壞。

想到這,池糖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她眯著眼楮,語氣不善,指揮謝玉︰「听說謝郎君煮茶一絕,連同泰寺的苦覺大師都滿口稱贊,不知道謝郎君可否給小女這個面子,讓小女有幸也嘗嘗謝郎君煮的茶。」

啊——

娘子,娘子,你到底在干什麼,你怎麼能讓謝家玉郎煮茶呢?

春雨幾欲伸手去撓池糖,連素來冷靜謹慎的春雪都忍不住抓狂,恨不得將池糖嘴巴捂住,不讓她說這樣的話。

兩個丫頭的想法不約而同達成一致︰好想撬開娘子腦子看看,是不是壞掉了,不然為何對玉郎這樣冷淡。

听池糖要吃他煮的茶,謝玉雙目蹭地一亮,熠熠生輝,他表現的機會到了。

忙小狗似地連連點頭,眼中全是想要討好主人的渴望。

煮茶工具很快拿來,這個時代還是茶餅,沒有泡茶,要慢慢煮,加鹽蔥、姜、桂什麼,十分粗放不羈。不過池糖嘗過,味道還不錯。

謝玉將袖子挽起,露出修長如玉的手臂,池糖目光掃了一眼,心道︰這個男人連手臂手腕都生得如此精致,真是讓人嫉妒。

煮茶最重要的是掌握火候定湯,火太沸,則水老;火太緩,茶的味道又不夠,掌握火候定湯時機剛剛好,非常見功力。

謝玉煮茶一絕,掌握火候也是十分熟練,而且面對心上人,他忍不住幼稚地顯擺自己,動作流暢清雅。池糖哪怕是瞪大眼楮想挑刺都挑不出來,最後反倒沉迷于他優美的動作中。

看他煮茶真是一種享受。

謝玉人生得像一副畫似的,什麼也不做,靜靜站著,就讓人移不開目光,只覺賞心悅目。

索性,池糖也就歇了挑毛病找茬的心思,安安靜靜欣賞美男子。

納茶、候湯、刮沫……等一些列步驟後,茶湯煮好,謝玉開始分茶,其實分茶這里有個意趣,同用一壺與眾人分享茶湯,取其雨露均施,同分甘苦之意。

想到自己要和搖光喝同一個壺里的茶湯,謝玉的心髒就咚咚咚亂跳,緊張得開始憋氣,半天不能呼吸。握著壺的右手也微微顫抖,舀茶的時候手腕一顫,瞬間就有滾燙的茶水滴在手背上,燙得他心髒一縮。

他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忍了燙,分完茶才不著痕跡地將手藏在背後,面上微有羞赧,不是因為燙,而是因為在心上人面前得表現不完美。

池糖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挑眉開口︰「怎麼了,可是燙到?」

「不妨事,不妨事。」謝玉偷偷抬眸看了池糖一眼,然後迅速低頭,那一閃而過的眸光仿佛含著一抹艷陽,溫暖明亮。

他又心虛地將手往背後挪了挪,跟小孩子一樣,以為這樣就能掩飾一切。垂下頭時,微微下拉的眼角蔓延著委屈的紅暈,睫毛濃密卷翹,輕輕震顫,像是蝴蝶落在花兒上,輕輕煽動翅膀。

驀地叫人心頭一軟。

池糖本是想看笑話,幸災樂禍他被燙手,結果只掃了他一眼,心髒就不可避免地軟了一下。

這個男人生得這麼好看,還這樣會賣萌,真是叫人難以抗拒。

她無奈地嘆口氣,轉頭吩咐春雨︰「去將燙傷膏拿來。」

春雨領命而去,不一會,就將燙傷膏拿來。

池糖捏著燙傷膏遞給謝玉,揚了揚下巴︰「喏,涂上吧。」

謝玉還在死鴨子嘴硬︰「沒事,不妨事。」

真墨跡!池糖目光一沉,冷了調子,聲線涼涼︰「把手伸出來。」

池糖這句話暗含威勢,分明是命令的口氣。周圍服侍的下人心髒驚嚇得幾乎昏厥。娘子怎麼能這樣呵斥謝郎君呢,即便對待普通客人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謝玉因為生得好,有才華,而名氣盛,上到帝王,下到丫鬟僕婦都知道他,記得幾件關于他的故事。

有一件最著名的事件就是拒親永樂公主,別看玉郎君生得溫潤如玉,說話斯斯文文,實則脾氣可大呢。哪怕是當今太後,也不能強壓著他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

後來永樂公主曾哭著問他為何拒親,她到底哪里不好?

