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珠緩緩睜開眼楮。
甫一對視，陳靜心中就是一震。
「你叫我前輩？」
听到她的聲音，陳靜又是一驚。
如果不看外表，只听聲音，或者只看眼楮，根本就看不出一絲屬于老年人的特征。楊玉珠有一雙純黑色的眼楮，但眼中的滄桑感並不重，而是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盈盈如同一潭春水，仿佛漾著無限情意。
不過，這雙眼楮的主人顯然心中有些憂愁，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哀怨，眼楮里也像是籠著淡淡的霧氣，潮潮的，居然讓人有種我見猶憐之感，與她老態龍鐘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其實，更讓人有違和感的是她的聲音。
听到她說話之後，陳靜條件反射地四處看了看，然後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真的是出自眼前的老人之口。
那清亮的聲音清脆，悅耳，如鶯啼，又讓人如聞絲竹。只听聲音，讓人仿佛嗅到一種淡淡的清香，居然有心曠神怡之感。
好半天，陳靜才回過神來，大呼不可思議。
「……怎麼？你叫蘇令儀師娘，到我這里就變成前輩了？」看陳靜有些呆，楊玉珠淡淡笑道。
雖然嘴角翹著，但陳靜總覺得有些冷。因為她的笑根本未曾到達眼底，那雙漂亮的剪水雙眸深處，蘊藏著讓人戰栗的寒意。
「師……師娘……」陳靜撓了撓頭，順著更改了稱呼。
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對蘇令儀的稱呼的，但既然能被陳繼善放在心上，強調她也是自己的「師娘」之一，並且暫時也沒對自己有什麼敵意，陳靜便也不吝嗇一個稱呼。
反正她就要離開苗疆了。楊玉珠身為苗疆聖地的守護者之一，估計是無法離開的，一個稱呼而已，省了許多麻煩。再說，楊玉珠怎麼都算是個長輩，陳靜並不排斥給她安上個長輩的稱呼。
听陳靜真的叫自己師娘了，楊玉珠有些怔住了。那雙黑色如墨的眼眸中，似乎彌漫起了霧氣，慢慢地由薄到濃，一股傷感的氣息隨之漫開，讓陳靜都忍不住有些難過。
「嗯？」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似乎有些不對。
剛想到這里，她就覺得脖子里有些癢，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卻冷不防模到一個半硬半軟的東西，像是個大點的痦子，讓她忍不住摳了下來，放在手心里觀察。
待看清這「痦子」是什麼的時候，她後背「唰」地迅速冒出一層冷汗來。
這哪里是什麼痦子，分明是個蟲子！
再聯系一下她現在所處的位置，這蟲子是蠱蟲的可能性要超過百分之九十！
而蠱蟲的來源，不用說也知道是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其實充滿了「反差萌」的老人了。
「果然和他一樣。」看到陳靜把那顯然已經嗝屁的蠱蟲丟出幾米遠，楊玉珠目光一閃，有些激動起來。
陳靜瞪大了眼楮。
她已經知道了那蠱蟲的名字，鑽心蠱，一听就知道不是什麼金龜子之類的萌蟲，估計比哈利波特里的鑽心咒效果還強。
用這麼狠毒的蠱，居然只是為了試探？
要她不是空間的擁有者，甚至她如果不是經過幾次教訓之後總是在周身布置一層薄薄的空間之力，這次說不定會吃個大虧。
對于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用出這種手段，這楊玉珠夠毒的。
「你過來找我，是你師父吩咐的？」絲毫沒有在意陳靜的怒意，楊玉珠也沒等她說話，急聲問道。
陳靜深吸一口氣，決定這次絕對是她最後一次見楊玉珠，以後絕對不再見她。反正便宜師父也沒有說要她怎麼照顧他這些紅顏知己，大不了給楊玉珠一顆某位空間主人的秘制丹藥，調理一下她的身體，也算是完成這個任務了。
不過這只是對便宜師父的交代，剛才楊玉珠可是對她出手了。陳靜並不是大度的人，而且再大度的人也不會隨便原諒一個會要自己命的人吧。那樣的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x了。
嗯，買一送一，再給一顆丹藥，讓她也體會一下雙重滋味。
「是的。」
听到肯定的答案，楊玉珠並沒有表現出高興，反而表情陰沉了不少，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為什麼先去找蘇令儀？是你師父讓你先去找她嗎？」
陳靜無語。吃醋都吃到現在了，這老太太的執念太深了。
「師父沒有這麼說。但蘇師娘畢竟生活在燕都，我正好又遇上她的親人，就先去見她了。」陳靜也稍微解釋了一下。
楊玉珠這才緩和的表情，點了點頭︰「難怪。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喜歡招搖，你先找到她也是正常。」
招搖？
陳靜面色古怪。蘇令儀在燕都那個普通人根本進不去的地方深居簡出，這也能被稱為招搖？
不過她也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跟楊玉珠爭辯什麼。這位楊老太太脾性實在有點古怪，她還是早點走人的好。
「師娘，師父有東西托我帶給您。」
說完，她從空間里掏出兩個小瓷瓶來，每個里都裝著一顆丹藥。其中一顆自然是用來調理身體的好東西，另一個就……
楊玉珠隨手接過，不在意地放在一邊︰「你有心了。」
陳靜一驚，干笑兩聲道︰「都是師父的托付……」
「你也不用替他說話。他是什麼樣人我比你更清楚。」楊玉珠用那雙漂亮的眼楮瞪了陳靜一眼，但是看起來還挺高興的，「你這孩子，倒也懂事。即便是隔世傳人，也知道維護他，是個好孩子。」
好吧，原來還是沾了便宜師父的光。
陳靜模模鼻子，不知道說什麼。空間先不說，這是她自己的機緣。便宜師父留下的那些東西的作用在于讓她省了不少打拼的時間和精力，也讓她有背景可以依靠，畢竟現在不是靠著一個高手可以單打獨斗的時代了。那些宗派家族之所以讓當政者顧忌，並不是因為那幾個高手，而是因為他們在現代社會中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不能妄動。而有了陳繼善留下的東西，也不會有人敢輕易動她。
不然，她也不至于對便宜師父的事這麼上心。
「你以後，就陪在我身邊吧。」
陳靜剛想稍微謙虛兩句，就听到楊玉珠這句話，頓時僵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