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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伏兵

「嗡!」

幾十把強弓同時松動弓弦,彼此糅合成一道巨大的震顫嗡鳴。

閃爍著森然殺機的符箭,尖銳呼嘯著,沖破銅壘大陣破碎後的幻影,直奔向最前方的秦遠與紫宸道人。

「吾命休矣!」

紫宸道人面色慘然,一聲哀嘆。

所有人都沉浸在破陣之後的興奮之中,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在「銅壘之陣」背後竟是藏著凜然殺機。眼前明明是亭台樓閣、假山飛瀑,一片悠然和諧,怎麼會突然出現了伏兵呢?

接連的勝利放松了他們的心神,讓他們忘卻了這個世界上,尤其是這個修行界中,眼見並非為實,有那麼一小部分的黑暗血腥,便是藏在這眼皮子底下的晴朗悠然之中。

秦遠是個例外。

他在感應「銅壘之陣」的縫隙之時,便覺察到了大陣背後的蹊蹺。

當時的他並未感受到眼前的這一隊人馬,但還是留了個心眼,多了份小心,在身周布下五支杏黃旗以作防御。

「砰!」

杏黃旗周圍近一丈之處的土地炸開,翻飛的泥土、亂濺的石子、頑強生長的雜草小花,它們被一股無形之力裹挾,倏然凝聚,化作一條土黃色的巨龍,沖向如蝗飛箭,巨大的龍軀盤旋纏繞,將那幾十只符箭卷起撞飛,于半空之中炸裂。

「無量天尊!」

紫宸道人冷汗直流,暗道慶幸。

若非秦遠及時出手,他這條老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雖然修道之人早已看破生死,紫宸道人更是得道高人,哪怕是肉身隕落,依舊可以兵解轉世,但誰又願意舍棄一身修為從頭再來呢?

幸好秦遠及時出手,救了他一條性命。

「多謝秦將軍施以援手……」

紫宸道人頂著滿頭滿臉的泥土,便要向秦遠道謝,眼角余光之中,忽然看見一道漆黑如墨的霧氣自大陣之中涌出,猛地便將秦遠撲倒。

「小崽子,壞我大事!」

黑霧之後緊跟著一道黑色人影沖出,他持著一把漆黑吳鉤,帶著恨意斬向秦遠的脖頸。

沒有人懷疑那吳鉤的鋒利,更沒有人敢想秦遠的脖頸會比那吳鉤更加堅硬。

任鶴大急,別人不知道這把吳鉤的主人,他卻是最清楚不過。

此人名叫司馬鳳簫,是司馬飛揚的叔父,也是他的授業恩師,司馬飛揚的一身修為一手吳鉤皆是由他所受。

司馬飛揚此人輕挑浮躁,被秦遠一戟斬成兩半,但這司馬鳳簫卻絕非司馬飛揚可比。

此人陰沉狠辣,工于心計,其修為也是極高,在任鶴被投入地牢之前,他就已經是七品高手,這麼多年下來,恐怕還有會有所精進。

秦遠一聲悶哼。

那黑霧不知什麼組成,極是陰寒,接觸到秦遠的皮膚,便沙漠中的雨水般快速滲入,秦遠通體冰寒,靈力運轉凝滯,仿佛整個人都被冰凍住一般。

黑霧不僅僅是極其寒冷,其中更有一股破壞性的力量在其體內肆意破壞。

而秦遠並未驚慌,他猛地睜開眼楮,雙目之內似是有兩道光芒迸射而出。

「嗯?」

司馬鳳簫心頭猛地一震。

他看到了那雙眼楮,冰冷、沉凝、又帶著一股睥睨無

懼,仿佛是一位傲視群雄的王者。

秦遠有些才氣,也做出了些事情,但他絕不認為那是秦遠該有的眼神。

那小子縱然再天才,也不可能擁有如此氣魄。

本能的覺察到危險,司馬鳳簫立即收回吳鉤,往後退去,哪怕眼前是一個絕佳的斬殺這小畜生的機會,他也毫不猶豫的舍掉。

「嗖!」

就在他剛剛後退之時,本應該被「幽冥陰煞」封住經絡的秦遠,卻是忽地揚手,方天畫戟自下而上劈出,司馬鳳簫倉促之下以吳鉤抵擋,只覺那柄方天畫戟重如山岳,雙臂酸麻,虎口劇痛,吳鉤幾乎要月兌手而出。

「刺啦!」

司馬鳳簫的鎧甲破裂,胸口之處鮮血迸射,肌肉翻卷,隱隱可見白骨。

若非他退得及時,又及時以吳鉤抵擋,現在的他恐怕就被劈成了兩半。

司馬鳳簫大驚失色。

這秦遠只是堪堪五品修為,如何能夠傷他,而且還是在被「幽冥陰煞」襲入軀體的狀態之下,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要知道這幽冥陰煞是取自深海污穢泥土之內的陰寒之氣,會對人體產生巨大破壞,別說是五品修者了,就算是六品七品在中了這幽冥陰煞的情況下,戰力也會下降大半。

