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侍候她睡下，又自己在院子里待了會，覺得心里不痛快，不是對姑娘，而是對那個黃毛小子。這種感覺說與別人听一定難以理解，但是對于就像她說的一樣，她已經習慣了，用姑娘的心情去感受周遭的人。
她不認為自己病態，也不會因為找不到自己而低落傷感。姑娘最近總是說自己春心開了，但是小蝶一顆心都撲在阿芙身上，怎麼還有閑空去喜歡什麼男子。
「小蝶姑娘還沒有睡？」
小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聲音听不出來是誰，只能回過頭去看，定楮分辨一下︰「左監大人。」
「怎麼坐在這里暗自神傷，是被我說準了嗎，你那主子折騰的你睡不著覺。」
「大人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的下人，先暫且忘記因為階級地位這碼子事歧視的說法，他在心里評評理。廷尉里劉書生是老大，他和右監就是老二，為何她作為一個淑人的貼身丫鬟就敢用不屑的語氣對著他。
「你呢？」
「我呀，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當然是要夜巡啊，保衛所有人的安全。」
她沒听懂前面頂天立地的男子和後面夜巡的關系，但她歪過腦袋，呆呆地對左監說︰「原來左監大人這麼辛苦。」
其實她是找不到話說。
左監卻會錯了意，以為她對自己有些意思，瞬間臉頰微紅。平時見他皮糙肉厚的，其實踫到這種事情了之後簡直就是劉書生的翻版，差不了半斤八兩。更令人同情的事，小蝶其實對他也沒啥意思。
他撓一撓後腦勺，語氣忽然變得溫柔︰「不辛苦，都是我應該做的。」
小蝶咯咯笑幾聲，再不知如何回應，于是就安靜下來。等著他開口或者離開，左監大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又撓撓頭說道︰「那你早一點休息。」
「我知道的。」
像是天未黑透，近處垂檐下的燈火長著一副夕陽模樣，又好像是朝霞，朦朧的如少男少女的心事。
小蝶進屋，踮著腳尖挑滅了燈芯，阿芙已經睡著了，能听見一上一下起伏的喘息聲。這種聲音是幸福，當一個人真正進入夢鄉，無所想也無所展望，自然比應對這世間的紛雜要可愛的多。
三更天，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驛站里風平浪靜，左監感到頗無用武之地，他跨坐在牆頭上觀察牆角一小棵頑強生長的小草。
「你也挺辛苦的。」
他嘿嘿笑起來。
第二日，眾人都傳左監大人在牆頭上睡著了，劉書生看大傻一樣瞧著他︰「左監大人，你又做了蠢事。」
左監撇撇嘴，想他一世英名就要被這個失誤給毀了。
阿芙從外面接了洗臉的水，已經走進屋好幾步都沒有停止過笑意，拉著小蝶一吐為快︰「听說今早有人看見左監睡在牆頭上，你說這個油嘴滑舌的家伙，一晚上不見將然變得這樣蠢笨。」
「姑娘現在才听著，我方才出去他們就在用此事嘲笑他了。」
阿芙硬是把自己的臉塞到她的下面︰「你在變著法的說我懶惰。你說，會不會是昨天她說了我的壞話才變成這樣的。」
小蝶想起昨天他剛答應過自己的事情轉瞬間翻臉不認人，于是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本來就不是正經家伙。」
「小蝶姑娘，外邊有人找。」
阿芙噗啦一下把水捧到臉上擦洗，含含糊糊地應著小蝶說自己要出去的話。
「吳媽媽，是誰要找我？」
吳媽盯她一眼︰「出去便知道了。」不是不耐煩，而是耐人尋味。也在別苑里住了小幾天了，小蝶還是第一次，在吳媽的眼神里看到這個。
她推開虛掩的大門，門外是眉眼彎彎的左監，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左監大人。」
「前面做好了早膳，通知你們可以過去了。」
她略顯遲鈍地答道︰「好，我們馬上就來。」
左監大人好像準備等著她一會，站在原地不動，她指著屋里︰「姑娘還在洗漱，左監大人可以先移步膳廳。」
左監走回去的路上跺跺腳，這個芙蓉淑人，到底起的是有多晚？
「左監來說早膳已經做好了，央我們過去。」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阿芙稍稍留意了一下︰「他平時不是最不喜歡做此類事的嗎？」
小蝶替她擰干了巾帕︰「良心發現唄。」
不過，為何是同小蝶說，而不是自己。她被巾帕堵住了嘴巴，又沒有太過好奇，于是沒有問出來，反正她和小蝶都是一樣的。
早膳有肉餡的包子和豆漿，阿芙巴巴地望著別人碗里的。她的杯子里裝的竟然是清水，猜都能猜到這是誰想到的懲罰晚起者的點子。這個不三不四的點子明顯是針對自己的，因為這里的人現在都知道了，芙蓉淑人最愛做夢。小蝶是和她一起來的，她倆都不知道現在用膳時新增了這個措施，但是左監實力坑淑人，在她倆一同走過來時拉了一把小蝶，于是名正言順地成為了最後一名。
阿芙看看自己右邊的人，壓低了聲音說道，眸子斜的很厲害︰「不帶這樣的吧。」
「你長得真好看。」
小蝶雙手將她拉回來面對自己，又捧起她的臉，言語了一句︰「姑娘，別丟人了。」
「最近辛苦大家了，但這是廷尉的第一次大案，所以我才會如此重視。而且大家行動到現在，應該也都認識到了事情好像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眾人陷入了沉思，阿芙吧唧吧唧嘴巴喝著清水，劉書生皺眉卻沒理她。他們不讓她解了嘴癮，她也不讓他們嚴肅起來。
戳她她便更大聲，小蝶只能收回手遮住自己的臉孔。
「今日大家是想先休息一下，還是直接去柳家。」
他一般不會特意給大家放假，特別是再毫無頭緒的時候，所有眾人都憋著一口氣。壓力的確有些大，大家都想輕松輕松，但是什麼都沒做出來，便都不敢開口。
右監站起來︰「既然各位都同意休息一天，那就听從大家的意見，今日可以調整一下自己。」
劉書生昨日同兩位左右監商量的，不能找到線索大家都會著急，一急就會出亂子，不如讓他們都放松一下，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我們也可以借此機會喬裝打扮一下，到民眾中去了解情況。」