謝郎淡淡一句︰殿下沒有不好,在下只是不喜有人強迫而已。

連太後公主都不敢命令謝玉,娘子怎麼能,怎麼敢……就在丫頭僕婦人即將集體昏厥時,謝玉居然沒有反抗,只是委屈地抬頭瞄池糖一眼,然後默默地伸出右手。

眾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好一會回神,一個個都開始揉眼楮,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池糖拉過謝玉的手,打開燙傷膏,用指尖沾了一點,給謝玉涂藥。謝玉十分听話,讓他伸手就伸手,讓他怎麼動就怎麼動,像是一只乖萌的忠犬。

涂完藥,池糖拿帕子擦了擦指尖,然後將燙傷膏扔給謝玉,依舊是命令的口氣︰「拿回去,記得涂藥,一天兩次。」

「嗯。」謝玉乖乖點頭,別提有多听話了。

這時茶碗里的茶湯已經溫涼,溫度剛好入口,池糖嘗了一口,味道真不錯。她滿意地放下茶碗,問起謝玉此番來意。

差點忘了!謝玉忙把帖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再次鄭重要請池糖。

池糖歪在迎枕上,右手撐著臉頰,腳尖還無聊地踢了踢,她支著腦袋歪頭盯著謝玉看了好半晌,將他的臉蛋從潔白如玉一直盯到紅透才輕啟朱唇︰「既然謝郎君誠心相邀,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到時叨擾府上,還請謝郎君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不會。」謝玉連連擺手,一口氣說了三個不會,他怎麼會嫌棄她呢,想念還來不及。

池糖覺得自己身上快臭了,不想再跟謝玉磨嘰,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天色不早,謝郎君該走了。」

天還亮得很呢!

謝玉不想走,但是又不想惹池糖厭煩,只能慢悠悠起身,走到門口,還要回下頭,叮囑︰「王娘子一定要來啊。」

「知道了。」池糖不耐煩地揮揮手,跟打發小狗似的。

總算是將謝玉攆走,池糖趕緊回淨室沐浴,汗濕的里衣貼在身上,濕黏黏,冷颼颼,難受至極。

到淨房,泡在滿是花瓣和疏松筋骨藥粉的木桶中,池糖滿足地舒了口氣。嘻嘻嘻,她最喜歡做這種富家小姐的任務了,享受地主生活,一個字爽!

想當年她家也算是小富了,也有幫佣,但是洗澡放水這種事還是得自己來,好麻煩得說。

泡著澡,還有精通經絡按摩的侍女給她捏肩捶背,疏松因為跳繩劇烈運動的脊背酸痛。擦干淨身體後,全身裹上香膏,再由侍女一點點慢慢推揉,讓肌膚吸收香膏。

說起來這具身體雖然又黑又胖,但是肌膚卻極細女敕溫潤,觸手滑膩,仿佛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看不見一絲毛孔。

保養得不錯!池糖伸手捏了捏自己滑膩的臉蛋,起身換上舒服的家居服,讓春雨將謝家的帖子拿過來,執筆寫回帖。

春雨跪坐在書案旁給她研磨,驚艷地看著池糖一筆簪花小楷,字體如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好看難言。

她實誠地贊美一句︰「娘子的字跡又精進了。」

當然嘍,池糖心道,怎麼說她也是在古代混過的人。雖說年幼便上山練武,但是文化課卻從沒荒廢,尤其是這一筆字,最得她心意。

回完帖子,她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不過晝寢有點不雅,不如出去看看花。她頭發還沒干就披散著,腳蹬木屐,帶著一大群人去花園溜達。

剛走到花園門口,春雪就急匆匆而來,她低垂著頭,不過依然能看出神色急切。

這是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麼?

池糖目光落在春雪臉上,開口詢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回娘子,奴婢辦事不利,還請娘子責罰。」春雪突然跪倒在地,一開口就是請罰。

這話听得池糖更莫名其妙了,「你先說說出了什麼事?我再責罰。」

春雪臉色難看︰「奴婢剛剛接到鄭根從莊上傳來的信,說是春晴昨夜里跑了。」

「跑了?」春雨比池糖更驚訝,一個勁地追問︰「怎麼跑的,不是有人看著麼?」大晚上的,離了莊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春晴一個女子往哪里跑。而且莊子上那麼多人,難道還抓不住一個小女子麼。

這話怎麼听都是春雪失職,娘子讓她安排人看好春晴,如今出這麼大紕漏,難怪她惶急請罪。

听見春雨問怎麼跑的,春雪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咬牙切齒︰「春晴那小賤人昨夜里放火燒了莊子。」

秋季天干物燥,又正是秋收的時候,小麥一剁剁摞著。昨天夜里正好有風,就給了春晴可乘之機,點燃幾個草垛,趁著大家救火的亂子逃了出去。

「她倒是學精明了。」池糖冷笑,「這次的責罰先留著,讓你將功補過,等人找到之後,再行處置。」

「謝娘子,謝娘子。」春雪連連叩頭,而後又說出一點線索︰

「昨夜里,鄭根曾帶人出去追,馬是往北邊去的,追到半途鄭根等人在一處山窪找到跌落的馬匹,發現馬腿骨有人為刀傷。鄭根意識到不對,又往相反方向追,終于在去往京城的方向發現春晴的足跡。不過那時已近天亮,根本追不上了。」

聞言,春雨一下子捂住嘴巴,說︰「她膽子也太大了,一個逃奴居然還敢往京城跑。」

侍女們對春晴的膽大議論紛紛,只有池糖一人蹙眉沉思,面色不愉,她總覺得哪里不對。春晴不該有這樣的謀略心計啊,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一環扣一環,端得是心思縝密,而且她居然還有膽子往京城跑?

不對,不對,太不對勁了,這實在太不像是春晴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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