「這小子定有異寶護體!」

司馬鳳簫心中生出一個猜想,眼中閃現一抹貪婪。

然而下一刻,這抹貪婪便變成了驚懼。

秦遠身體僵硬地直直立了起來,他扭動著脖頸,活動著肩膀,體內傳來炒豆子般的骨節「 啪」爆鳴之聲,如同一個沉睡千年之人的蘇醒。

這里的確是有一個沉睡千年之人蘇醒。

只不過這人不是秦遠,而是秦遠體內的地師天印。

它已產生靈識,走的是鬼修路子,修為絕頂,足有九品之高,接管秦遠的身體控制權,只是一個起心動念的事情。

「砰!」

秦遠腳下地皮炸開,仿佛有無數的他出現,數不清的秦遠共同組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條。這道線條從秦遠起身之處為起始,至司馬鳳簫身前為結束。

僅僅是眨眼之間,秦遠便已沖到了司馬鳳簫身前。

「九仞!」

大戟揚起,當頭劈下。

司馬鳳簫驚懼之下只能架起雙鉤抵御。

又是一道大力涌來,較之前一次力量翻了將近一倍,司馬鳳簫一只吳鉤月兌手而出,另外一只吳鉤撞在了方天畫戟側面。

方天畫戟被另外一只吳鉤帶的稍偏,但還是劈了下來,司馬鳳簫已經盡全力躲閃,但還是有一只小臂落在了戟鋒之下。

「啊!」

司馬鳳簫慘叫。

他的一只手臂帶著血花落到了地上。

他被秦遠一戟斬飛了吳鉤,又斬斷了手臂。

大敗之下的司馬鳳簫連一眼都不敢多看,「幽冥陰煞」自僅剩的手臂袖口涌出,擋住了秦遠的視線,而他也倉惶而逃。

從冷箭射出,到司馬鳳簫倉惶逃走,僅僅只是幾個呼吸之間,眾人皆是應接不暇,誰也想不通秦遠為何會忽然間有了如此實力。

「百戰營,隨我沖殺!」

尉遲鋒由驚轉喜,揚起長槍,大喝一聲,帶領百戰營人馬沖殺向前。

「你女乃女乃的!」

費長明連聲怒罵,差一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折損兩員大將,羞愧加惱火的他,恍如一座肉山般向前沖去,直撲敵營。

「無量天尊!」

紫宸道人高頌天尊聖號,面帶悲憫,雙手結印,「喀喇喇」幾聲炸響,五條兒臂粗細的雷霆落入了敵方陣營之內。

……

這里是叛軍最後的陣地,一旦有失,他們這些年來積攢下的家業將全部化為雲煙,主力部隊也將退無可退。

所以無論如何此處都不能丟失,所以即便外面大戰連連,這里還是留下了一位八品高手三位七品高手以及一百三十名軍士。

神廷一方人馬到來,他們早有所查,躲在陣後,時刻準備著偷襲。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那姓秦的小子真有破陣之法,一尊固若金湯的大陣,在幾十枚石子指引與幾十道雷霆轟砸之下,竟是很快就分崩離析。

這期間他們也想著偷襲,只不過看到那秦遠布下的防護,不敢貿然行動。

若是一擊不中,那就再無機會,到時神廷主力大軍攻來,眾位強者保護,他們不僅束手無策,還都將被大軍擊殺。

司馬鳳簫一直按兵不動,等待機會,直到大陣被破,神廷眾人放松之際,他才奇兵殺出。

銅壘大陣就算是被破,也能夠重新發動,再次凝聚成型,無非就是多耗費些資源,可是秦遠以及那個紫宸道人身亡,卻是再難復活,那破陣之法也將難以復原。

那司馬鳳簫打的不僅僅是秦遠和紫宸道人的主意,他更想要一鼓作氣,在神廷兵馬所料未及之時,奇兵突出,殺光所有人。

只是事情的發展遠非司馬揚所預料的那般,他不僅一個人都未曾殺傷,還丟了一只手臂,險些被劈開胸膛。

「那秦遠到底是特麼什麼鬼東西啊!」司馬鳳簫後怕地暗罵著。

此時的他再也不去想什麼異寶了,那絕對不是異寶可以做到的,不僅防御驚人,修為也是暴漲,要是再敢多想,老命就要丟了。

司馬鳳簫逃走,「秦遠」也不追趕,而是沖入叛軍軍陣之中,眼見遇到一位高手阻攔,大戟橫掃,劈殺而去,那人也是七品高手,眼見方天畫戟來勢凶猛,急忙以長刀阻擋,可是他的修為如何又能擋得住這一擊,長刀碎開一個豁口,人也被拋飛。

「好小子!」

費長明高興大叫,一刀斬了出去。

那個倒霉催的被秦遠一戟砍飛,正巧落在了費長明眼前,這費長明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哪里會手下留情,一刀砍下,那倒霉蛋就被斬了頭顱。

「殺!」

尉遲鋒帶兵沖鋒。

百戰營本就攜著大勝之威,士氣高昂,對面敵軍先是被紫宸道人雷霆轟擊,又眼見主帥逃的逃死的死,哪里還有半分戰意,一個交鋒之下,立即潰敗,被百戰營追著玩命奔逃。

「秦將軍,莫要孤身犯險!」

尉遲鋒殺的興起,忽然見到秦遠的身影已經掠過敗軍,快速往遠處宮殿群中而去,唯恐其落入埋伏當中,不由大喊勸阻。

他可是向玉尚書立過軍令狀,就算他的腦袋掉了,也要保證秦遠安全。

秦遠卻是頭也不回,徑直往遠處宮殿群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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